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队伍目标太大,潜行已然不可能。
并且也必须今晚就发起突围,吴王渡清楚明天那个叫做白沙门的镇南将军就会得到消息,带兵严加防范。
也许此时最好的办法真的如那个张方所说的一样,在附近村落放火,这可是在中州的大后方,他们投鼠忌器,怕被朝中弹劾,一定会去救人而不是追杀。
可那样做的结果是,洛国主积攒下的为穷人出头的名声从此在中州变成了烧杀掳掠的魔头。
假仁假义也好,慈不掌兵也罢,吴王渡不想让这个名声毁在自己手上。
所有的大车都被放了下来,轻装简从的夏尔马也能勉强有胡马一般的行军速度。
大车和多余的粮食都被送给了附近的百姓,看着那一张张笑脸,果然给穷人发钱要比自己花钱还开心。
而那十几车金银也被直接发给了所有的将士随身携带,反正都要到北苗了,白氏总不至于连7000人都养不起。
本是一人三马,还有一匹是空的可以随时替换。如今变成了一人骑马,一匹马带着甲胄马甲,最后一匹带着兵器、一个震天雷、五捆弩矢。
酉时初刻,太阳还未落山,距离子时还有三个时辰。人衔枚,马裹蹄。大军朝着镇南将军的大营开始奇袭。
路上遇到的禁军哨探都被府军中卫的前锋无声的摸掉。琇書網
这个时代的哨探很少,因为大部分人都有夜盲症,而想要进直属的这几个卫所,第一个条件就是夜里能视物。
三百多里的连续奔袭让胡马也有些吃不消,怕是大战过后,这些马都要精心喂养一段才能补回掉的膘。
还没看到大营,大军就已停下,平坦宽阔的官道上是一字长蛇阵的骑军。
“总兵大人,过了前方这个关口就能看到大营了,大营占住了通往北苗的唯一一条大道,如果不想翻山越岭就只能走这条路。”
“过了大营再连续突破十几道关口,二百里后就能见到苗人的营寨了。”
张方现在已经不急了,吴王渡从张方的语气里,听到了一种巴不得大军大败好证明他才是对的想法。
王浩然和关月凑在一起,表情复杂,吴王渡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也懒得揣摩。
军令如山,吴王渡拿着国主亲授的马刀,就是让他们去死,他们也要去,除非他们想自己的家人这辈子都活在乡民的唾骂中。
“下马!着甲,上弩弦,检查火折子!”
一道军令从最前边传出,传令兵压低着声音依次向后传达。
将士们开始互相着甲,给两把强弩一把手弩上好弩弦,吹着自制的火折子,给自己的战马喂上最后一口草料,自己也喝干最后一口烈酒,静静等待着冲锋的号角。
吴王渡心中的锦绣才华,韬略兵法都被抛在了脑后,如今不是没有计策,可那些计策都不如一场堂堂正正的进攻来的振奋人心。
没多久,几个浑身是血的锦衣卫回来复命,最后一道关口也被成功摸掉,再往前就是驻守着三万人的大营。
大军急速通过关口,最后一小队士兵通过后,前排就传来了扶风巨人震耳欲聋的吼叫。
“禁军狗贼们,你关山的爷爷们来了!出来应战!”
“摆锋矢阵!飞龙骑做锋矢!”传令兵的声音传来后,王浩然觉得吴王渡疯掉了,明明可以夜袭却要大张旗鼓的进攻!还要让国主的宝贝飞龙骑去送死。
可关月的眼神却活了过来,仿佛看到了那个曾经一马当先的洛国主,那道千军万马吾亦往矣的身影才是飞龙骑值得追随的马后。
大营里传来嘈杂的响动,仅仅一刻钟,一队队军士就穿戴整齐,摆好了阵型从营门里冲出。那样子分明是枕戈待旦做好了防备。
最前排站着一百多个扶风巨人,手持宽阔的巨刃,后边堆放着剩余的震天雷,还有一个军士做配合。
再后边就是一马当先的吴王渡,左侧站着状元郎张三甲,右侧站着飞龙骑的关月。身后是千余铁甲骑兵。
王浩然站在吴王渡身后,急得直抓自己头发,这个时候不应该趁对方没摆好阵型发起冲击吗?为什么还要等对方布阵啊!
