还没睁开双眼的吴王渡就先闻到了大雪素的香气。
白妙音正一身戎装压低了声音叫着自己。
清醒过来的吴王渡这才意识到昨晚是在城墙上睡着的,而远处的喊杀声光是听就能感受到北苗军士的士气高涨。
吴王渡在欣儿的帮助下穿好已经被洗掉血迹的内衬和甲胄。
一掀开军帐就看到精神饱满的士卒更加挺直了腰杆。
那眼神说是望眼欲穿也不为过,但望眼欲穿的对象不是吴王渡或者他们的白帝。
而是城下不远处陷入巨大恐慌的白玲营寨。
几个年轻军官的嘀咕声也被吴王渡尽收耳底。
“这就是吴将军吗?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在战场上都睡得着。”
唐淮源看到吴王渡出来后,立马对旁边的年轻军官训示。
“吴将军不愧是一代名将,就连睡觉都要在最前线!”
“你们这些小子都给我好好看着!将来你们都要成为吴将军这样的国家栋梁!”
“是!”
搞的吴王渡都有些不好意思。
欣儿端来了一只砂锅,里边煨着北苗特产的火腿,鲜亮的汤色和直扑脑海的香气让吴王渡胃口大开。
撇开欣儿刚放好的碗筷,端起砂锅直接上手捞起炖到脱骨的火腿大吃了起来。
咸,鲜,香,只有三个味道却把鲜香做到了极致。
欣儿也贴心的给吴王渡端来一大盆米饭,和一壶用甘蔗酿的甜酒。
远处的厮杀也从小规模的交锋变成了大规模的混战。
从旗帜上看是五溪前卫作为主攻。
被喂饱了白帝回来了的精神食粮和昨晚三月三盛宴的酒肉食粮后。
这些军士只能用亢奋来形容。
明明头顶不断飞过两边的投石机和床弩的粗壮弩矢,这些北苗军士的脸上只有兴奋。
而当他们看到营内的惨重后,又增添了一抹愤怒。
这种恐怖的士气在冷兵器时代能让士卒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战斗力。
五溪前卫的前锋一直突入白玲战阵,仿佛看不见前方刀枪如林的战阵。
一刻钟的时间就杀穿了胆敢出营列阵的上万白玲军阵,一直杀进营寨内。
但随即冷静过来的前锋百户官不再突入,转身和乱做一团的白玲军阵厮杀在一起。
想要溃逃的军士也被在战场边缘游曳的克烈游骑一一点名。
又过了两刻后,明明占尽优势的五溪前卫撤了下来,换成了五溪中卫。
白妙音完全把这些被杀破胆的白玲大军当成了练兵场。
各卫严把四处,每次只出动五千人攻寨,不到半个时辰便撤下来换成别的卫所。
甚至昨晚和今早刚征募的一两千新兵都混在其中锤炼。
“师弟,你说我们要不要撤掉哪个卫所,现在军费还勉强可以支撑,但征兵却越来越难了。”
白妙音的声音多少有些落寞。
“北苗这些年战乱不停,今早豆蔻给我说,虽然没有详细统计,但北苗现在最多五百万口了。”
“地里劳作的妇人越来越多,适龄男子,尤其是二十岁上下的这代人要么死于战火,要么已经被招募。”
吴王渡跟着叹了口气,这是北苗的硬伤,完全没有关山那样韬光养晦的机会。
吴王渡也没有坐等北苗二十年恢复元气的耐心。
哪里还有一代人的时间呢,中州最多再有一两年就能彻底整合上柱国,击败越国公。
天翁国已经构不成威胁了,一两年后北苗就要再次面临泰山压顶的大军。
甚至哪怕是上柱国打的如火如荼的现在,中州还派了这么庞大的水师想收拾掉北苗。
庞大的国力差距允许中州一次次犯错,北苗和关山却没有这种机会。
“甚至,师弟,你那封威胁白玲国以血还血,屠城灭国的话让白玲国主大失颜面。”
“中州的将领会害怕这种报复,是因为锦衣卫这些年的手段狠辣至极,无孔不入。”
“他们才会真的害怕,上下将领默契的不再对百姓出手。”
“可你直接威胁一个国主,只能是。”
吴王渡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是啊,自己还是太过天真了。
这些年自己虽然南征北战,威名远扬。
但始终有人觉得是因为背后靠的是关山将士的精锐,以及那些恐怖的火炮。
“最重要的是,不仅列国的将军政要们,就连百姓也知道你是个颇有些妇人之仁的人。”
“所到之处,秋毫无犯,怎么可能拿百姓开刀。”
“锦衣卫做的那些事也没人会往你身上联想。”
这两句话倒是让吴王渡颇为惊讶,虽然自己没干过那些天怒人怨的事,但也不至于名声这么好吧?
