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宅院,隐于灵秀的山林之中,仿江南园林而建,极具匠心,低调而淡雅。
倘或只远立大门外,放眼去望,不过粉墙黛瓦,低矮门楼,并不怎么引人注意。可是,那不甘寂寞悄悄探出头来的风景一角,便可引人无数遐想。
或许深深的庭院中,处处是风光旖旎,到处是亭台楼阁,住着不少风流人物,过着令人艳羡的生活……
的确,一墙之隔,一门之闭,便是迥异的两个世界。墙外有墙外的尘世烟火,绚丽多姿。墙内有墙内的清冷孤绝,激烈怨忧,贪嗔痴恨爱恶欲。多少故事,多少秘密,隐于墙门之内,仿佛说也说不尽。
这深深庭院,便是充满传奇色彩,令无数生意人向往,却非请不得入的武家老宅。
若是寻常日子,宁静又固守的老宅,大门是紧闭的。偶有客人来访,轻叩几声门环,才会有一两次开门的时候。客人一入,马上又关上了。门外又是一片静悄悄。就连这样的时候,也是极为少见的。
只是,最近一个多月以来,因大少爷山清水的突然回归,这深宅大院的门口,竟变得热闹起来,高调起来。人们隐隐预感到,武氏商业帝国的天,可能要变上一变了。
为这可能的变数,有人胆寒,有人雀跃,有人作壁上观。
这几日,分散各地掌一方生意的元老们,陆陆续续赶回老宅。一切只等今日,便可决定武氏未来的走向。此为关系切身利益的大事,牵涉之人无不各有思量,各怀心思。
此时,一辆黑色轿车,伴着朝阳,朝庭院大门,缓缓驶来。
早有人飞跑出来,待看清了车牌号,又飞跑着回了庭院。
不一会儿,门内走出一人来。这人已年过古稀,脊背微驼,头发花白,精神矍铄,和蔼可亲的脸上,带有不容挑衅的威严。哪怕是笑着的,依旧令人心生畏惧。
“瞧瞧,这回,你的面子可大了去了!”年轻人对清水说,话里难掩喜悦之气。
清水听说,抬眼朝车窗外望去,待看清了走出来的人,心里也是又惊又喜。
“哥,快停车!”清水催促,语气与一贯的沉稳不同。
车停下。
清水快速下了车,朝那人趋步而去,边走边微笑着说:“忠爷爷,您怎么亲自来了?”
二人会合,忠爷爷亲亲热热地,拉住了清水的手,先从鼻孔里轻“哼”一声,又轻轻笑说:“想你了呗!”
这话,清水自是明白,听着更觉心热。忠爷爷是武家功臣,三代老人,连夫人都要敬他三分。今日亲自来迎,不只是想他这么简单。
“忠爷爷,我也想您哪!”清水会意,亦真诚回应。
年轻人停好了车,也赶紧跑了上来,朝忠爷爷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极有礼貌地问声:“忠爷爷好!”
忠爷爷仍攥着清水的手,回头笑对年轻人说:“小风,辛苦你了。”
这年轻人,名叫山风,是清水大舅舅的大儿子。比清水虚长两岁,来武家不过两三年。清水姓山,自是随了母姓。
“时间还早,我陪你,先回你自己的院,洗去一身风尘,等用过了早膳,再去见夫人不迟。”忠爷爷拉着清水的手,边走边说。
清水微笑着,“好,听您的。”
于是,清水搀着忠爷爷,山风随后跟着,好似散步般,悠悠闲闲,说说笑笑,朝梧桐院走去。
一路上,不时有人打着招呼,无不恭敬,无不诧异。
见三人走远,几个胆大的丫头,忍不住躲到一处幽僻处,窃窃私语起来。
一个说:“连忠爷爷都站大少爷,这回,夫人怕是不答应,也不成了。”
另一个说:“可不是,这些年,夫人打压大少爷,手段确实过了些。”
还有一个插嘴道:“我看呢,不可早下定论。夫人就算答应,怕是也会提条件。”
最先说话的那个,急急地问:“条件?什么条件?”
刚插嘴的说:“只是听说啊,夫人想把娘家侄女许给大少爷。”
另一个显得很惊诧的样子,捂嘴道:“啊,夫人也太过了吧。先是领养了娘家侄子,如今又要把侄女弄进来。难不成,她想让武家改姓何?”
插嘴的,不由得压低了声音:“嘘,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不过说实话,妇人也太欺负人了。再说了,夫人的侄女,啧啧,那叫一个心高气傲,目下无人,都快骄纵到天上去了。若真跟大少爷成了,咱们可有苦头吃喽。”
最先开口的又说:“可不是。我们吃苦倒没什么,关键是大少爷,那么好的人,该有更好的女子相配,才是正理。”
另一个附和:“就是,就是。老天保佑,忠爷爷出马,帮大少爷成事,我们也好得些好处。”
……
几个丫头,越扯越远,越说越不像话。
一人隐于紫薇花树后,听了一会儿,本来只是好玩,后来终忍不住现了身,厉声呵斥起来:“再胡说八道,我就告诉母亲,把你们几个,统统撵出去!”
几个丫头闻声,回头一看,吓得脸色都变了,忙不迭地求饶:“二小姐,我们错了,求您,千万别告诉夫人。倘若告诉了夫人,我们,我们就玩了。”
二小姐涟漪,是夫人亲生,跟清水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听丫头胡说,依她平常性子,是理也懒得理的。只是家里正值多事之秋,若不及时呵住,怕她们惹祸上身。
涟漪见震慑效果已成,不觉软了下来,说话也温和了些:“若有下次,定不轻饶。”
几个丫头千恩万谢着,赶紧溜远了。
涟漪这才转身,恢复恬静模样,慢悠悠朝梧桐院走来。她跟清水同父异母,自小分开,情分自然也是极淡的。只是,刚才丫头胡吣,激起她的一颗慈悲心,想着去看看哥哥,借机亲近亲近,也是好的。
梧桐院就在眼前了。
涟漪却停住了脚步,望着伸展出庭院的梧桐叶,想起了一段掌故。
听人说,梧桐院原叫念归院,是宅子里最幽僻的一院落处。哥哥八岁时,祖母父亲带他回来,让他自选一处居住。宅子里逛了一圈,最后,他选定了无人愿住的念归院。
“那么多好院子可选?为什么单单选这儿?”祖母问,父亲也问。
哥哥只冷冷说了句“我喜欢”,然后便缄口不言了。无奈之下,祖母只得同意。ωωω.χΙυΜЬ.Cǒm
第二天,“念归院”便改名“梧桐院”。最初的三个字,是哥哥亲手写的。那时他只有八岁,写出来的颜体大字,已是有些筋骨了。祖母喜出望外,立刻招匠人镌刻了,挂在了院落门首上。
后来,哥哥出国,陪伴而去的,只有忠爷爷一人。这个梧桐院,便长期闲置下来。不过,日日有人打扫。母亲说:“飞出去的鸟儿,迟早要飞回来的。”
这不,哥哥飞了回来。连陪伴鸟儿的忠爷爷,也跟着飞了回来。
只是,这个家,真的要变了吗?涟漪心里矛盾着,终是挪动了脚步,迈进了梧桐院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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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偏古风,好像与前文隔着,实则暗中照应。读时,可试着找找看,当个乐子,又有何不可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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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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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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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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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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