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然变暗,城也攻了下来,可既没有篝火也没有庆功会。
不止是平南城还未攻下,更是因为伤亡的人数之大,怎么看也算不上胜仗。
看着缓缓走来的王浩然,吴王渡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
王浩然的声音带着极力在克制的哭腔。
“府军中卫几天前才补充好的5600人,就剩2000了。飞龙骑一百三十人战死,八十人受伤。金谈的部下又死了十几个,这一路打下来他就剩不到五十个弟兄了。”
“苗兵呢?苗兵死了多少?”
王浩然摇了摇头,嬷嬷走了过来,递上了详细的战报。
“护卫营,五千人,战死四千三百人,伤者五百,近乎覆灭。王灵所带的骑军战死三百,伤六百。其余各部战死一万三千余人,伤者无数。”
“那些身先士卒的老寨主们也战死了三个。”
“此役共斩首禁军三万有余,降者近四万。”
“七万人?”
吴王渡接过了战报,上边写的清清楚楚,连每一部的斩获都有,不可能出错。
“那这么说,白沙门那里只有两万多人?”
“是了,据降兵所说,白沙门和他们将军有矛盾,白沙门自己的部下全都战死了,就那两万多人还是原先的守军。”
很快,吴王渡又发现了战报上多出的那些字,那些让吴王渡看了许久都不敢相信的一行字。
“这上边说,收拢了七万多百姓的尸体是怎么回事?误伤了这么多百姓吗?还是说有人趁机在劫掠百姓?”
吴王渡朝白氏看去,眼神间是不可思议,和横遭背叛的愤怒。
“咱们强行攻城,死了这么多人不就是为了少死点百姓吗?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是谁在城中劫掠?白氏,我今天把话放在这,我不管那么多,杀人者必偿命,今天没人能保得住他。”
“不是我们的人,是海龄,平南将军郭络罗*海龄,皇族八大分支中镶白的那一支。”
吴王渡更加的怒不可遏,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他是守城的将领,怎么会杀城内的百姓?!”
“你可以自己去看啊!就在城墙下,城里的百姓你也可以随便问!满城的人都知道!”
嬷嬷把已经神志不清的吴王渡拉到瓮城边上,低头看去,围着城墙内侧满满一圈全是百姓的尸体。老人,孩子,妇女,甚至有一家人抱着死在一起。
“咱们要来攻城的消息他们提前两天就知道了,百姓想要撤走,海龄就关上了城门,不让一个人出城。”Χiυmъ.cοΜ
“他搜刮了全城的财物,早在两天前城里的百姓就开始饿肚子,倒是城墙上的军士大鱼大肉。”
“城墙上站着指挥,最后战死的那个根本不是海龄,而是他的副将。”
“他本人早就躲了起来,整日大鱼大肉,还多纳了几房小妾。”
“两天啊,短短两天,他抓了许多的苗人,凡是敢说一句不是的都被说成叛贼拉到校场里斩首,王灵攻到校场时,地上的血还没干,还有整整百十人排着队让刽子手砍头。”
“攻城时先放了一发神火飞鸦,更加让那畜生坚定了城中百姓都是反贼的想法。”
“百姓们看城外有神火飞鸦飞来,惊恐不堪,要么往城中间挤,要么就想躲在城墙的墙根下。”
“可他却下令杀了所有胆敢靠近城墙的百姓。”
“破城之后,他自知逃不过,从南门逃到北门,从西门逃到东门,部下还在抵抗,他却在抱头鼠窜。”
“最后眼见躲不过先令自己妻儿老母自杀,然后自己也自杀了。”
一句句话撞击在吴王渡的心田,无论如何,吴王渡也不敢相信。
“可那是百姓啊,那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啊,还有那么多的妇孺老人,他就没一点点的人性吗?”
“在他眼里,这些都是苗人,他是中州人。”
吴王渡瘫倒在地,久久发不出一丝言语。
“总兵,我这就杀了那四万个俘虏。”
“别!”
王浩然转过身,似乎不相信都这个时候吴王渡还在妇人之仁,守着关山不杀俘虏的规矩。
“我是说千万别轻饶了他们,明天让全城的百姓都出去看,让那四万人都给我跪在地上死,百姓谁想给自己的亲人报仇也由他们去。”
在一处僻静之处,有几个禁军杀了满屋的人,换上了百姓的布衣,趁着夜色和毫无防备的苗兵悄悄溜出了城。
数日之后败兵陆续有人逃回中州,海龄也成了中州的英雄。
携全城军民抗数倍之敌,血积刀柄,滑不可握,犹大呼杀贼,最后海龄眼见城关失守,遂自杀殉国。
后来这个故事还被写进了私塾的课本里,一直被后人传颂。这个故事好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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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详情请搜索‘镇江之战’,一两千人杀了一万多百姓,确实‘血积刀柄,滑不可握’,不愧是镶白旗的,英勇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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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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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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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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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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