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异世界交流,比如身份的问题,又比如最重要的安全问题。
这些问题积累在一起哪一个都不是什么好解决的,但后来我细细一想:我又不是要在那个世界定居,只不过是旅游一样地走一遭,后续如果体感不好说不定就拉黑了……这个想法一出,先前困扰我的大多都可以划分为长远影响因素,相对无关紧要,也就不必那么看重了。
可能也有被压抑久了的触底反弹,总之,我深思熟虑后决定,不接触,不解释,问就是你猜,再问就是我乐意。
经历过大庭广众之下的社会性死亡后,我的羞耻心和脸皮得到了极大程度的锻炼,彻底破罐子破摔后的我想,再不行就打,打不过就跑,谁也别想给我找不痛快。
哟西,基本方针确认,就这么办!
潇洒中带着一丝落荒而逃,我开着老爹的万花筒,一回生二回熟,三回闭眼入,顺利地将坐标开到了正确的位置。
需要特别说明的是,我是按照御守留下的痕迹进行的精准定位,一般情况下只要操作得当,误差极低。
误差极低……
好消息:坐标纵横轴都没有误差。
坏消息:但是降落点在距离地面三米高的半空中。
坏消息中的好消息:正下方的地面有缓冲物。
还是坏消息:缓冲物似乎并不那么和善……啊,它看到我了。
好浓重的又纯粹的恶意。
半空中呈自由落体的我正在犹豫是缚道荡秋千避开落地,还是意思意思发出叫声硬碰硬,就感受到了从斜下方传来的一阵高速移动的罡风。
条件反射架起守势的我在罡风贴脸的时候看清了风的主体——一个狼狈的、有些眼熟的粉发少年。
我防守反击的意图一顿,立刻被借着冲势跳起的少年捞走,同时,来自下方的恶意攻击姗姗来迟。
身上布满大大小小伤口的少年护着我的头咕噜噜滚了好几圈,撞到墙壁停下来,发出了吃痛的闷哼。
但是下一秒他又一个打挺弹了起来,紧张地挡在了我的面前,身体前倾重心下压,一侧衣袖像是被暴力拉扯似的从中离断,裸露在外的手臂肌肉紧张地收缩鼓起,从侧面看,就连面部的肌肉都绷紧到了极致。
“还能站起来吗?能跑吗?抱歉,这里比较危险,看到左手边的门了没,等下我给你做掩护,你赶紧离开这里,顺着走廊一路往前,往出口的方向,如果路上遇到了一个穿着和我一样衣服的黑头发男生或者橙色头发女生,就向他们求救,就说你——”ωωω.χΙυΜЬ.Cǒm
他说着微微偏头,目光落在我的脸上明显声音一卡:“你、你是……”
他似乎认出了我,手下意识地伸向兜里想要拿什么,摸了个空后一呆,手忙脚乱地把身上的兜掏了一遍,余光不住地在前方恶意的散发体后方的我身上来回,最后,在最后一个兜里,掏出了一个……化为闪闪发光的碎屑的糖纸。
“那个时候的御守,”他的表情带着诚恳的感激与歉意:“不好意思,它被我弄碎了。”
“唔,没关系,本来就是送你的,”我的关注重点被他带歪,诚恳地反问:“好用吗!”
“超好用!”他下意识地点头,点到一半,回过神来,“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说得对,”我接过话茬,站起来借着他的身形挡住自己,再探出头迅速打量了一下对面,肃穆地:“这里不适合说话,我先确认下——你的目标是解决掉那家伙,对吧?”
对面的那家伙好像能听懂人话,在听到我“解决他”的话后,居然像是被嘲讽了一样暴怒,发出了一串奇奇怪怪的声音后,对着左手的大门挥出手。
哐当一声,断裂的柱子将唯一的出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然后干完这一切的家伙就对着我的方向发出了吵耳朵的嘻笑。
我:“?”
