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个屋子白妙音几乎没住过,但里边的东西都是从以前的寨子里搬过来的,侍女也经常打扫。
“抱我去我母亲的屋子吧。”
尘封几个月的房间被打开,屋内很整齐,却布上了一层灰尘。
看起来白氏之前交代过这个屋子不要打扫,更不许进人。
屋内的家具不多,只有一个衣柜,一套桌椅,一张床,和一面稍微奢侈些的铜镜。
摆件什么的更是少之又少,为数不多的几样竟然还是出自吴家商会。
就比如那套同样送给了欣儿的首饰。
桌子上有一封信,从那无比认真的字迹来看,酝酿了很久。
吴王渡粗略的扫了一眼便看到了那是一份对朝中文武百官的评价,有了这个在,白妙音会轻松很多。
可奇怪的是,这里边甚至提到了无比忠诚的唐淮源却没有提到白廷玉。
看来人心真是难测,白氏也没料到叛乱会出在他身上。
吴王渡把白妙音安置好就急匆匆的回到城主府,和柳权一起押着白廷玉前往城南的门楼。
原本被吴王渡安排到朱洛队伍里的欣儿也终于得了消息,欣儿依旧那么懂事,没有关切的查看吴王渡身上有没有伤口,没有安慰吴王渡是否疲惫。
只是带来了一整只烤熟的羊腿和炖烂的猪肘,以及挂在腰上的两大袋米酒。
看到无比艰难的欣儿,吴王渡立马上前接过。
柳权一只手拿着猪肘,另一只手依旧不敢放松,把刀压在白廷玉的肩上,嘴里虽然在痛快的大啃大嚼,眼睛却不敢从白廷玉的身上离开。
吴王渡把刀接了过来,插回了柳权的刀鞘。
“他不会跑的。”
白廷玉也笑了,这一路白廷玉越发的轻松,吴王渡总有种错觉,他不是要去刑场,而是赴老友之约,泛舟于江湖。
“吃的还有吗?”
吴王渡把酒囊递了过去。
“我们两个多久都没吃东西了,就不分给你了,酒管够。”
“说吧,你到底还有什么话想说,为什么执意让我来送。”
白廷玉把米酒当成井水般痛饮了整整半囊才开口。
“真是好酒啊,真痛快啊。你明知道我有话对你说,还带着这两个人?”
“一个是我的管家,一个是我自己都不知道跟了多久的老部下,你有话就说吧。”
“就算是有人一刀刀割他们的肉,凌迟而死,他们也不会背叛我。我也一样。”
白廷玉的眼里似乎浮现出了几滴泪珠。
“真好啊,有这么肝胆相照的部下,真让人羡慕。”
“吴将军,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呢?”
“当然,这只是我胡说的。”
“那就是我从来都没有反叛,我早就和白氏商量好了身后事。”
“用这种办法让白玲国和中州放缓对北苗的攻势,好让我侄女回来后还能看到一个完整的北苗。”
吴王渡和柳权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晴天霹雳一般让两人瞪大了双眼。
即便自认为摸透人心,满腹韬略的吴王渡也开始怀疑如果这是真的,那白氏简直,简直是个神一样的人物。
“不是吗?客观来说,我所做的一切没有对你们造成任何伤害。如果不是你们非要急行军赶在三月三这天回来,你们完全可以大胜而归。”
“无论是天翁国还是中州那五万个废物,都不是你们足有两万五千个精锐骑兵的对手。”
“而且我还足足保了北苗三个月,我还配合着花椒把几万白玲大军炸上了天。甚至那些跟着我反叛的也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反而让你们看清了谁有反心,扫除了隐患。”
“无稽之谈!”吴王渡的牙缝里挤出了干巴巴的四个字,因为白廷玉说的实在太过震撼。
到底需要多大的心机才能布下这么大一个局。
“别急着否认,如果我不来这么一遭,白玲国和北苗依旧藕断丝连。可北苗如果想要壮大,想要让关山真正另眼相看,那仅仅苗羌两地还远远不够。”
“白玲国也必须收入囊中,换句话说,关山即便和漠南之前关系那么好,不也是想要一个彻底受把控的漠南吗?”
