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年头有点钱的修士哪个穿的不是加了各种属性的法衣。
细看那暗绣有点眼熟,翻翻记忆才想起是长天宗的门徽,怪不得总觉得这白色蓝色的好看归好看,却有点太过鲜亮,和肇晚气质不符,原来是门派服。
还是上次来时的那件玄衣更合适。
沈默棠默默移开视线看看肇晚身后破碎的结界,视线回拢,颔首道:“那便等吧。”
指指一旁目光阴鸷紧盯着肇晚的觅妒,“他带你过去。”
说完也不理会觅妒的诧然,扭头就要走。
这种紧急搭建的结界果然不行,还是得有护山大阵,能防下肇晚才能防下其他大部分人。
沈默棠打定主意,等肇晚呆够走了之后,就是他的开工之时。
至于现在嘛,他要去进行一个小小的午休,喝口热茶赏赏花,视线可及的范围内没有肇晚。
但肇晚却跟了上来,“我有话要跟你讲,可否……”
沈默棠猛地顿住脚步回头,语速飞快,“觅妒,让人准备好茶水点心,务必让剑尊好好休息。”
肇晚怔然,但还是迈出已经走了大半的步子,“我可以帮忙。”
沈默棠一个“回见”卡在喉间,硬生生咽下去,憋出句:“什么?”
“教书。”
沈默棠:“?”
肇晚接着道:“肯来这里的先生难找,但我愿意,我可以教。”
沈默棠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不是吧,你已经劳模到不分人就能上去帮忙了吗?
还你愿意,我愿意吗?我家小魔头愿意吗?你背后那些正道愿意吗?
沈默棠深呼吸两口顺过气来,露出僵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好脾气对肇晚道:“我先谢过剑尊好意,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肇晚一本正经答说:“双月宗。”
沈默棠摇摇头,“用你上次的说法。”
那时肇晚直言说这里是“魔宗”。
沈默棠紧紧盯着肇晚的脸,那深邃冷峻的眉眼里,几不可察地产生了一丁点的变化,他便知道肇晚没忘。
自古正邪不两立,换到修士间,再大度开明也讲个道不同不相为谋。
有些话不宜说尽,沈默棠笑笑,“只要剑尊不无故追杀我宗修士,就已经帮我很大的忙了。”
“本尊还有事务需要处理,先与剑尊别过。”
如果长情在这里,可能会去分析沈默棠称谓变化间一点点加固的疏离,会去分析肇晚异常的靠近与沉下的眸色。
但这里没有长情,只有三个全凭直觉的粗线条,他们丝毫没有去想为什么,只是给事情简单定了性。
比如说觅妒觉得肇晚有毛病。
比如说沈默棠觉得肇晚果然难以理解。
而肇晚,肇晚觉得自己应该再争取一下。
——
沈默棠没去管觅妒把肇晚带去了哪里,虽然不排除觅妒拉着人单挑的可能性,但他相信长情很快就会注意到,从而过去把人拉开。
所以沈默棠悠哉走在青石小道上,忽地眼前一亮,兴冲冲加快了脚步。
不远处树荫下的草坪上,侧身躺着一只闭着眼睛晒太阳的兔子,除过耳尖有两撮黑外,通体雪白的小白兔。
树荫稀松,太阳的斑点随意落在兔子身上,兔子伸展成长长一条,看起来舒适极了。
沈默棠蹑手蹑脚走过去,他步子本就轻,直到走得近了,兔子才有所察觉,耳朵瞬间竖起,瞬息之间就已经翻身欲跑。
沈默棠脑子一抽,当即嘴快道:“别跑,我就借你边上躺躺,你睡你的。”
说完之后,沈默棠懵了,兔子也懵了。
但好歹兔子停下了预备动作,甚至把身体稍微放松舒展下来一些。
沈默棠就当它答应了,又怕动作太大吓到它,仍是轻手轻脚的。
好不容易躺下,沈默棠把姿势调整舒服,不禁感慨这里果然是个好地方。
侧目瞥一眼小心翼翼打量他的兔子,沈默棠笑笑,“午安。”
沈默棠闭上眼,却听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微小动静,听起来不像是远离,倒像是靠近。
他感到奇怪,睁开眼一看,眼前正是一对长长的兔耳朵,耳尖是小小的两撮黑。
突然的睁眼吓到跑来他身侧好奇观望的兔子,当即团成毛乎乎的一团,装死闭上了眼。
沈默棠差点笑出声来,手却有些痒痒。
兔子的皮毛柔软洁白,看起来很好摸,最关键的是,好像没他想象中那么怕人。
于是沈默棠小小声请求道:“我可以摸摸你吗?”