并没有get到挑衅的点在哪里的我缩回头,拍了拍粉毛小哥的背:“它在干什么?”
“……嘲讽你吧?”他表情空茫,“你也看得到啊?”
“啊?”我疑惑,下意识摸了摸重新缠回绷带的右眼,确认我只缠了一只眼睛,不由得反问:“为什么看不到?”
说完,我就意识到了一种可能:“啊,这是只有特定的人才能看到的存在吗?”
就像灵魂和死亡之于死神和斩魄刀一样。
只是这样的话……
我皱眉:“该不会还有只有特定的人、或者说什么唯一指定力量体系才能致死的硬性规定吧?”
短短一个来回,该说的话全被我说了的粉发小哥张开试图解释的嘴巴又闭上了,机械性地点头:“对。”
“好不讲道理的战斗体系垄断,”本来试探的白雷都捏在手里就差丢出去了,为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挑衅,听到这话的我只得收回了跃跃欲试的手,有些不满地评价道,“听起来就是一个排外又固定的体系嘛。”
“……对不起?”
“你一个受害者不要认错自己的定位,”我更加不满地拍了拍他的胳膊,“所以说,我的御守本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用到老气死的祝福御守,哪想到有一天会在生死关头被迫提前结束使命啊!”
“万分抱歉——呜哇!”
这是表情生动,头上冒汗,却因为分神险些被劈成两截的粉毛。
眼疾手快地拉了人一把,现在被人反带着四处蹿逃的我:“算了,来都来了……别闷头冲,你以为体力不会枯竭吗——好吧我承认你体力比较出格——并没有再夸你!”
迎面被风灌了一嘴的我愤怒地扒拉了一下他的头发,扭着这人的脸转到合适的位置:
“十一点钟方向,看到没,等下它会抬手,注意听我喊……跳!”一个轻轻松松的大跳,躲开攻击的同时顺势拉开距离,我松开拧着他脑袋的手,说:“你看着不就很好躲嘛?”
“哇。”粉发的少年十分配合地惊叹,并在拉开距离时无师自通地顺势还补了一脚。
“你看,强有强的打法,弱有弱的方法,”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把我放下,“并没有绝对的实力悬殊,不就是放风筝嘛!”
我可是专业的!
“不好意思,现在可能不方便放你下来,”抓着我的手并没有松开,粉发的少年似乎认为我手无缚鸡之力,并没有听从我的指令,反而歉意地笑了笑,有了分神险些被打的教训,这次他很快就把视线移回了危险源,“能麻烦你指导我躲避么?我努力尝试拖延时间,寻找逃出去的方法……”
的确手无缚鸡之力的我一时间无法好好解释自己的战斗力,只得暂时顺着他的计划来,只是有个问题:“只需要避开它就好,不需要击杀吗?”
事实上,那种尖锐又纯粹的恶意让我很不舒服,甚至比之最严重的暗堕都要令人不适……并非是强度的问题,更多的是情绪的影响和精神污染。
同样的感觉,上一次的一刻游遇到的另外两个火与树的集合体也曾带给我过,只是它们收敛得会更好,而且还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善意,对我造成的激惹并不如眼前这个家伙来的强烈。
如果不是有人在场……
“因为我没有足以击杀它的能力,”粉发的少年躲避的动作越来越熟练,在转身的空隙,抽空回答我的问题:“对面是特级,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不是现在的我能跟上的。”
“甚至,”拥有相对于普通人而言强悍到恐怖的躯体力量和战斗天赋的少年平静地坦白自己的弱小:“……连自保都成问题。”
“特级?听起来你是在越级打怪?”我也借着这个空隙又探了探头,打量那个人形的家伙,“听起来是有点难搞,就这么几个来回,明显你打它才掉丝血,它弄一下你却直接半残,唔……”
是我的错觉吗,这个形容下来,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刻意让这个少年送死一样。
还是说,这个世界对成长期的战力就这么苛刻的吗?