可吴王渡一直等着对方最后一人从营门中出来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白沙门,侯爵之子,将门之后,治军铁血严厉,看来情报没错。
摆的阵型是半月阵,最前边是一小队重甲阔盾的勇士,身后是一排排闪亮的枪尖,左右两侧是强弓劲弩,劲弩之后是少量的骑兵。
果然难缠,如果少数骑军试探着冲锋会和那些精锐的重甲步军陷入苦战,全力冲锋也会被枪尖所阻挡。左右两侧尽情抛射箭矢之后就可以让骑兵包饺子。
如果出击左右两侧,先不说顶着箭矢的伤亡,那些重甲步军也会把后续想要进攻两翼的给折断。
但吴王渡没打算让骑军就这么冲锋。
“前进百步,府军卫准备射住阵脚!金谈!看你的了!”
全军开始有节奏的进军,将士们用刀拍着马背,拍一下,前进一步,气势如虹,这也是关山从那些游牧民族里学来的,一点小小的技巧就能给那些步兵带来莫大的压力。
此时的距离已经不远,若是膂力惊人的勇将已经能射到对方了。可两边都没打算这么白白浪费箭矢。
而扶风巨人们接过身后军士用火折子点燃了引信的震天雷朝对方扔去,本是酒坛子大小要两只手才能抱的震天雷,在巨人手里好像一小块石头。
带着呼啸的风声,飞入那些重甲步军的阵中,阔盾能挡住浪潮般的箭矢,却挡不住震天雷砸在地上破碎,随后绽放。
土制引线用丝麻绞成麻绳,再用硝酸和尿液浸泡,之后晒干,本来爆炸的时间相当没谱。
吴王渡做出来的时候也觉得只能看缘分,很有可能敌人还有时间再扔出去,就好像三国杀里的手捧雷。
可如果震天雷是被直接扔出去砸碎,那一点火星就能带来成片的灾难。
面对重骑冲锋都不会散掉的阵营却挡不住爆炸的浪潮,八百个重甲步军支离破碎,训练有素的士兵在残肢断臂的战场上哭爹喊娘却不敢退回本阵。
两侧和身后的将士也心惊胆战,战马纷纷人立而起任凭骑兵们喊破了喉咙,仍旧践踏着本阵。
而关山这边的战马却早已习惯,这种响声之前每天都要响起,随后还会有他们主人嘴里传出的豪迈的笑声。
夏尔马倒是第一次听见,可不知道是他们太过愚笨还是因为距离较远,也没有一点反应。
扶风巨人们扔震天雷也上了瘾,开始朝着两侧弓箭手的阵型里投掷,而府军卫的军士们也默契的取下马上带的震天雷向前传递。
这群火力不足恐惧症晚期患者带了百车,整整一万四千颗震天雷,每两个禁军就能分到一颗,而如果扔得好,一颗就能炸死炸伤十几个,谁让他们为了克制骑兵都站的那么密集呢?
府军卫的锋矢阵开始缓慢的推进,巨人们也不断扔着震天雷,禁军们哭爹喊娘,咒骂着始终不让后退一步的镇南将军。
反观扶风巨人这边却是谈笑风生,一边扔一边讨论着什么姿势扔的更准,什么角度扔的更远,还加上了助跑。
而身后府军中卫的军士也开始说着哪个人扔的最远,炸死的最多。好像不是来打仗,而是来看小孩子扔沙包玩耍的。
禁军终于坐不住了,最前排的枪阵开始小跑着推进,阵型略微散乱,但还能看,而两侧的弓箭手也开始把箭矢射到巨人的脚下。
“府军中卫!全体下马,瞄准前排的枪阵,抛射箭矢,飞龙骑退后。扶风巨人投掷两翼。”
弩上弦必须要下马踩着才能上,很少有人能在马上上弦,这也让弩有着远超弓的射程和力道。府军卫往常也是分成好几队,往返抛射箭矢,射完之后再冲锋。
可这些人一旦下了马就变成了全大陆数一数二的箭手。
平射下强劲有力的弩矢足以在五十步穿透禁军们的甲胄,抛射下的弩矢也有少数能带来杀伤,至少给那些枪阵的步军心头上盖上一层阴霾。
边境多年的平静,让这些禁军天真的以为关山就是一群只知道冲锋的铁骑兵,毕竟最开始关山的骑兵确实不会骑射,这也是为什么关山用弩不用弓,因为可以量产,不用太多的训练。
不知道是这位叫白沙门的将军真的治军铁血严厉,还是后排有刀锋闪亮的督战队,都这样了禁军们依旧在进攻,只是府军中卫至今只有三个扶风巨人受了轻伤。
毕竟这群人扔震天雷少说也有两百米,而这个距离下的少数箭矢就算射到了也只是擦伤。
就在禁军寸步难进的时候,异变横生,吴王渡听到了从身后传来了阵阵喊杀声。
传令兵惊慌的下马奏报
“大人,身后不知道从哪冒出了上万的大军,他们有车阵!兄弟们的箭矢射不透,我们被包围了。”
张方此刻的表情既愤怒,又难过,言语也没了对上位者最后的尊敬。
“我就说让你放火引走禁军,现在被包围了!怎么办?你带的可是我关山最精锐的部队!”