“在你之前,哪个将军行军打仗的时候也不会真的秋毫无犯,抢点粮食,默许手下掳掠几个妇女。”
“这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中州有些将军还会故意这么自污来主动给皇帝送上两个把柄。”
“但是你不一样,虽然你没有明令禁止这些,但只要是跟着你的部下,谁也不敢做那些丑事。”
“更何况,你连到手的军粮,银钱都会因为带着太重直接散给附近的百姓。”
吴王渡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再寻常不过的举动竟然会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年代留下这么好的名声。
“民心可依啊。”
白妙音看向那些穿着布衣拿着木枪的白玲民夫也不禁感叹。
“是啊,民心可依啊。”
“今早我和几个将军开了个短会,决定放掉被俘虏的三万多禁军。”
“愿意回家的发二两路费,不愿回家愿意留在北苗的给五两银子做安家费。”
“影卫也全部调了回来,八角正带着上千人的影卫去中州想办法把那些愿意留下来的禁军家属带回来。”
吴王渡的心里一阵温暖,自己真的没看错白妙音。
自己这一代人真的不一样,在这之前谁把下边苦苦挣扎的百姓当成人来看待啊!
柳权带着可汗亲卫厮杀了一阵后,看到了被众星拱月的吴王渡正在和白妙音指点江山。
于是把队伍交给了朱洛,也爬上城楼想听听吴王渡下一步的安排。
“怎么样,那些人愿意留下吗?”
“你自己看吧。”白妙音把手指向城内那座不大的朝歌云梦。
这所仿照关山建起的军校此刻没有一个军中悍将,那些人都跟在唐淮源身边正在现场教学。
取而代之的许多穿着中州甲胄的禁军,三层的建筑此刻连门前都站满了军士。
吴王渡的眼神有些暗淡,只有这些吗?充其量一两千人而已。
“这些都是没什么家眷的,正由官吏告诉他们北苗的律法,户部的几个郎中主事都快忙疯了。”
“还有几万人现在都在御北卫,八角带着影卫分批去接回他们的家人。”
“当然也有三千多人不愿留下,我们也没为难他们,分给了他们十几艘粮船。”
“假装是趁夜偷了粮船逃走。”
“那些走了的禁军三拜九叩比见了菩萨还虔诚,还有五百多人走了一半又回来。”
“搞的我都不知道日后战场相见该如何是好。”
柳权也适时插话
“白帝,外臣此次所获矮人甲胄十八万副,各类珍玩一千车。”琇書蛧
还没等柳权说完,白妙音就打断了柳权,把单膝跪地的柳权扶了起来。
“世子,柳权,咱们的关系还这么客套,要我登基那天专门赐给你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吗?”
说完柳权也跟着笑了起来,旁边的那些北苗年轻军官也在跟着傻笑。
真正的王者之威靠的根本不是繁杂的礼仪,而是像洛国主,于阁主那样,真正被所有百姓敬仰,爱戴。
“那些东西是你们克烈的,我不能要,你们此次出兵一万五千,折损了三成,我要是再要这些东西,岂不是被天下人耻笑。”
“收下吧,师姐。草原男儿有几个贪恋财物的,他们需要的是一片可以纵横驰骋的草原啊。”
是啊,纵横驰骋的草原,柳权也跟着有些红了眼眶。
自己手下这些人从来不渴望别人的土地,哪怕那里有随便撒粒种子就能活的肥沃土壤。
哪怕那里有金山蜜海。
柳权想在身上找个信物之类的,却发现克烈本就没有虎符之类的东西。
看了半天,看到了朱雅身边的侍卫举着的克烈王旗。
“朱雅,带着王旗交给豆蔻吧。中午造饭时,让兄弟们自己拿点能随身带着的东西,其他的全部送给北苗!”