我在心里对这个世界的感官又差了一分。
【你看着好像一点也不紧张。】
一个更为低沉的声音突兀地出现,我头皮一炸,险些手心走火:“你谁?”
比我更快的是一声清脆的耳光。
“抱歉。”面不改色地拍了自己一巴掌的少年如此解释道,“无关紧要的存在,无视他就好。”
“……哦。”我将目光从他的脸颊移开,灵光一闪,恍然,“原来如此,我刚刚就在想你的身上为什么会有两种不同的灵魂波长重叠在一起,原来是人柱力啊!”
“人柱力?不是……咦,”短短一会就已经熟练地掌握了放风筝技巧,又碍于实力悬殊往往只能擦着伤害躲过,对此适应良好,甚至还能生与死的界限开始来回蹦迪的少年一呆,然后顺着我的思维,完美地被拉入了和我一样的脑回路,“如果非要说人柱力的话,好像也……”
被放风筝的某个人形怪忍无可忍,发出了宛如声带撕裂的滋儿哇声音:“你们叙旧叙够了吧?”
和声音攻击同步的是骤然逼近的距离。
“不是这怎么还能暴走的啊——”少年一边哀嚎,一边眼疾手快地带着我又往旁边滚了滚,淌着血的半张脸彻底蹭满了灰。
疲于奔命的躲避和并没有破防的伤害让少年的表情显得有些消沉,但或许因为我在场的缘故,他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只是很努力地振作着爬起来,将脱臼的肩膀用力卡回去,摇晃而踉跄挡在了我的面前。
我听到他低声地,自言自语似的,又好像是在和另一个人对话似地说着什么。
仓促落地,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放在“被保护者”位置的我看着前方,明显在试图与虎谋皮的少年,叹了口气。
实话说,这个世界带给我的都是恶感居多,但只此一人,却给了我足以抗衡世界恶意的善良。
“好吧,既然你的引路人迟迟没有出现,那我就暂代一下好了。”
我这么说着,对着前方伸出了手。
“……首先,我想想,先试试回道好了。”
正在尝试请求身体内的诅咒之王力量的少年听到了后面的动静,也察觉到了向他伸过来的手,出于自尊心,不想让人看到他现在狼狈模样的他并没有回头。
疼痛到几乎麻木的伤口传来了代表着痊愈的酥痒,从灵魂深处透出的抚慰让枯竭的精力神奇地得到了补充。
堪称BUG级别的治疗。
少年惊愕地愣在了原地,手下意识地摸上伤得最严重的肩膀——蹭了一手沾了血的灰,并“嘶——”了一声。
“伤口还在。”他更加困惑了,“但……但我分明感觉好多了?”
“可能是你的那一巴掌把脑袋拍麻了吧,”放完了一整个回道的我若无其事地缩回手,拒绝承认这次失败的治疗……或者说半失败的尝试。
治疗的确起效果了,只是那只是抵消了不知名能量所造成的术法伤害,至于为什么伤还没好——
抱歉,我们高级治疗恢复术,只治灵魂,不治血肉之躯呢。
“好了,别发呆了,听我说。”我拍了拍还在发愣的少年,“我有一个计划,要不要听?”
既然回道有用,同为传承自真央的咒术,那破道应该也可以吧?
先前生怕力量不兼容而束手束脚了这么久,现在确认了可行性,我总该可以开个大了吧?
“是这样的,反正跑也跑不了,打也打不过,不如你掩护我试试?”
传说中的不需要脑子的站桩输出、玻璃大炮,我早就想试试啦!
我将手心翻过来,给他看其中凝聚浓缩的白色雷蛇,诚恳而谦虚道:“只是我不太擅长体术和近身,是个纯纯的法系。”
“所以,能拜托你T一下对面那个怪吗?”
“啊对了,在那之前,还没问——”
“我是桃,你叫什么名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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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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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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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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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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