吴王渡拔出了手中的马刀。
“你也说了,我带的是关山最精锐的部队!”
“全军上马,扶风巨人殿后!飞龙骑做锋矢!随我冲阵!”
5600个府军中卫的将士整齐而又利落的上马,没有人去看身后传来的喊杀声,只是伏在马背上盯死了前方已经散乱到不成样子的枪阵。
“蒙马眼!给我冲散他们!”
飞龙骑作为真正的冲阵骑兵,常年在马脖子上系着一条布带,解下后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就蒙上了马眼。府军中卫也从身上撕下一块布遮住马眼。
摄人心魄的马蹄声终于响起,禁军的枪阵急忙停住脚步,互相倚靠着摆好阵型。
面对闪亮的枪尖,飞龙骑不躲不避,直愣愣的冲了上去,枪杆一根根崩断,少数的飞龙骑坠马后,立即站起扑向那些胆小如鼠的禁军。
飞龙骑能无视闪亮的枪尖,可禁军却开始败退,或者说被飞龙骑一路推着撞开了凌乱的阵线,随后被骑军们俯身一刀削去了头颅。
吴王渡还算凑合的刀术,再加上左膀右臂的拼死相护,变成了这世上最锋利的剑刃。
看似无边无际的禁军枪阵,却只是一刻钟就被飞龙骑穿透,没有人回头,依旧向前冲进禁军的大营,本是休养的伤兵,民夫,还有一些辎重部队被随手割去头颅,火盆被打翻点燃了一座座军帐。
7000人的骑军冲锋过后,留下的是禁军残破不堪的军阵,和满地疮痍的大营。
没有人回头去看身后有没有追兵,更没有人觉得只是一场突围,一次撤退,有的只是用刀拍着马背,沿着大路一路向南冲锋。
而原先的地方此时却围成了一个大圈,里边是五个扶风巨人和几十个坠马的骑军。
扶风巨人虽然能赶上骑军行军的速度,可如果是全力冲锋的骑军,也只能气喘吁吁的跟在最后,更何况这五人先前就受了轻伤。
此刻两个不同的种族把后背互相交给了对方,宽阔的巨刃和府军卫的制式武器长柄眉尖刀在这附近已经砍翻了上百个敌人。
可禁军依旧不要命的扑上来,只是因为那高额的悬赏和已经杀红的双眼。
尸体越聚越多,宽阔的巨刃每次横扫都会有一片人应声而倒,而人群中藏着的弓手也不断收割着骑军的生命,让巨人的脚步逐渐变得趔趄。
尸山上,敢冲上来的人越来越少,已经有人开始喊话劝降,剩余的十几个犹如钻入羊群的猛虎,用爪子捂着不断出血的伤口对懦弱的羊群露出自己的獠牙。
重伤垂死的府军卫将士,也要用最后的一口气抓着还在往上冲的禁军裤脚。远处突然亮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剩下的十几人仿佛看到了一片火海。
禁军终于发起了最后一波冲锋,一个百夫长带着几十人扑向了随时会倒下的十几人,却只有五人从刀下逃得一条性命疯了一般往回跑。
再没有人敢冲上去送死,随着一个校尉的挥手,密密麻麻的箭矢射向了尸山上的几个人。
显然这十几只猛虎死了,但依然没有人敢靠近。
远处的火海,渐渐小了起来,漠南国的骑兵来了,这支本不在计划上的骑兵,在张九言十几封家书和张侯爷在朝堂上怒斥群臣之后来了。
他们犹如恶魔一般从火中冲出,想要救下喊杀声越来越小的那些英勇的盟国勇士。
可最后张大只看到了那座尸山,那几十个尸体。
最上边的十几个尸体尤为瞩目,他们用刀杵着后背站直了身子,身上却和刺猬一样全是箭矢,他们的嘴角上扬,像是还活着一样。
“抱歉,小伙子们,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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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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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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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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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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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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