吴王渡也想到了什么,从兜里掏出一块打仗时硌的自己生疼的石头扔给白妙音。
白妙音伸手接住吓了一跳。
这是?钻石?比鸡蛋还大的钻石?
“这是那天克烈的万夫长给我的,说是从矮人国王的王冠上扣下来的。”
白妙音那几天倒是亲眼见过婴儿人头大的宝石,但如此巨大的白钻怕是全天下仅此一块了吧。
“等你登基那天,镶在皇冠上吧。”
吴王渡说这句话时心里有愧,因为那个婆婆当时是神秘兮兮的交给吴王渡的。
显然是想让吴王渡当做什么定情信物送给他们的世子柳权。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总有人急着催一些奇奇怪怪的婚。
“人口大减这个事我倒是替你想好了,苗羌两地加一起总有两千万口。”
“白玲国也有一两千万百姓吧,当然这都是权宜之计。”
“即便将来苗羌,白玲,漠国,关山都站在一条战线,人口也不过五六千万。”
“中州吞下上柱国和天翁国后怕是人口有三万万,也就是三亿。”
三亿,虽然几人早就知道中州有多少人口,但当真正面对这碾压的国力差距时还是感到绝望。
“我们要做的就是让更少的人口生产出更多的东西,也就是我早就和你们说过的工业化。”
工业化,这个在关山时,吴王渡就提出过无数次的计划再次被搬上日程。
城外厮杀还在继续,吴王渡却来到了帐篷内开始画起了图纸。
这些图纸在关山闭关那一年里早就深深印在了吴王渡的脑海,此刻简直是信手拈来。
只有来不及削尖的炭笔,没有吴王渡停下思索的身影。
“工业化的核心关山已经走歪了,那些炼钢厂,军械厂不能只是生产武器。”
“他们的核心应该是造福百姓,最起码也要有副产品来反哺,绝对不能是一味赔钱的产业。”
“关山若不是有捕鲸和玻璃来支撑,光是一个军械司就能让关山的国库见底。”
“第一步就是解决原材料,要开挖铁矿,铜矿,硫矿,铅矿,煤矿最好是开挖附近有林子的铁矿,这样连木料都解决了。”
“关山有漠北的卤水,北苗离那些地方太远了,也不可能这么远运过来。”
“我们就要开掘硝石矿,好在南苗就有几个,但远远不够。”
“大型的硝石矿一般都在干枯的河床上,或者是在茫茫荒漠里。”
说到这,吴王渡猛地抬头把白妙音吓了一跳。
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漠北那条被袁钊截断的河流啊!
那里肯定会有惊人的硝石矿!
漠北漠南不全是沙漠,也有许多荒土,那些庄稼活不下去的土地里不知道有多少硝石矿。
趁着漠国还没有完全丧失主权,趁着还有漠国公和楼兰王这层关系在。
一方面可以开采漠南的少量卤水,另一方面可以抓紧时间寻找漠南的硝石矿。
而且之前早就和楼兰王谈好了条件,只要打通白玲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卤水和未来的硝石。
“先不管硝石的事,现在用北苗的少量硝石勉强支应几月。”
“在铁矿附近建一座炼钢厂,一座军械司,一座工具厂。”
吴王渡说着递过去一沓子画好的转炉之类的图纸,接着画起了战船的图纸。
这些图纸是袁钊偷学来的,吴王渡只是大概看了几眼,画起来颇为艰难。
“生产出来的钢材不要打造甲胄,甲胄我有办法。”
“武器的话,把菌人甲胄融了打造简易的燧发枪,米尼步枪,以及钢刀之类。”
“米尼步枪打造太过不易,需要大量的熟练工匠,目前先打造一万支就绝对够用了。”
“日后再慢慢打造,每杆燧发枪再配备一把钢刀用来近战接敌。”
“最重要的是工具厂,要用炼出的钢材打造农具,打造矿场里的镐,打造渔民的鱼叉。”
“炼出的钢材最主要是用廉价耐用的工具让北苗百姓开垦更多的土地,而不是武器。”
白妙音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逐渐明白了吴王渡做这一切的意义。
“还要在白帝城旁边重新修筑一个大型的码头,一座造船厂,一座机械动力厂。”
“机械动力厂?”一直跟在吴王渡身边的白妙音也好奇的问出了声,这个东西连关山都没有。
“就是关山炼钢厂里的那些蒸汽机。”
“这玩意你们不会以为只能用来做轧钢机之类的吧?”
