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莱接收到芯片传输给她大脑的那两个字时,她摸了摸心口窝。
——吃醋。
原来,这就是吃醋?
难道不是喝一口醋的意思?
是因为感觉自己被人取代了,感觉到自己不被需要了,自己该有的被其他同性顶替,所以产生了这种人类称之为吃醋的情绪?
为什么呢?
芯片接收了她的反问,很快就反馈了她答案——
喜欢。
你喜欢封延。
夜莱睫毛微颤,混沌的大脑在里里外外地横跳,撞得她头晕目眩,快要站不住脚。
在跌倒的时候封延扶住了她。
闻到她熟悉了几个月的味道,夜莱闭了闭眼睛,一直盘旋在眼眶里的泪不知不觉地滑落。
她有一丝丝哽咽出来的委屈,“封延……”
“在呢。”封延有点心疼,弯腰把她抱起来,然后坐到沙发里。
夜莱乖乖地缩在他怀里,脸埋在他的衣服中,怎么都不抬头。
眼泪好烫,流到了嘴角咸咸的,她的眼眶也是酸胀酸胀的不舒服。
这是她第一次自感而发流泪,原来……是这样的滋味。
一点都不好。
夜莱抬起头,带了点鼻音:“封延,我不想哭。”
封延把万千情绪都压到了底,挑拣出来温柔对待她,替她轻轻擦眼泪:“好,不哭不哭,我错了,是我不对,对不起。”
“哭的滋味一点都不好,我不舒服。”夜莱指着自己的眼睛,“这里难受。”
随后,她又指了指心口的位置,“这里也难受,跳得快,跳得我喘不过气,我以前没有过这种感觉的,封延,我是不是要死了啊?”
“别胡说八道。”封延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
她单纯得有点傻,傻得有点呆,好像什么都不懂,又好像什么都懂。
毕竟她能把伤心形容进字里行间。
她在说:封延,我生气了,我心脏不舒服,眼睛也不舒服,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有了。”封延到底是服了软。
“跟我回家好不好?”他替她擦泪。
夜莱吸了吸鼻子,醉醺醺的,“不好。”
封延失笑,“我背你?”
她想了想,“那好吧。”
得到了她的同意,封延起身蹲到她面前,“上来。”
夜莱乖乖地爬上去,紧紧的搂住他的脖颈,于是看着自己被他背着一步步离开了酒吧。
外面下雪了。
今年的第一场雪下得居然很大,不过一点也不冷。
夜莱仰起头,感受到雪花落在她脸上的感觉,清清凉凉的舒服。
她忽然从封延身上跳了下来,站在原地仰头一直看。
路灯打在雪花上,晶莹剔透的漂亮。
“封延。”
他把外套脱下来给她一点点穿上,镜片下是他泛着光的墨眸,“嗯?”
“它好漂亮。”夜莱指着夜空。
封延点点头,“是。”
夜莱手指头的方向一变,又指向了他,“你也漂亮。”
封延面部一僵,叹口气点头:“是,不过你更美。”
“不不不!”夜莱拼命摇头,努力地组织语言。
封延看见她伸出手接住了几片雪花,然后放到他面前,示意他看。
夜莱嘴巴里呼出白雾,“你看,它很快就融化了。”
封延抬眼,等着她继续说。
“它融化了就不会再有了,所以很珍贵。”夜莱顿了顿,“所以它跟你一样。”
对于我来说,都很珍贵。
这样的意思,她不知道要怎么表达。
雪夜里的姑娘醉了,却还在笨拙地向他表达对于她而言,他有多么重要。
可在今天之前,封延一直以为夜莱很坚强,因为她从没有露出不开心的情绪,他以为她很懂事,很乖。
可是他错了,他完全想错了。
夜莱不是很乖,她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她会有情绪,只是不会讲。
像个刚刚来到人类社会的婴孩,在他面前笨拙地去学习怎么步入人类的社会。
封延轻轻将她抱在怀里,“夜莱,你也很重要。”
“我知道我很重要。”夜莱有点晕,说话慢慢的,“很多人都说我很重要,可是不一样。”
那些人觉不觉得她重要,她一点都不在乎。
可是她想要让封延觉得她很重要,是对于他个人而言很重要。
这要怎么讲呢。
她不会。
那么该怎么理解她要表达的意思的封延,就要去学习,去一点点的试探。
雪覆盖在两人的发顶,像是铺满了一层迷雾,迷雾之下,是属于他们的世界。
“你不开心我跟别的女性在一起,尤其还是在没有履行对你的承诺,所以你感觉到不重要了,你难过,对不对?”
夜莱迟缓地点点头。
封延又问:“那如果是男性呢?你生气吗?”
夜莱想了想,“也气,只是可能会现在这么气。”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夜莱疑惑:“打电话?为什么?”
封延耐着性子说:“如果以后再有你不开心的,你直接给我打电话,跟我说:封延,你现在必须要做什么做什么,因为我介意这件事,我不开心了。明白吗?”ωωω.χΙυΜЬ.Cǒm
“然后呢?”夜莱没理解。
封延吹了吹她发顶的雪,轻声道:“然后我就会立马不做,来找你。”
夜莱眼睛顿时亮了,“真哒?”
真的可以吗?
夜莱从没有命令过谁,从她可以独立行动以后,都是别人在命令她。
“别人不行,但你可以。”封延握住她的手,“现在可不可以回家了?你醉了,夜莱。”
夜莱被他拉着手前行,眼前模糊一片,头晕目眩地问:“是回我们的家吗?”
“是。”封延带她往停车场走,“夜莱。”
夜莱应声:“啊。”
可等了半天,他也没说话。
夜莱脑袋的芯片怎么运转的,她已经管不了了。
此时,她遵循着大脑的直观意识问道:“封延,你后悔跟我在一起吗?”
后悔吗?
封延侧了下脸,“刚开始你差点把我气死的时候,后悔过。”
因为真不想英年早逝。
夜莱眼睛一瞪,“那现在呢?”
封延停下脚步,一边牵着她的手,一边回头望着他们一路走来的雪地,上面印着他们两人紧密的脚印。
他镜片后的眼眸弯了下,玩味的笑里有着认真:“如果到老了是被你气死的,好像也还行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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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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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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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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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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