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一脉20年来散尽家财,囤积粮草,打造军械,救济灾民,还有个稍微有点喜欢乱花钱收买人才的女儿,虽然那些个人才也只有吴王渡有些价值。
这是个什么样的时代啊,白氏越喝越烦躁,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的天才,自己再如何说年轻时也是十里八乡的才女,白妙音的父亲才会娶自己为妻。
无论是治国还是行军打仗,排兵布阵,都还有些本事,那本洛国主写的兵书也从成书那天起白氏就放在了自己床头。
可偏偏有吴王渡、白沙门这样的不世之材。
“国主,撤出白帝城吧。末将带着您从北门杀出去,只要有您在,咱们就有希望。”
新任的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带着一众将领就站在白氏身前,可白氏依旧喝着烈酒,不顾形象的嗦着铁钉。
喊杀声隐约可闻,这个时间点,白沙门多半指挥着已经攻破了南门吧。
“报,”
传令兵的声音刚传来就被门外的一位将军拦下,这个时间,也许白氏已经听不得战败的消息了。
“让他进来吧,已经没有更坏的消息了。”
传令兵的手臂还在隐隐出血,身子仿佛一吹就倒,还是跪下行了军礼奏报。
“南门的敌人绕过了瓮城,用新近打造的吕公车攻破了城墙,南门失守,唐将军带着亲卫去了城南继续拼杀,敌人未得寸进。”
“唐将军,唐淮源,忠勇啊,28000人,现在也就剩下一万人不到了吧,知道了,下去吧。”
可传令兵却没有动,显然还有更糟的情况想要奏报。
白氏叹了一口气
“说吧,还有什么战败的战报,一次全说了吧。”
“唐将军先前的粮草只有三天,而且都堆积在各门的城墙上,现在南门也被攻破,唯有西门那里还有些粮食,各部已经断粮。”
白氏看了一眼五城兵马司的白指挥,白指挥会意,已经提前单膝跪下。
这位是先前老寨主的胞弟,如果认为白氏任人唯亲那就错了,老寨主死了之后,官府就任命他为寨主,虽然暗地里还是白氏主事。
十三位寨主里,这位资历最高,不管是按亲疏,还是别的什么,都不应该只是个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可白氏为了不让人有闲话,给了他最低的官职。
“白指挥,去吧,你是最后的预备队,等你打光了,就该孤上去了。你们也不必说了,各自回归原职吧,孤不会走,孤宁愿死在这白帝城。”
“粮草不够的话,那就去抢百姓的吧。咱们还有张方和关山的援军,还有王将军在西面,我已经让他回援了。再坚持两天。”
将军们都走了,也不怪将军们都聚在这里,因为他们手下已经没有士兵了,一群光杆司令还能干什么呢?
白指挥将要带着城里的捕快们,做最后的挣扎,却被那群将军们拦下。
“白将军,你还是回去劝国主投降吧,或者撤走也行啊,东门的水路上,敌人没有水师拦截。”
“你们没听到国主的话吗?各自回归原职!想投降的,自己跪着去南门、北门!可你们要提前想好十七年前,老寨主投降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一位先前负责城内粮草的运粮官抓住了白指挥的衣领,魁梧的身形却泪眼婆娑。
“白指挥,你当真要带着人去抢百姓的口粮吗?那是咱们的百姓啊,咱们发誓要保护他们再不受中州人的欺凌。”
白指挥拍开了运粮官的手,道理大家都懂,也不必再说,有些命令很难下,可终究要有人去做。
“到了明天,我或许会死,我或许会被千万世人咒骂,可命运不允许我有其他结局。”
白指挥带着人走了,半个时辰过后,城内除了喊杀声又多了些嘈杂的声音,士兵们已经开始抢夺粮食了。
士兵抢夺本国百姓的粮食可以说国家本身都绝望了,本身保卫的对象成了掠夺的对象,士兵心里也不好受吧。
北苗临时组建起的十三万大军,虽然基本的甲胄和刀剑齐备,却缺少战马,运粮都是用的骡子和驴。
缺少强弓劲弩,一把强弓要三年才能造成,一把劲弩快些,可也要有和关山那样熟练的工匠。
如今在白沙门率领下的二十万禁军对着各处苗兵发起了猛攻,缺少弓箭的苗兵们只有用肉身去抵挡,用惊人的战损比保护着备受欺凌的族人。
而白帝城显然成了战局的焦点,唐淮源手下的五个满编卫所只剩下了不到一万人,最惨的指挥使只剩下百十人能作战。
城南,唐将军的一千个亲卫拿着皮革覆盖的圆盾,已经多处崩口的战刀和禁军们在巷子里斗智斗勇,禁军们也傻了眼。
按照惯例,或者说不管是哪里的攻城战,一旦城门被破,守城的不是应该兵败如山倒吗?守军不应该一溃千里吗?自己这边不是该屠城庆祝之类的吗?
可那一千个亲卫却散入各处院落,绊马索,鹿角,铁蒺藜,暗箭,标枪,掷斧,就连百姓家中的菜刀也被当成投掷的武器。
每个院落里都藏着不知道多少个苗人,连穿着布衣的百姓,有些也被征召,或者自发上了战场。
“兵啊,我要的不只是粮食,还有兵啊,还有没有兵!”xǐυmь.℃òm
唐淮源拍着桌子,朝前来运粮的捕头怒吼。
“大人,你朝我吼也没有用。我就是奉白指挥的命令前来支援您的,我带了1100个弟兄,听你的调遣。”
唐淮源有些绝望,作为一个前线指挥官,他只知道自己的情况,没想到北苗如今已经变成这个样子。
多少次他还期盼着如国主说的那样,城内还有三万的预备队,王灵将军带着骑军在城西三百里处,只要一个合围就能扭转战局。
“王灵啊!你他妈带着北苗所有的骑兵,能不能灵一次,你难道要看着北苗就这么亡国吗?”
唐将军的眼睛有些湿润,反正身边只有自己的亲卫,不用怕影响士气。亲卫的意思就是,哪怕明知是死,也会往火坑里跳,因为他们早就没了牵挂。
这也是白氏二十年的功劳,接济的百姓里就有这些被中州狗官迫害到家破人亡的孤儿。他们都成了白氏手中的利剑,成了各个将军手中视死如生的亲卫。
“唐将军!五千人够不够!”
一声豪迈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唐淮源吃了一惊,这个声音,莫非是?唐淮源怒从心生,自己的亲卫都撒了出去,如今这个屋子里只剩下了十几个传令兵!
落魄的狮子要被群狼咬死就算了,就连鬣狗也要来凑热闹。
唐淮源推开门,发现果真是城南数一数二的地痞无赖,青帮的头子,吴六七。
“你是来捆走我,找那个白沙门领赏的吧?不用你来!北苗还没有被俘的都指挥使!”
唐淮源虽年过中年,身手依旧利索,拔出身上带的一把短刀就要朝自己喉咙扎下去。
可吴六七却一脚踢飞了那把短刀,紧紧抱住了唐淮源。
“唐将军,我们这些生活在下水道里的人,你们自然瞧不起。可我吴六七是个苗人!我从没忘过这些。”
“我发了江湖悬赏令,江湖上的弟兄们陆续都从东边的水门上过来了。如今也不用你们再围剿我们这些青帮了,全北苗的青帮准备为苗人去死上一次。”
不等唐淮源说一些感激的话,吴六七就出了院子,唐淮源只看到往常作恶的那些人如今却视死如生,迎向禁军闪亮的刀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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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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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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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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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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