白妙音如梦方醒,仿佛有一扇大门缓缓打开。
“那玩意只需要点没人用的煤就能有神一样的巨力!”
“这话不对,煤以前是没人用,以后可不是没人用!”吴王渡再次提醒。
白妙音这才想到以前的煤散发着浓浓的有毒黑烟,现在却能用来炼钢,还能用到蒸汽机里。
甚至解决了取暖!这可比樵夫去山里砍柴有效率的多啊。
刚画了一半风帆战舰图纸的吴王渡彻底停了下来,画了一个及其廉价实用的煤炉。
看到图纸的白妙音有些热泪盈眶的东西。
这个和蒸汽机比起来简单的像玩具的东西,却能让北苗百姓再也不怕冬日里无孔不入的寒气。
白妙音涨红着脸激动的抱住了吴王渡,搞的亲热过许多次的吴王渡都有些不好意思。
“师弟,你真是,你是,师姐我替北苗百姓谢谢你了。”
白妙音说着竟然跪了下来,好在这是在军帐里没人看到,却让吴王渡动容不已。
但白妙音知道吴王渡在做些什么,他做的事著书立像让后人膜拜百世都不为过。
两人一起跪在地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拜天地。
尴尬的是,豆蔻不合时宜的闯了进来,还带着几个菌人,中州甚至是漠南的工匠。
还好的是柳权和欣儿总算不用手足无措的尴尬了。
“这些人是?”站起来的吴王渡摸着鼻子颇有些尴尬。
“哦,姑爷,这些是你随军带的菌人工匠,我从中州高价雇来的工匠,还有楼兰王送来的。”
吴王渡这才想起来当初还问楼兰王要了许多工匠。
“全加起来有三五千人呢,浩浩荡荡的,中州工匠现在还在御北卫,我正准备给他们安排住处。”
“漠南的这些是楼兰王带着轻骑亲自送过来的,不过楼兰王没有多停,还留下了五千副山文甲。”
柳权识趣的拿着之前的图纸开始给豆蔻和十几个工匠复述之前的宏伟计划,欣儿也给柳权补充着。
给两人留下了空间。
但是还有一个人却没有凑在那群人堆里,反而是凑到吴王渡面前郑重的作揖。
“弟子袁奎见过师祖,弟子是袁大人的内弟。”
吴王渡听到他的身份也莞尔一笑,想什么来什么,袁钊这个弟子真的没白收。
顺便把画了一半的风帆战舰的图纸揉成一团。
“我那弟子还好吗?最近在忙些什么?”
“我大哥自从师祖走后还在忙着参透钢厂那些设施以及蒸汽机,却始终有些迷茫。”
迷茫就对了,那些本该在几百年里陆续被发明出来的东西一次性被拿出来。
甚至设备之间有的还因为吴王渡学艺不精有百年的代差。
一两年的时间怎么可能玩明白,更别说再发明新东西,甚至是把产业联系在一起。
“会造风帆战舰吧?”
看着袁奎点了点头,吴王渡更是欣慰,这小子比袁钊顺眼的多,一眼可知的老实人。
在中州的官场上估计要比满身是刺的袁钊吃得开。
“那你就负责船厂和机械动力厂吧,也就是蒸汽机。”
吴王渡画下了气缸和冷凝器,这两样东西并不复杂,但有了这两样东西蒸汽机会彻底完整。
能把蒸汽化作巨大的动力。
“蒸汽机的神奇之处就是不挑东西,不管是煤炭,柴火,哪怕是你把衣服脱了扔进去都能化成巨大的动力。”
“有了气缸和冷凝器就能给风帆战舰安上蒸汽轮机,这是螺旋桨的样式。”
袁奎也不禁惊呼。
“那船只以后就可以不靠人力和随时变换的风向了!”