兔子睁开眼,眼睛红红的,很可爱。
沈默棠竖起一根食指,“就一下。”
兔子连眼睛都不眨了。
沈默棠轻轻收回手,眼神中难掩失落,兔子却在这时有所动作,用脑袋拱了拱他的手。
软软的,暖乎乎的。
又见兔子向他靠近几分,沈默棠喜出望外,略带着拘谨不安抚上了它的头。
啊,这是什么绝世小天使!m.χIùmЬ.CǒM
而每当他心中默念完就最后一下打算拿走手时,兔子又会睁开眼睛看他,像是挽留。
沈默棠心中瞬间度过了无数个春暖花开的春天,成功被挽留下来。
下一瞬小天使却被一双衣着艳丽的手夺走。
“尊主这是干什么?”
沈默棠被吓个激灵,慌忙坐起来一看,被抢走的兔子正让长情抱在怀里,拍拍后背轻声安抚着。
男、男妈妈?
沈默棠摇摇头试图甩走脑子中荒谬的想法,开口都有些结巴,“怎、怎么了?”
长情正要开口,不满神色几乎突破妩媚含情的一双眼,兔子却伸出前爪扒拉了一下他的衣服。
长情拂下兔子的爪,轻声道:“等我一下。”
兔子不肯,扒拉得更欢,长情只好俯耳下去,边听边点头,半晌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沈默棠不知道他们这是在干嘛,打算说点什么也被长情打断,不得已只能先从地上起来,拍拍身上沾到的灰。
长情神色为难一瞬,片刻还是点点头,不情不愿把兔子放下。
但见兔子着地的瞬间,砰一声彩雾骤现,出现个身材娇小的小姑娘,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微低着头,哪还有什么小白兔。
沈默棠懵了。
这不是先前爬到墙头下不来的那个小魔头吗?
长情叫她六六,而沈默棠和其他人都叫她莫怯。
是他家三护法。
沈默棠恨不能当场捂住脸从地缝里钻下去,内心哀嚎咆哮不止。
他就说这是哪家的兔子这么通人性,这哪里是通人性,人早修炼成人了啊啊啊——
沈默棠此刻神色万分复杂,只要一想到自己没皮没脸的要摸人小姑娘脑袋,他就觉得自己是个禽兽。
还是个连自己下属都没认出来的禽兽。
沈默棠低下头看看自己的手,又抬手摸摸鼻尖,突然道:“对不……”
“尊主。”长情打断了他。
沈默棠下意识应声,抬眼却见长情已是笑眯着一双狐狸眼,和往常的感觉很不一样。
沈默棠打了个哆嗦。
长情说:“这里没有莫怯的事,让她先走吧。”
——
莫怯确实是个羞涩的小姑娘,变回人形后唯一和沈默棠的视线接触,是在莫怯已经远远跑到几百米外的一处小园,将大半身子躲在园内,探出个脑袋向他挥手时不小心接触到的。
沈默棠也跟着挥挥手,见莫怯受惊躲走,这才回过头来看向长情,“什么事?”
长情嘴角含着笑向身后指了指,那是莫怯离开的方向,他说:“正事之前,尊主,她不可以。”
“我知道,”沈默棠一脸严肃点点头,“下次摸毛茸茸前我会先问一下是不是自家人的。”
长情:???
敢情你是真不知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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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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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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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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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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