“现在好了,北苗不仅和白玲国彻底翻脸,还重创了白玲国,甚至那位白玲国主就在城南的大营里。如果不是中州的水师跑得快,你们连中州的小皇帝也有可能一起拿下。”
白廷玉洒脱的笑了笑,不理会目瞪口呆的两人,自顾自的顺着城墙往门楼爬去。
“我还可以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嫂子,也就是白氏夫人和白玲国主不是什么远亲,而是亲姐妹。”
“白氏是她们几个里年龄最小的,也是最让白玲国主喜爱的小妹。所以白玲国主杀光了对自己有威胁的那些个兄弟姐妹却只留下了这个没几个人知道的小妹。”
“还把她嫁给了我大哥,想要靠她小妹慢慢把控北苗,只不过白氏夫人早就心向北苗了。”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骗过你,让你饶我一命,无论我说的是真是假,我都没打算活。”
“那你杀了我娘留给我的侍卫长怎么说?难道你要说那是手下人一时失手?你们根本就没打算留手!如果不是婆婆以命相拼,我们早就死在你刀下了。”
柳权愤怒的看着已经站到城墙上的白廷玉,现在只需要轻轻一推,这个北苗唯一的王爷就会摔的血肉模糊。
白廷玉轻轻点了点头“嗯,你说得对,我本来的打算就是杀了你,顺便有可能的话挑了吴王渡的脚筋。”
“换作你会怎么做呢?一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部落还带着那么多的财物,还只有区区几千残兵,你不会心动吗?至于他,挑了他的脚筋就能让他再也不乱跑了。”
“安安心心的永远留在我侄女身边。”
吴王渡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柳权也大惊失色的用油腻的手重新拔刀出窍,两人背靠着连呼吸都放慢了下来。
可附近只有风声和白玲大营里传来的飘渺哭喊声。
看着如临大敌的两人,白廷玉傻笑了起来。一步步走到吴王渡面前拿起羊腿啃了一大口,含糊不清的说
“放心吧,我没有后手了。”
“北苗一共有五卫人马,唐淮源手下的白帝卫只剩下三五千残军。北边是御北卫防范中州,南边是锦官卫和天府卫。还有一个五溪卫居中策应。”
“唐淮源当然是我那小侄女的死忠,只可惜白帝卫被数次打残。御北卫倒是一直没什么太大伤亡,班底是之前码头的苦工以及附近的穷苦人,他们的忠诚毋庸置疑。”
“都指挥使,现在还空缺着,两个都指挥同知倒是你的老相识。一个是原先白沙门的副将杨光,另一个是原先锦衣卫的吕指挥使。也算是作秀,告诉大家北苗唯才是举。”
吴王渡本来是不大信之前白廷玉的说法,可看着他一副临终托孤还能这么洒脱的样子,也真的开始怀疑。
“王灵的骑军一直都没有太忠诚,尤其是王灵这个人。但我嫂子也没办法,王灵原先手下就有不少人,别误会,和我们白氏一族十三个寨子起家的班底不同。”
“王灵那一支本来就不是我们的人,他也一直在找机会,可惜他自己的威望不足,本以为这次能借着我起家,却露出了马脚给我下手的机会。”
“他的那些人虽然算不上忠诚,但也总是苗人,不必为难他们。”
“锦官卫天府卫五溪卫,这三卫的各级将官我都筛选了一遍。敢跟着我反叛的只有几只小鱼小虾,都被收拾干净了。”
“尤其是五溪卫,是当年那群五溪苗兵的老班底,一个愿意造反的都没有。我抽调了一整个五溪卫再加上锦官前卫和天府前卫。只有两支斥候是愿意造反的,一支进城时被我侄女收拾了。”
“另一支现在得了消息可能已经投奔白玲大营了吧。”
“等天亮之后你们只需要做三件事,第一件事是衙门里关了百十个不愿跟着我反叛的各级将官,把他们放了安抚一番。”
“第二件事是率领五溪卫务必把白玲大军一网打尽,尤其是白玲国主,她尚未立储,在几个女儿里摇摆不定,一旦被擒,国内必将大乱。”
