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爷爷觉得奇怪,大少爷什么时候换口味了?趁着清水沐浴的时候,老爷子叫来了山风。不过几句话,就套出了包子的来历。
忠爷爷喝着热粥,眯缝着眼,瞧了一眼对面的清水。果然,清水正津津有味地吃着包子,心下了然地微微一笑。
“咱家的图书城,今年的读书月,准备办系列讲座。听说万事已备,就差专家了。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讲座主题是什么?”清水咂摸着包子的味道,漫不经心地问。往年惯例,这些小事,自有人操办,根本轮不到他操心。
“李白。”忠爷爷吸溜一口粥,平平淡淡地说。
清水怔愣片刻,又咬了口肉包子。突然,他轻声笑了起来。
“忠爷爷,您……可真是老狐狸。您听小风哥说的吧,不错,她确实合适。”
忠爷爷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老怀安慰地说:“臭小子!得空了,让我见见那孩子。”
清水知道瞒不住,况且本就不想瞒他,一口吞下余下的包子,咀嚼了,吞咽了,见老狐狸等得快不耐烦的时候,终于开了口。
“好,等过了这阵子,就带她来见您。”
“好,好。”忠爷爷忍不住喜上眉梢。
爷孙俩正在边吃边闲谈,气氛融洽得很。
忽听得葵儿清清翠翠的问话声:“二小姐来了!”
接着是温柔的答话:“嗯,大哥在家吗?”
清水与忠爷爷互看一眼,赶紧结束了刚才的话题。
“葵儿,请涟漪妹妹进来!”清水大声说,以便让院子里的人听见。
不一会儿,伴着一阵馨香,涟漪款款走了进来,看到吃饭的两人,水嫩白皙的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先甜甜地叫了声“忠爷爷”,又甜甜地唤了声“大哥”。
忠爷爷早起身,拉着涟漪坐到身边来,上下打量一番,满脸含笑地赞道:“几年不见,小涟漪都出落成大姑娘了,真是好看得紧哪。听夫人说,你都读大学了?”
涟漪浅浅一笑,乖巧地说:“忠爷爷,您忘了,我比大哥小十岁,今年读大一了。”
“读的什么专业?”忠爷爷又问。
“中文。”清水替涟漪回答。
涟漪很是惊讶,笑得眉都弯了,“大哥竟然知道,我好高兴。”
忠爷爷拉着涟漪的手,轻轻拍了拍,感慨地说:“他就你一个妹妹,自然是关心的。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你们这一代,眼瞅着都长成了。唉,可惜哟,你祖母,你父亲,都看不到喽……”
听忠爷爷如是说着,涟漪不觉微红了眼眶,“是啊,家里同辈的虽多,只有大哥是嫡嫡亲的。可怜我跟大哥,都是亲情缘薄的人。我出生后不久,父亲就因病去了。祖母很疼惜我,可惜我才刚七八岁,她也撒手走了。”
忠爷爷也跟着润湿了老眼,“是啊,你们都是可怜的孩子。不过你还好些,有母亲,有杰哥哥。不像你大哥,孤苦伶仃,浮萍似的,漂泊海外多年。以后,你要常来看看他,免得他太孤单。”
涟漪抬头看清水,似有顾忌地问:“大哥欢迎我常来吗?”
清水微微一笑,颔首道:“当然,我这个梧桐院,随时欢迎涟漪妹妹。”www.xiumb.com
涟漪看了一眼楼上,捂着嘴笑道:“随时欢迎?有朝一日,大哥有了嫂子,不怕我聒噪吗?”
楼上,有间准备了近十年的婚房。只等清水结婚,就可随时启用。
涟漪这话,看似玩笑,却击中清水的心事,不觉愣了愣神。
“前几日,阿瑶表姐来了,跟我说了好大会儿话。话里话外,全是打听你的。我看啊,她是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了。”
清水心理反感,面上却不动声色,任由涟漪说下去。
忠爷爷也是耐心地听涟漪说完,才缓缓开口道:“小涟漪啊,你大哥的婚事,由他自己作主吧。你呢,读大学了,有没有男孩子追啊?”
