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这样的局面却不是她想要的。
“叶骏哥哥,你陪我去见见襄阳王吧?”铃儿想了想,语气中充满了愧疚,“我欠他一句对不起。”
“好。”
彼时,南宫昭阳已经知道了梅清欢执意戴发修行的消息。
此时此刻的他,心痛的无以复加。
潘慧娴将熬好的汤药断给了他,“兄长,你先吃药吧?”
“舞阳,你可知道我为何会拖着这种病躯坚持了这么久?”南宫昭阳眉也不皱的将那碗汤药一饮而尽,苦涩的自嘲浅笑,“因为我心有不甘!”
当年他和梅清欢分明是两情相悦!可梅清酒突发疾病撒手人寰留下了年幼的南宫靖,梅清欢是为了那个可怜的孩子才会与自己诀别嫁给南宫昱的!
“我永远都忘不了,她大婚前一日,站在我面前的模样。”南宫昭阳骤然闭上了眼睛,心底一片悲凉,“她告诉我,她辜负了我。”
“其实她什么都没有做错,错的人是我!”
“如果我能够勇敢一点,求到圣上的面前,也许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只是那时候的南宫昭阳舍不得放弃手中的权势,也没有壮士断腕的勇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中所爱另嫁他人。
如果当时他甘愿将手中的兵权交出去,也许能够换来一纸婚约。
“兄长,您别这样。”潘慧娴看着他捶胸顿足痛心疾首的表情,只觉得心中越发的难受,“怪就怪造化弄人!怪就怪你们今生的缘分太过浅薄!”
“舞阳,我心中不甘。”南宫昭阳苦笑连连,“以我之姓冠她之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以我之姓,冠她之名。
将她捧在手心里,娇宠一生。
这是当年他们确认了心意之后,他对梅清欢许下的承诺。
岁月荏苒,过去了这么多年。
他还是辜负了她,也辜负了自己。
铃儿走进房间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这些话。
心中越发的酸涩了。
“襄阳王,潘大娘。”铃儿看向表情悲痛的兄妹二人,乖巧的喊了一声。
“铃儿来了啊?”潘慧娴立刻走到了她面前,认真的打量着她的面容,“听叶骏说你不舒服,现在可好些了?”
“好多了。”铃儿乖巧点头,心底暖洋洋的。
她转身看向靠在太师椅上的襄阳王,关切的问道,“王爷好些了吗?”
“嗯。”南宫昭阳苦笑了一声,“铃儿,你娘……”
“娘亲心意已决,她已经决定留在玉华寺戴发修行了。”铃儿苦笑了一声,无奈的说道,“我去劝过她了,可惜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还让我以后唤她易安师太。”
“易安?”南宫昭阳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好似被针扎了一般,密密麻麻的疼痛。
倘若真的那么容易安心,又怎么会——
“王爷,我想和您说一声对不起。”铃儿朝着襄阳王,乖巧的侧身福礼,“若不是我自以为是,将您请到了香山,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端了。”
“我原本以为您和我娘还有缘分,便想着让你们见一面好好地聊聊,可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样的局面。”
铃儿抿唇苦笑,言语中满是愧疚不安。
“铃儿,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必觉得愧疚自责。”南宫昭阳看着她的眼睛,眸光悲凉如水,“这些年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我以为我和清欢还有机会回到从前,是我太异想天开。”
从梅清欢嫁入荣王府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便已经隔了一道鸿沟。
他们都不可能跨过那道鸿沟了。
“您别难过。”铃儿笨拙的宽慰道。
“铃儿,咱们出去吧,让我兄长好好休息。”
“好。”
辰时末,和煦的阳光普照大地。
站在三角亭里,铃儿却感受不到一丝丝的暖意。
叶骏从身后圈住了小丫头,在她的耳畔温柔的说道,“别胡思乱想也别自责愧疚,你什么都没有做错。”
“真的没有错吗?”
“若不是你使了法子让荣王认清了他从前经历的那些事情都是幻境,也许现在的场面会更加的难堪。”叶骏轻声说道,“昨天荣王来的时候气势汹汹,甚至和襄阳王的人马打斗了起来,若不是你出手干预了,兴许结果会更差呢?”
“叶骏哥哥,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所做所为是不是对的。”铃儿越想越觉得难过,“一开始我真的以为我娘和襄阳王还能从头来过。”
“傻丫头,感情的事情,我们怎么可能替长辈做主呢?”叶骏抱着她的肩膀,继续说着,“其实现在这样的局面已经很好了。”
“真的吗?”
“自然。”叶骏微微颔首,“方才我去见了伯母,我能看出来她释然了。”
“可是我替我娘赶到委屈不值,明明襄阳王才是更好的选择,可她却不受控制的对荣王动心了!”铃儿气愤的攥紧了拳头。
“人心最难控,何况是感情的事情?”叶骏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宽慰道,“其实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不信你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铃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神色复杂的荣王。
纠结了很久的南宫昱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二人的面前。
他看着铃儿脸上那尚未消肿的痕迹,眸光深处盈满了愧疚。
“王府里有上好的玉容膏,我已经派人去拿了,到时候你往脸上涂涂,就不会那么疼了。”
“多谢您的好意,只是我并不需要。”铃儿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牵着叶骏的手,转身离开了。
迟来的愧疚与补偿,毫无意义。
所以她一点都不稀罕。
秋意渐浓,到了晚上,山上的温度更低了。琇書網
襄阳王的身体本就虚弱不堪,再加上他一直郁结于心,眼见着他渐渐地憔悴孱弱,潘慧娴实在是坐不住了。
她跑到了梅清欢的面前,径自朝着她跪了下来。
“清欢妹妹,求求你去见见他吧!”潘慧娴声泪俱下的苦苦哀求着,“这么多年了,兄长一直惦记着你,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请你去看看他,也许这是你能够看到他的最后一面了!”
“娘,您去看看襄阳王吧?”铃儿也拽着她的袖子,诚恳的乞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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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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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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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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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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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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