“第三件事就是南苗了,中州本以为这次胜券在握,严令南苗和羌人不得轻动,怕被他们摘桃子。”
“但想必三五日内他们就能反应过来,绝对不能等他们拧成一股绳。最好你们明天就出动,南边还有四万大军枕戈待旦。”
“南苗的地形分布我都打听好了,大概就是一城一堡七十余寨,可战之兵十万上下。”
白廷玉说着拿出了一把钥匙和一张舆图,钥匙自然用不上,要是吴王渡拿着钥匙去牢房救人就算白妙音不起疑心,其他人也会怀疑吴王渡。
可这张舆图给吴王渡带来了巨大的震撼,这哪是一张舆图啊,不仅地形绘制的极其标准,还标注了每个寨子有多少百姓有多少可战之兵。
甚至是他们的武器甲胄,乃至南苗哪里有矿场,哪里有瘴气毒泉,比三国的张松还离谱。
白廷玉看着吴王渡的样子颇为得意的笑了笑。
“这都是我几个月里假装去南苗找他们和谈,亲自探查到的。当然,在他们眼里,我也成了中州的狗。”
“这些东西可不容易啊,前后花了一万多两去贿赂那些小厮侍卫,请客喝酒一句句套出来的。”
看着白廷玉心痛的样子,吴王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万两听起来多,连近卫军一个月的军饷都不够。
虽然战时的北苗和关山一样,几乎不发饷,全靠一颗五十两的人头。
“动手吧,无论我说的是真是假,你都必须杀我,终结这场闹剧。从我和嫂子计划好这一切后,我俩谁都没打算活。”
“我的两个子嗣几年前就死了,死在我站着的这段城墙上。我死后,白妙音就是北苗无可争议也是唯一的白帝了。”
看着吴王渡依旧犹豫的样子,白廷玉气不打一处来。
“不舍得动手了吗?算了,我自己来吧,都一样,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许把这些告诉音儿。”
“我之所以给你说这么多,是想让你知道北苗没有那么多反贼,免得你们日后疑神疑鬼。”
吴王渡依旧在挣扎,手中的刀始终不肯交给白廷玉。
“为什么你们非要这么极端呢?把中州他们骗过去就好了,非要来这么一出,王灵什么的日后随手就能收拾掉。”
可吴王渡说完也低下了头,因为他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快也是最方便的办法,能一次性就把北苗的隐患肃清,只不过代价是他自己的人头。
“你走吧,做个普通人也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我会找一具死尸从这摔下去摔得血肉模糊,到时候谁也”www.xiumb.com
吴王渡还没说完,白廷玉已经纵身跃下。
重物落地的声音让吴王渡仿佛失去了力气,跌坐在地上,大口吃着快要凉掉的羊腿。
豪迈的酒水也顺着嘴角肆意而下。
“柳权,真扯啊。”
“是啊,真扯啊。”
两人沉默的一口口喝着米酒,听着城北的喧嚣声渐渐消失,时至深夜,满城百姓才踏着月光回到家中。
每个人被灯笼映照的脸上都布满了过节的欢喜,仿佛所在的是一个太平盛世。
军士们也结束了庆功宴,开始轮班值守,发现吴王渡后,却都没有急着过来搭话。
只有茴香贴心的在城墙上给两人扎了两座帐篷,还架上了火堆,留下了美酒烤肉。
“老大,你想听听我娘的故事吗?也就是克烈部可汗的大阏氏。”
吴王渡没有开口,柳权也没打算真的问吴王渡想不想听。
“这都要从我爷爷说起了,那时候我爷爷是草原上的老可汗,也是各部敬仰的天可汗。”
“只可惜有那么一天,来了无边无际的敌人,他们穿着黑色的甲胄,带着比我们略强的武器,自称为赞恩王朝的战士。”
“骑着比人高不了多少的战马,说实话如果人数相当,他们在我们眼里和猎物差不了多少。”
“可很快,我们就感受到了绝望,因为他们的军队是以两万人为一支,还配备无数的民夫战船。”
“这样的军队,前前后后光是围攻我们克烈的都有足足十五支,三十万人。”
“我们克烈部哪怕全盛时候也不过五百万牧民,满打满算不过五十万男丁可以上战场。”
