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功回到了家,舅母很是高兴。我为这个破败残缺的家庭赢得了门派上下的尊重。
我喝了舅母精心熬制的汤。舅母笑眯眯地对我说:“很快就会有不少人上门提亲了。”
我说:“我只可能嫁给荆茗。”
舅母看着我,恶狠狠地说:“我就是杀了你也不让你嫁给那个恶棍!”
“你说什么呢?他怎么就成为恶棍了?”我愤怒到了极致。
……
现在,我已经长大了,因而我根本不在乎这些恶毒的语言了。
时光流逝,羽翼渐丰。我自己的事情我有能力做,。我相信生命是我自己的,我应该按照我自己的意愿去生活——就算那是另外一些人看到会痛心疾首的生活。
再者,舅母还是低估了我。其实我可以控制我自己,戎马生涯在很大程度上改变并重新塑造了我。我有良好的生活习惯,懂得如何过得优雅洁白,懂得说谢谢、对不起、不客气,我有无比清白的意志。
我知道一定要发奋用功,一定要有所成就。我知道荆茗在灵魂深处与我是相同的。他本来就不应该是生活在魍魉门那种环境里的人,他的生长环境拘束和束缚了他。于是,我更加确定我和他结婚后,我们会一起离开那个群体,离开周遭嘈杂的一切,安居乐业,真的,我确定。
我也懂得荆茗心里的自卑。“我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他见到我,寒凉着嗓音说道。语气里竟有了一丝哀婉,他蜷着身子,想要缩进自己卑微的影子里去。
“可我不介意。我真的不介意。”ωωω.χΙυΜЬ.Cǒm
三日后,他送给我一块鸳鸯帕。
这就是所谓的定情信物吧。我想我们很快就可以开始幸福而卑微的生活了。
第二天,武珊珊找到了我。几年没见,她也成大姑娘了。她逼近我,开门见山说:“石瑶,我希望你不要再接近荆茗了。”
我问:“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权力对我说这些?”
武珊珊说:“我当然有权力。因为只有我和荆茗才是真正合适的一对儿。”
我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想男人想疯了吧?”
而此刻,武珊珊却尖叫道:“你和荆茗压根就不合适。你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我说:“我们合不合适,是我和他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武珊珊说:“你晓不晓得,他当初为什么救你!你一定想不到,那把火其实就是他指令我们放的!”
我的面色霎时苍白,神情也有些恍惚,我的内心乱极了。思绪乱千,我的脑中一片空白,随后我转身离开。
武珊珊却不依不饶地追上我,说道:“我看出来了,其实你爱荆茗,他也爱你。但是,还是算了吧!你知道吗?他给你的鸳鸯帕都是偷来的。你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那一刻我彻底崩溃了。爱?可以被拒绝,可以被遗忘,但不可以不被尊重。我双腿打着颤,步履蹒跚的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我三天没出门。
只觉得自己的心疼,疼得彻骨。三天之后,荆茗在我的脑海里便是另一种色彩了。我用剪刀将鸳鸯帕剪得粉碎。
再见到他,我径直将鸳鸯帕的碎片丢还给他说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放火?为什么要偷别人的鸳鸯帕?”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了。”他冷冷地告诉我说:“因为我恨这两个门派的人。如果不是他们,我们的父母不会死!我们就不会过得这么惨!”
那一瞬间,我想我真是对他死了心。他烧死了我的舅舅,他烧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之后我可悲的厄运,也和他脱不了干系。可是他居然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安之若素,我转身就走。
第二天,我主动申请去了战事正紧的幽州。
半年后,我死于一场鏖战。
再后来,我就到了这忘川河,奈何桥畔。
“我就是这样子,过了一生。”石瑶叹息着,彷徨着,讲述了这一切。
“婆婆,我有封信给您。”我说。
“什么?”
“这第二封信,就是写给您的。”我取出包裹里的第二封信。
————————————第二封信:鸳鸯帕————————————
这封信是一位中年女子交给我的。那个渔民,应该就是孟婆提到的武珊珊吧!
她在给我这封信的时候,还讲述了这封信的故事——
在石瑶再次奔赴前线后不久,荆茗也远走异乡。他和几个寥寥愿意跟随他的魍魉门弟子,在江南映日荷塘边安顿下来,隐姓埋名,过起了劳碌贫穷的渔民生活。这些人中,自然也包括武珊珊。
他们的生活是可以想象的艰难困顿,却也安静隐忍。武珊珊觉得,荆茗是在用余生赎罪。
很快,二十年过去了。
他们都老了。老得似乎连记忆都没有了。武珊珊以为荆茗把与石瑶的事情都忘记了。
但荆茗就这样孤苦地过了二十年,他们终究未能成亲。武珊珊想明白了,虽然他们身处一个群体,但荆茗宁愿打一辈子光棍,也不会娶她的。他骨子里是嫌恶自己的魍魉门身份的。
武珊珊后来嫁给了荆茗的弟弟荆齐,而他弟弟则是一个聋哑人。
有一年夏天,天气很热,大家白天去镇子买了鱼,晚上回来在湖塘边围着一个小木桌喝酒,就着在集镇买的猪头肉。男人光着膀子,都喝多了,昏昏睡去,以至于油灯将房屋旁的茅草堆引燃了都不知晓。很快,茅草堆旁的房屋也烧着了。众人被劈劈剥剥的燃烧声惊醒了。
大家都傻了。那是他们燕子衔泥般辛辛苦苦建起的房子。
就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荆茗突然大喝一声:“石瑶那个小丫头还在里面!”话音刚落,他便径直冲了进去。
等大家反应过来,将他从火海中拖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被烧得体无完肤,却迟迟不肯咽气,眼睛始终望着湖塘边的那个小木桌。
未完待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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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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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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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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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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