“不,不管是民船的硬帆还是战舰的软帆都还要照样用。”
“既然有风力,为什么不用呢?”
“记住,风帆战舰可以先放放,先打造两艘小型的护卫舰护住运河就行,最主要的是商船和渔船。”
“有了这两样就能给北苗百姓提供大量的肉食。”
“我们也能从海路和漠南联系在一起了。”
吴王渡又低下头写出了几行公式,袁奎一看就明白这是和漠北卤水相差不多的东西。
“商船造出后第一时间把军械厂造出的所有燧发枪和少量米尼步枪给漠国公送去。”
“要让漠国支棱起来,我们太需要这个盟友了。”
“之后就是最重要的一环了,化工厂!”
“要用开采出来的卤水和寻找到的硝石矿生产出最便宜的化肥和大量的火药。”
“这些东西除去工钱后,和漠国三七分成。”
“三成?”白妙音有些惊讶,漠国才多少百姓,根本用不着这么多的化肥。
“他们还有那么多矮人呢,多给他们些也无妨。”
“这样就能让更多的百姓从田间地头腾出手去那些工厂里,北苗再也不会被饥寒所扰。”
“之后就是一刻不停的扩张各处的产业。”
“多余的钢材和木材铺成铁轨优先打通矿场和白帝城的道路,用蒸汽机车作为工具运输。”
“在铅矿附近再盖上玻璃厂。”
“师祖,可这东西不是主要用的硅沙吗?不是应该盖在,”
袁奎还没说完就意识到了可怕,莫非产量已经很惊人的玻璃还能用铅矿更上一层楼。
“你们试试就知道了,加入铅后,能极大提高玻璃的耐热,也不会那么易碎。”
“北苗刚遭大难,这些玻璃也能让百姓的家里添上一抹亮色。”
“之前的军用罐头就别再用玻璃做了,玻璃本来就不是用来做这个的。”
“之前我是为了给关山的百姓以及中州的权贵推广玻璃才这么做。”
说到这吴王渡也不怀好意的笑了一声。
“到时候记得做几个精致的玻璃球,再小心打磨一番,你们会发现和矮人珍藏的那些水晶相差无几。”
“拿这个去骗骗中州的权贵吧。”
“当然米尼弹和普通的铅弹也别落下,化工厂生产出来的火药最好直接用油纸定量包好。”
“军中的罐头用铁做吧,让他们多研究一下,这并不难。”
“等这些都做完需要多久?”
白妙音默默的心里打起了算盘,虽然吴王渡说的这些都是极大的手笔。
但如果用国家的力量全力去做的话。
“一年!一年之内必须完成!”
袁奎也点了点头,有现成的图纸在,还有三五千工匠,一年之内不成问题。
如果只是单纯让工人熟悉机器,那培养起来再简单不过了。
“那就到了最后一步了,前边大概会让十几万百姓进入工厂,粮食也会便宜的令人发指,根本不再需要那么多人。”
“只留下少量人在大片大片的农庄里劳作,剩下的人全力推广棉花,甘蔗这些东西。”
吴王渡再次画下了几台纺织机,这种东西再简单不过了,吴王渡甚至画下了远远超过这个时代的缝纫机。
这些东西看起来跨时代,却不依靠能源驱动,更没有复杂的机械原理。
只是依靠一些人突如其来的灵感,哪怕没有吴王渡,也早晚会被袁钊袁奎这些人造出来。
“建好棉花种植园,纺织厂,服装厂,炼糖厂,北苗的百姓就能解决衣食住行一切的基本需求。”
“等到这些产业全部联系起来,工业化就完成了。”
“剩下的事就是田间老农都知道该怎么做。”
“无非是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
“百姓能吃饱穿暖了,就可以发展牧场,让百姓吃上肉。发展丝绸,让百姓穿上中州贵族的服饰。”
“发展铁路,让百姓能看看世界有多大,建起学校,让百姓读书认字。”
“组织船队,让百姓看看海外还有什么神奇瑰丽的土地。”
“什么东西紧缺贵了,就造什么。什么东西便宜了就卖给中州和关山,或者缩小产业。”
“做这些事不要考虑后路,手笔一定要大!有柳权带来的那些财物做支撑,足够撑过最艰难的时间。”
“无论是哪个官办的产业都要加大监察的力度,以及工钱的分配,决不能再出现新的贵族。”
“民间的产业更要谨慎,定下一个最低的工钱,取消人头税,加征一笔个人所得税,赚的多收的比例就要高。”
“总不能让我爹这样的人和普通的劳工一样交一样的税吧?”