“但我们分布的太散了,连天可汗也不知道他的子民到底都在哪个天涯海角。”
“我们被各个击破,草原上到处都是战火和一地的死尸。”
“他们根本不是要征服我们,他们需要的只是我们脚下的土地。”
“我们以前打仗时最过分的也不过是杀光马鞭以上的男子,但他们连孩子都没放过。”
“他们简直是一群魔鬼,我爷爷急匆匆的率领账下五千个男儿迎敌。”
“只为了给老弱妇孺逃命的机会,到最后只剩下区区几十人保护着奄奄一息的天可汗逃了回来”
“那是一场灾难,一场真正的灾难,草原各部都被屠杀殆尽,等到反应过来汇集到一起的时候。”
“只剩下了三个部落,克烈部,兀良哈部,乞颜部,也只有我们这些大部落才有可能逃出来一小部分。”
“眼看有机可乘的乞颜部没有一致对外不说,还趁机攻杀了克烈部。”
“乞颜部的老可汗不仅杀了我爷爷,甚至强暴了我奶奶,但是我奶奶还是逃了出来。”
“逃出来的我奶奶发现自己有了身孕,生下了我父亲。”
“但那些赞恩人没打算放过我们这些一路只知道逃命的牧民。”
“几十万上百万人就在我们那片土地上一路逃亡,一路留下尸体和烧成白地的草场。”
“这种逃命的日子,持续了两年,追杀也持续了两年,一代人的鲜血撒在了上天赐给我们的辽阔土地上。”
“直到我们兜兜转转来到了大陆的西北角,当背靠大海之后,我们终于逃无可逃。”
“我们有一路放牧而来的牛羊可以勉强果腹,但补给长到令人发指的赞恩只能冷静下来积蓄力量。”
“我们终于再次过上了太平的日子,一面打造船只,想要去那片传说中的土地,也就是你们所在的中州。”
“因为我们听说你们无比强大,却又能安心度日,是一片流着奶与蜜的天堂。”
“另一面重新开辟草场,想要过上太平的日子。”
“我父亲那时只是一个卑微奴隶生下的来路不明的奴隶崽子,就这么一直在奶奶的教育下长大。”
“但乞颜部的老可汗却不是什么圣君,他自从自封为天可汗后就整日在帐篷里喝酒取乐。”
“克烈部几十万牧民都成了乞颜部的奴隶,整日受尽屈辱。”
“一边饿着肚子,一边扒出埋在冰雪里的羊羔。由穿着轻薄的奴隶少女拿着银质刀叉一片片喂给那些趾高气昂的乞颜人。”
“在我父亲成年以后的某一天,在眼睁睁看着心仪的姑娘被一个乞颜贵族醉醺醺的拉进帐篷后彻底爆发了。”
“我父亲举起我奶奶偷偷缝制的克烈王旗骑着偷来的马驰骋在草原上。”
“走过每顶住着奴隶的帐篷前,一群又一群克烈和其他部落的奴隶杀了自己的主人,骑上战马跟在了克烈王旗之下。”
“就这样,我父亲杀进了乞颜可汗的军帐,杀了老可汗和几个跟在身边的儿子。”
“抢走了乞颜老可汗唯一的女儿,也就是我母亲。”
“听起来很扯是吧,因为算起来我母亲是我父亲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当然也是整片草原上最漂亮的姑娘,是乞颜部的明珠。”
“正当我父亲想把乞颜部斩尽杀绝的时候,赞恩来了,他们的战船遮天蔽日,铺满了目之所及的每一滴海水。”
“我父亲放过了乞颜部唯一活下来的王子,也就是现在乞颜部的可汗,也是我的舅舅。”
“三部终于拧成一股绳开始真正的和赞恩厮杀,但赞恩却一点都不着急,他们甚至和我们隔着百里开辟了农场。”
“一边种着稻子,一边挖好深沟营垒,如临大敌一直等着进攻的我们才反应过来他们来的人并不多。”
“可当我们想要反击的时候却发现再多的战马也填不平他们已经挖好的封锁线。”
“他们仿佛有魔法一般,几万部队用那片弹丸之地种下的粮食竟然能自给自足。”
“甚至还盖起了大片粮仓,反而是我们几百万牧民被压缩了放牧的草场。”
一开始的吴王渡还只是当做无聊的下酒菜,可当这两句话说完,吴王渡神色大惊。
想要工业化那就必须要解放更多的劳动力,也就是要让粮食高产。
高产要么用低廉的化肥,要么就是找到一种高产作物。
比如土豆,玉米这些。
难道赞恩那里有一种高产的作物?