涟漪这才觉得话多了,又听忠爷爷问及自己,不觉羞红了脸。
正尴尬之际,葵儿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大少爷,蔷薇院出事了,夫人发了好的火。夫人派人请您过去一趟。”
老宅里,梧桐院距蔷薇园最远。一个在最西头,一个在最东边。平时就算有什么事,只要夫人不想让人知道,绝对传不出一点风讯,何况如此偏远又防范着的梧桐院。今日特意让人来请,不用想,也知是一场拖延的戏码。
既然戏已开场,何妨去做个观众!
清水放下碗筷,一路快走,来到了蔷薇院。
早有武杰堵在院门口。遥见清水来了,不由分说,迎面跑来,照着他的胸口,就是狠狠的一拳。武杰练过拳击,力道自是不轻。
清水忍住疼,略弯了弯腰,随即又挺直而立。
武杰还要拳脚相加,早被赶过来的两个护卫,横腰拦住了。
一个护卫说:“夫人交代,不许杰少爷惹事。”
好一个交代,清水冷笑,去问另一个护卫:“这院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护卫回答:“大少爷,夫人的猫,被人毒死了。”
夫人的猫?清水自然听过,那是夫人心尖上的玩物,还有个名字,叫“小棉袄”。平日里,稀罕得跟命根子似的,好端端的,怎么偏偏在这时候死了?
清水脸色凝重起来,压低声音悲悯地问:“可惜了,多可爱的猫啊。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吗?”
不等护卫回答,武杰早嚷出来了:“查什么查?还不是因为你,逼得母亲整日在楠木厅忙碌,张罗着要开什么会,没时间去管‘小棉袄’,才让有心人钻了空子。我看啊,没准就是你让人毒死的!”
“胡说八道,大少爷让人毒死夫人的猫,能得什么好处?”
说这话的是忠爷爷,他紧随清水,在涟漪的陪伴下,晚到了一会儿,正听见武杰胡吣,不由怒斥起来。
武杰看了一眼忠爷爷,没想到他会掺和进来,不由得底气外泄,低声辩解:“‘小棉袄’是母亲的命根子。它这一去,母亲就病倒了。母亲一病,严重的话,万一撒手人寰了,他就可以顺利成章地接管生意,这不就是最大的好处?”
清水暗笑武杰的蠢,这个时候,如此口不择言,夫人一番心血,竟教出这么个儿子,真是可笑至极!
涟漪也觉得丢人,低声说:“杰哥哥,别再说了。”
武杰这才明白过来,自悔戏过了,一不小心,把母亲也咒进去了,真是不该。
好在杜鹃出来了。杜鹃,是夫人身边最信任的人。她先向忠爷爷问了好,又径直到清水面前,面露忧色地说:“大少爷,夫人有请。夫人说了,其他人,若没什么事,就散了吧。”
清水朝忠爷爷点了点头,好让他放心,然后跟着杜鹃进去,见到了多年未见的夫人。
夫人面朝里躺着,明知清水进来,仍是没有翻身瞅一眼的意思。
她气息不稳,弱弱地说:“小棉袄死了,我也跟着病了。楠木厅的会,怕是开不成了,烦你再耐心等几天吧。往后推迟一周,你看可好?”
看她演戏,听她说话,清水的心仿佛被冰水浸过一样,寒凉透了。他微叹口气,缓缓开口:“夫人身体要紧,再缓一周也好。既然夫人病着,我就不多打扰了。”
夫人缓缓抬手,朝清水摆了两摆,有气无力地说:“那,你去吧。”
清水走出院子,听见夫人大声说:“杜鹃,你去通知相关人等,会议推迟一周。还有,把华大夫请过来,我心口憋闷得很。”
清水冷冷笑着,头也不回地,出了蔷薇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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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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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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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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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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