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飞宇皮笑肉不笑,其实心里门清的很,哪里不知道这件事的过错都出自于席越彬那纨绔,只是他来此地,是为了与席家打好关系的,自然不可能下对方面子。
不过当詹飞宇得知,姜陵在狱中所作出的警句之后,一瞬间失去了表情管理,露出惊骇之色。
“这姜陵就是四个月前,引起文塔震动的‘无名先生’?”
詹飞宇心中石破天惊,心中暗道:“此子那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被院长挂在嘴边念叨了几个月,没想到作者就在藤县,而且连文位都没有,怪不得真名不显!”
此子受院长所青睐,若是能当做崔玉枝的添头一并收入文宫,那我此行必然会得到院长的嘉赏。
只是他与席家的关系倒是棘手。
詹飞宇思索片刻,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席家更重要,不过不到最后时刻,姜陵也不能放弃。
于是,詹飞宇忽然开口:“若是席家主不嫌弃,在下倒有一想法。”
“哦?詹小友快快说来听听!”席雪峰眼睛一亮,他既然敢将席越彬之事和盘托出,自然有借詹飞宇之力的想法。
“这姜陵说到底也就是一个私塾的旁听生出身,家境贫寒,鼠目寸光。”
“如果他真的有那般才华,能够金榜题名,我豫州学宫又不是没有容人之量,我做主给他一个‘外门学子’的身份又有何妨?”
“到了这一步,想必这小子心中即便有再大的怨气,也该消去了……”
詹飞宇还在说着,没想到一直站在一旁低头不语的席越彬竟是猛然抬起头,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不行!绝对不能给他小子外门学子的身份!”
席越彬眼中有怨毒的火焰在跳动,断然开口反对此举。
学宫之中的学子也是分有三六九等的。
其中,最低的是外门学子,他们的上课模式和私学里面的学生并无两样,都是一群人在一个大教室里面上课,只是教师的水平很高。
而内门学子的待遇就有所不同了,他们上课的形式类似于小课,不仅教学的老师至少是种道境的“翰林”,而且一个教室基本只有三五个人,两者之间的效率几乎没有可比性,乃是云泥之别。
至于更高的亲传弟子,席越彬根本就没想过。
毕竟那是真正的天之骄子才能获得的待遇,基本几年才会出现那么一例,由副院长以上级别的存在亲身收徒,一对一教学。
席越彬背靠着席家这棵大树,这才在詹飞宇这里求来了一个“外门学子”的名额。
可姜陵凭什么?他不过只是作出了一句登府警言而已,又得罪了我们席家,凭什么他能一步登天,轻而易举的得到我苦求了这么多年才得到的东西?
凭什么?
詹飞宇眼底深处飞快地闪过一抹厌恶之色,虽然隐晦,但还是被对面的席雪峰捕捉到了。
“闭嘴!还不是你这小子给老子惹的祸!”席雪峰勃然大怒,起身狠狠扇了席越彬一耳光。
这一巴掌打得席越彬脑子都断片了,半边脸肿的像是猪头,可他却一个字都不敢说,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詹飞宇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当然,这一切的谈话都建立在‘姜陵能中举’的基础上,若是他连这一步都做不到,那想必不需要我,席家主自己就能解决这段麻烦。”
麻烦?
这小子确实是个麻烦啊……
席雪峰眼中闪过一抹冰冷的杀机,毕竟谁又能想到,当初那个连县试都考不过的蝼蚁,今天居然能展现出如此恐怖的潜力。
不过现在终究只是一只羽翼未丰的雏鹰罢了。
别说你不一定能考过县试,就算你考过了又如何?
席雪峰眼底深处升起一抹轻蔑之色。
若不是你作出了那句登府警言,引起了豫州学宫的注意,否则踩死一个三之境的读书人,和当初踩死一个普通人,有什么区别呢?
姜陵啊姜陵,你最好放聪明点啊……
席雪峰冷笑一声,随后抓起一只新的茶杯,冲对面的詹飞宇微笑道。
“詹小友,合作愉快。”
————
考场内。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报时人敲锣呐喊,开始倒数最后一分钟的考试时间。
而姜陵,此时才刚刚写完“杂科”。
他还有“诗赋”的作诗没写。
“只有一分钟了。”姜陵翻过试卷,目光落在诗赋的题目上。
今年的作诗难度远超往年,回文诗向来是县试中难得一见的“杀手”,就连姜陵都只是闻其名,没做过这种题目。
姜陵握着笔,神情凝重,体内的才气剧烈消耗,他在努力回想记忆中数量不多的回文诗,思考着哪一首最适合这一道题目。
“考试时间结束仍答题者,视为作弊,成绩无效,现在开始倒计时十秒!”
“十、九、八……”
周围响起一片试题翻动的声音,几乎每一名考生都在检查自己有没有遗漏什么题目。
没有时间去思考了。
姜陵把心一横,考虑到自身的才气情况,终究还是选了一首短诗。
“莺啼岸柳弄……”
几乎在姜陵写完的同时,门外突然响起如惊雷般炸耳的敲锣声。
一名衙役应声闯进姜陵的考房,若不是姜陵提前一秒收笔,否则定然要被他抓到把柄。
正是蔡旭。ωωω.χΙυΜЬ.Cǒm
他冷哼一声,目光正好落到姜陵面前的试题上,见姜陵的诗赋竟然就写了十个字,顿时面露狂喜之色,大喜过望。
“太好了,这小子连诗都没有写完,有县令大人在,定然能够给他的‘诗赋’评为‘丁等’,断其文道之路!”一想到这,蔡旭久久悬着的一颗心瞬间放了下来。
“姜陵啊姜陵,我说过吧?你会后悔的。”
蔡旭抑制不住脸上的得意,一边冷笑,一边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世家高高在上,又怎会是你这个蝼蚁般的百姓能够抗衡的呢?无疑是螳臂挡车罢了。”
姜陵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等到蔡旭离开,姜陵才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出考房。
没想到出来后没多久,就碰到了董咏志,对方的脸色虽然平静,但眼中却是写满了担忧之色。
再转头看看不远处站在卢高逸身旁姿态恭顺的蔡旭。
毫无疑问,姜陵的诗赋只写了十个字这件事已经传了出去。
“姜陵,不用太担心,我已经看了你诗赋的前半部分,陶圣和孔明先生的作品你一字未错,只要我据理力争,再次也不应该会是‘丁等’。”董咏志沉声安慰。
可两人都知道,若是所作之诗连成诗都做不到,那么即便前面两名半圣的作品一字未错,诗赋也会有极大的可能被评为‘丁等’。
因为卢高逸必定会出手阻扰。
“董先生无需太担心,在下对我的诗作有信心。”姜陵微微一笑。
对十个字的诗有信心?
董咏志面露苦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孩子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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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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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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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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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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