看着逐渐来了兴致的吴王渡,柳权也兴致勃勃的继续讲了下去。
“这种不算太平的日子持续了十几年,两边虽然互相攻杀,却谁也奈何不了谁。”
“见识过赞恩实力的我父亲,自然不想等死,不仅屡次试着突破赞恩的天牢地网。”
“还不断派人去寻找传说中的中州,直到某一天,朝着正西方向一路航行的船只在即将准备返航的时候看到了中州的土地。”
“但我们不想把那群毫无人性的赞恩也引过去,于是便隐忍了下来,一艘艘巨大的船只被打造出来趁着夜晚起航。”
“但谁也没想到,赞恩的支援来的这么快。他们集结起了真正的百万大军。”
“在上百里的战场上轮番进攻,那时候的我站在最高处的灯塔上,看到了地狱的大门吞噬着一切。”
“船队在晚上起航,带着能带下的孩子,女人,和小部分男丁前往我们探查到的扶风草原。”
“我们克烈部大概有十几万男儿都死在了战场上,他们都是自愿留下的,为了更多人能逃走。”
“兀良哈部也自愿留下了五六万人开着战船拖住了赞恩无边无际的船队。”
“剩下的上百万年老体衰和来不及逃走的牧民只能在绝望中等死。”
“当时的我就站在甲板上,看着明明是夜晚却到处是火光的家园传来越来越小的哭喊声。”
“三部重归于好不仅是因为有强大的外敌。”
“其实也是因为我母亲,虽然我母亲英年早逝,却帮着刚带着一群奴隶独立出来的克烈收拢了人心。”
“也是因为我母亲和乞颜可汗的这份关系,两边才总算没有刀兵相见。”
“你们关山总是猜测我们克烈部有百万牧民,五万骑兵,若是逼得狠了,怕是能聚起十万甚至二十万牧民。”
“其实不可能了,因为现在这五万人已经是几乎所有的男丁了,剩下的要么是半大的孩子要么是女人。”
“乞颜部更惨,他们本来剩下的男丁还比我们多些,结果在扶风巨石城下被杀了大半。”
“现在真的只有三万适龄男丁了,那些半大的孩子即便上了战场也没用。”
“因为我们没有以前那样辽阔的草原来让孩子们自己学会骑马射箭。”
吴王渡知道柳权不仅是想讲上一辈人那混乱的关系,更是想听到吴王渡的许诺。
柳权原以为吴王渡会犹豫,不肯许诺些什么,却不知道吴王渡一直在找的高产作物如果真的在赞恩的话。
别说赞恩有百万大军,就算是千万,吴王渡也会纠集各路人马和赞恩一战。
“故事很棒。”
吴王渡只说了这一句模棱两可的评价,柳权更是好奇吴王渡为什么会有些隐隐的兴奋和高兴。
这并不是个能让人开怀大笑的故事。
“别介意,我笑的不是这个故事,而是,嗯,他们按你说的那样,真的有一种神奇的作物吗?”
柳权点了点头,开始和吴王渡比划起来。
“一种矮矮的和花生一样的东西,但是结出的果子却和,和拳头差不多。”
“我们也想过种,但是那些秧苗再种下去怎么也活不了。”
吴王渡无言以对,不愧是游牧民族,那当然活不了。
因为那玩意如果没猜错是土豆的话,是要把结出来的土豆切块发芽种下去!
而且不是什么东西都是挖个坑埋点土就能长出来的!
哪怕是不怎么挑土壤气候的土豆!
吴王渡多少有点被气到,这群蛮子但凡少吃两口,能给吴王渡带回来一个。
吴王渡就能让北苗,不,让整个中州的人都不会再饿肚子。
“你们就没见过发芽的土豆吗?你们没想过把发了芽的种下去?”
“那东西原来叫土豆啊,发芽,土豆还能发芽吗?”
饥不择食,怕是缴获了的土豆这些人没几天就给吃干净了!
“算了,我有点累,今天就这样吧,早点休息。”
看到欣儿已经把稻草毯子铺好之后,吃饱喝足还听了半天故事的吴王渡也渐渐睁不开眼了。
临走的柳权满腹狐疑摸不着头脑,总觉得这个故事讲到一半之后吴王渡就开始神神经经的。
搞的自己都伤心不起来,明明亲眼看着百万族人被屠戮殆尽。
“哦,对了,下次再去找你,我希望去的不是扶风那片小的可怜的草原。”
“等我打造好战船,带我去真正的草原看看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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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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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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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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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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