白妙音也被吴王渡的孝顺震惊了,第一刀就砍到了自己家身上。
实际上这些事白妙音早就想过,却一直因为吴王渡不好施行。
“监察力度一定要严,要狠,无论是贪污的官吏,不法的商贩,为非作歹的强人。”
“要让他们害怕,要让百姓欢呼,判决时候最好死刑起跳,当然这是我开玩笑的。”
白妙音默默感叹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关山的锦衣卫已经臭名昭著了。
若是按这么来,影卫怕不是要成吃人魔头了。
吴王渡颇有些不解“我之前不是说了开挖硫矿吗?都开挖硫矿了,你们就发展造纸厂啊!”
“把普通人家用不起的纸张便宜到能擦屁股。”
“让百姓能读书认字的同时,也让官办的邸报深入大街小巷。”
“百姓如果知道那些人犯了什么罪,谁会说你刑法严峻,谁说了那就是心里有鬼,一抓一个准。”
“我不在的日子里,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就派快马传信,工业化的进程我也要第一个知道,还有”
吴王渡还没说完,白妙音就歪着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吴王渡。
“这么繁琐的事,你不来主持大局???你老老实实呆在我身边!”
“南边的事让茴香领着五溪卫,锦官卫,天府卫稳步推进就行了!”
说着还揪起了吴王渡的耳朵,袁奎豆蔻几人觉得再看下去太过失礼,带着人呼啦啦的退出军帐。
“师姐,交给别人你放心么?”
“那就换我亲征南苗,你和豆蔻主持国内。”
“哪有皇帝亲征的道理,你出意外了北苗怎么办?”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出意外了,我怎么办?!”
“微臣一届草民,”吴王渡还没说完俏皮话就被白妙音死死抱住。
“师弟,听我的话好吗?沙场征战不是小事,我宁肯这辈子和你守着北苗过日子。”
“也决不许你亲身赴险。”
吴王渡的语气也郑重了起来。
“可如果我没有帮你打下南苗报了杀母之仇,我这辈子都睡不着觉。”
“更何况,你真的觉得我只是单纯的帮北苗开疆扩土吗?”
“如果南苗,羌地和关山一样,百姓富足安乐,当政者手段狠厉却体贴百姓。”
“如果天下百姓都能吃饱穿暖,就算我是个疯狗般的战争贩子,也没人会跟着我。”
“因为我见过北苗曾经被奴役时的样子,我见过那些衣不蔽体吃不饱饭的百姓。”
“我见过丰年都要挨饿的老农!”
“不该是这样的不是吗?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师姐你知道我的,我比谁都想一辈子窝在巷子里卖一碗汤面。”
“等到解决这些事后,师姐,我愿意一辈子陪你在这个白帝城里看着对方日渐老去。”
知道留不住吴王渡的白妙音也努力收拾起心情。
“陪我吗?那洛晚风怎么办?你不想把她一起接过来?”
“要不要我把欣儿也收做丫鬟,到时候就能当陪嫁丫鬟给你名正言顺的暖床了。”
吴王渡没有回答这些送命的问题,反而绕有深意的看着自己画下的这些图纸。
“真是一幅宏伟的蓝图啊,三五年时间就能让北苗变成人间天堂。”
“师弟,这些话我刚才不方便说,北苗毕竟太小了,这些东西如果关山来做应该会更顺利吧。”
“你错了师姐,只要有完整的原材料,越小的地方才能政令通达,才能更顺利啊。”
吴王渡的目光穿过深邃的时空,和白氏夫人那慈祥的目光相汇。
白氏夫人,曾经凄惨的苗人,他们的未来,你看到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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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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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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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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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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