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林夫子额外的指点,湛非鱼感激一,却不打算放松,只有过了童生试,日后才能继续读书。
轻研磨、重舔笔,莲藕般的小胳膊放平,湛非鱼对着字帖开始临摹,而站一旁的林夫子则不时指点需要注意的地方,原本只是端正工整的大字渐渐有了框架和风骨。
酉时私塾放学,这会已经酉时三刻,天色渐暗。
林夫子点了油灯,看着端坐在一旁认真临摹字帖的湛非鱼,自己也拿起书看了起来。
“你爹这心都偏的没边了。”王氏皱着眉头看着灯火明亮的书房,神色愈加的难看。
同样是十两银子的束脩,可每日散学后额外教导这丫头不说,还倒贴笔墨纸砚和字帖书籍,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林家的女儿!
“娘,我资质一般,身体也不好,爹多教导小鱼也是为了家里。”林修远和湛大郎同岁,却瘦了很多,面色也是病弱的苍白,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孱弱。
爹当年是可以在县里开私塾的,却被弘源私塾的张秀才挤兑、打压,最后只能到村子里办了私塾维持生计。
林修远很想为父争光,可惜他身体病弱,而私塾的学生都是农家子弟,有天赋的少,又没有头悬梁、锥刺股的刻苦。
每年二月七月的县试,面对张秀才各种讥讽嘲笑,林修远只恨自己无能,如今父亲收了小鱼这样有天赋的学生,会格外看重小鱼太正常不过了。
王氏看着才十月却已经穿上夹袄的儿子,心疼的跟针扎了一样。
当年若不是自己摔了一跤早产,修远就不会没学会吃奶就已经喝药了,这些年更是冷不的、热不得,天气骤冷总会病上一场。
王氏握住林修远冰凉的手,早已被自责和愧疚淹没,“修远,是娘对不起你。”
“娘,大夫也说了只要好好养着我和常人无异。”林修远豁达的笑了起来,扶着王氏往屋子里走。
可回头看着透着光亮的书房,眼中却是浓浓的羡慕,自己身子骨没用,爹的希望只能寄托在小鱼身上。
书房里林夫子检查了湛非鱼临摹的几张大字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千家诗》《声律启蒙》这两本书你先带回去看,陈大人早年诗名远播,每年县试的试帖诗都是陈大人亲自出题。”
县试的试帖诗一般是五言六韵或者五言八韵,只要对仗和押韵没问题即可,不讲究立意和文采,但陈大人喜诗爱诗,若是试帖诗出彩自然是加分项。
比起书香世家的子弟自小的熏陶,农门学子在诗韵这一块很是欠缺,林夫子也是看出湛非鱼和其他学童不同,她是奔着科举去的,那么诗文就必须抓起来。
“是,夫子。”湛非鱼点了点头,压下心底涌上来的感激之情,她不过是七岁学童,说感激和报恩都是虚的,只待日后。
等湛非鱼从私塾出来天已经快黑透了,好在离家也就一刻钟的路程,湛非鱼背着书包慢悠悠的往村子里走,权当是锻炼身体。Χiυmъ.cοΜ
忽然间,感觉后背一阵发毛,湛非鱼回头一看,路上没有人,但不远处的田里还有干活的人,而左侧的山林也是一片寂静。
“汪汪!”土路的另一头大黄甩着尾巴向着湛非鱼飞奔而来。
“大黄!”湛非鱼脆声喊着,小短腿咻咻加快了速度,大黄通人性,每一次都会来路上接站非鱼回家,这也是湛老大和李氏没来接人的原因。
摸了摸大黄的头,湛非鱼领着大黄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家走,而此刻,黝黑的林子里,一道佝偻的身影探出头来,阴沉沉的目光盯着离开的一人一狗。
湛家。
“娘,出什么事了?”回到家的湛非鱼敏锐的感觉到了气氛不对。
堂屋里漆黑一片,往日这个时候都会点上蜡烛,娘和二婶、三婶借着灯火缝缝补补,爹也会修补农具,二叔则是和小叔说县里的见闻。
将红薯和窝头放桌上,李氏坐在一旁低声道:“中午你三婶被你奶打了,闹着要分家,晚上带着二郎和妞妞回娘家去了。”
明天初五是私塾休沐日,李氏打算带湛非鱼去县里买练字的纸,早上就回李家去了,她娘家只有兄妹三人,李氏年纪最小,如今当家的大哥也疼爱她,李氏回去借了点钱,午后回来才知道马氏被湛老太打了。
湛非鱼啃窝头的动作一顿,不是她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但听完前因后果后,这若不是二房挑唆的,湛非鱼把名字倒过来写。
“二叔和二婶不会分家的。”湛非鱼绷着小胖脸思索着,挑唆三婶闹分家绝对是个幌子,但一时半刻的湛非鱼也想不透其中的用意。
李氏看着皱着眉头,一副小大人模样的湛非鱼,不由笑了起来,“你去读书是县令大人首肯的,等过两年考过童生试,娘就是砸锅卖铁也供你读下去。”
大郎读了四年书都没有过县试,但李氏之前偷偷询问过林夫子,以小鱼的聪慧和勤奋,两年一定可以过童试,到时候有了女童生的名头,二房再闹腾,村长和和湛家族长绝不会同意。
湛非鱼低头继续啃窝头,娘还是太善良了,自己腰侧的淤青一个多月才好,二叔当时就能冷血无情的踢出那一脚,又怎么可能放任自己继续读书?大房一旦立起来了,还怎么会给二房做牛做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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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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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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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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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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