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峰活着的时候,人缘不济,要不是刘广发的亲老叔,估计他家的玻璃剩不下几块。
早些年,刘万山给人使坏,就被人点过柴禾垛。
刘国峰和他大哥刘杠头不一样,他大哥就是“死杠眼子”,爱抬杠,可是人家心眼并不坏,至少他不祸害人。
杨半仙这个通阴阳界的家伙,虽然年老体衰,可他依然记得早些年,刘国峰背后没少给他使坏,说他装神弄鬼,欺骗钱财,危害乡里。
哼,你个刘国峰,老东西,现在终于弹腿完犊子了,我不能闲着,也得发挥点专业特长,使点坏,送你个老瘪犊子最后一程。
大冷天,杨半仙拄着拐杖,挪出了院子,他开始串门,目的是宣讲他的神鬼和邪说。
老杨把本村各户研究的很透彻,谁家是消息集散中心,他最清楚。
在人们的印象中,这个半仙之体的老家伙,已经很久没有出来走动了,爱听他神侃、侃神的粉丝,还有些想念他呢。xiumb.com
“老爷儿,好久没听你说咱村的事了,最近咱村有啥新动态没?”小字辈都爱称呼他为“老爷儿”。
“有啊,咋没有呢!腊月二十五,阴兵借道,走的就是华家沟,华家沟通阴阳两界,风水好是好,就是阴气太重啊,要不,华家怎么不住了,举家都搬走了呢!”杨半仙捻着山羊胡,若有所思地说。
“老爷儿,这事,您过去都说过八百遍了,大家早就知道了,说点新鲜的!”有人表现的不太感兴趣。
“这次,与往年不同,车马队路过养老院门前的时候,正好刘国峰在路边挪步,当官的让手下一查,这个老家伙作恶多端,早就该死了,正好缺个上马踩着的玩意,就让人给他的魂魄带走了。”杨半仙撅着山羊胡,声音一声高,一声低,再加上动作和表情,把人说得后脊梁骨发凉。
“要按你这么说,二十五那天,刘国峰就被收走了呗?”有人弱弱地问。
“对啊,他的差事就是出门给当官的当凳子踩,回去后跪在门口外,给人掸扫鞋子上的尘土,是孙子干的活。”杨半仙够狠,把死去的刘国峰糟践得够呛。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杨还撇着嘴,掉下了几滴眼泪。
大家不知道,他这是“鳄鱼的眼泪”!
“妈呀,看来,活着还是多积德,多干好事啊!”旁边有人插话。
“刘国峰活着不得人心,到了那边也得受罪,他的白事,都少往前凑合,别被抓了替死鬼!”杨半仙这才进入关键话题。
杨半仙一说完,就有人拍着屁股说,“哎呀,那可躲着点,别粘包!”。
也有人唏嘘不已,发表见解“就是,大家快都离远点。”。
杨半仙自己衰老得厉害,他却借着装神弄鬼,对刘国峰进行报复。
其实,有些人知道杨半仙是借机使坏,报复刘家,也就没拆穿他,也不想拆穿。
人就是这样,如果刘广发还当支书,早有人上前巴结着帮忙了。
如今,刘广发已经卸任,听说最近他干了几件不咋地的事,背后撺掇赵菊花上访,这是很不地道的。
许多人都不赞成他,认为他格局小,修养有问题,过去,是高看他了,看走了眼。
因此,有人故意传播杨半仙的歪理邪说,传过几个人的嘴之后,变得愈发神乎其神,让人寒毛发乍了。
刘广志把父亲的尸体拉回来,装殓在棺材里,依然在原地烧纸祭奠,本打算找个阴阳先生给查个时辰安葬。
刘国峰人缘不好,又是“横死”,死在这新正大月,没人主动去上前帮忙。
在农村,红事是不请不到,白事是不请自到,可轮到刘国峰的白事,请谁,谁也不来。
甚至,刘家的本家子,主动照面的也寥寥无几,故意借着拜年走亲戚,躲出去了。
刘广发说:“人不好找,没关系,反正天冷,你爹的尸首也臭不了,正好去找木生,这次我们用文的,求他帮忙,我就说你没钱发送你爹,顺便向村里要点钱。”。
这老家伙,现在处处和木生作对,想方设法给木生添乱。
刘广发知道他老叔刘国峰和杨半仙不和,自然不敢请杨半仙。
他也预判杨半仙请不来,即使请来了,这老家伙也不定憋出啥坏屁来,很可能给使上手段,贻害子孙后代。
他托镇上花圈铺的老板,给从外地找了先生,花了大价钱,明天就赶过来。
晚上,刘广发再次出动,去找赵木生,想做最后的努力,给他这个坏老叔,挽回一点面子,给他弟弟争取点补偿。
“我说木生,刘国峰咋也是我老叔,他的孩子不管他,你没少照顾我老叔,我都搭交情,他的孩子不懂事,我也训他们了。”刘广发进门,屁股还没坐稳当,就说起刘国峰的事来。
“刘叔,他做的太过分了,把棺材放我爹家门口,这成了啥了,派出所给我发通知了,刘国峰是忍受不了疾病的痛苦,自己跳楼自杀的,村里怎么给赔偿啊?”木生没有给赔偿的意思。
“我说,木生,看在咱搭伙好几年的份上,不看僧面看佛面吧,怎么也得给点吧,如果一点不给,听广志说要把尸体背村部去呢,那就不好说了!”刘广发的话里,存在威胁的口吻。
“赔偿金给不了,村里可以适当给点丧葬费,再说,据我了解,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总不能把棺材摆到春暖花开时候,再埋吧?”。
刘广发有些生气,说:“那我可劝不住了,他愿意背就背吧,我这不是觉得咱俩搭过火,怕你不好处理嘛!”。
“如果他敢背,我就在村部等着他,看看最后谁倒霉,我大活人,不能怕个死人吧!”木生现在一点不客气。
“木生,你个人有钱,看看能不能给出点呢?广志很困难,又怕老婆,他没钱发送他爹啊!”刘广发的脸皮变得很厚,真是机枪打不透啊。
“刘叔,我有钱,那是我的,我留着孝敬我爹娘呢!再说了,我已经给过刘国峰三千多块钱买药了。现在,我个人一分钱都出不了,实在对不住!”木生说的十分坚决。
有些人,就是蹬鼻子上脸,善于得寸进尺,就不能惯着。
“我问你,丧葬费能给出多少钱?”刘广发转向能给钱的话题。
“我们开会商议过了,能给三千块钱,如果同意,我们可以出人帮下忙。不过,你先得把棺材,从我家门前弄走。”木生说出了给钱数目。
”如果能给五千块钱,我可以过去和广志商量一下,少了怕够呛!“刘广发还在往上加钱。
“刘叔,大家都知道,广志听你的,你就别再演戏了,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木生半开玩笑地说。
又闲扯了几句,刘广发出门,走了。
到底,刘广志能否接受这三千块钱的丧葬费吗?关键还得看刘广发的意见。
如果,刘广发不再添乱,刘国峰应该很快能入土为安。
北塘村需要宁静的生活,开春后,很多项目等待推进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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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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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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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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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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