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这近些日子以来,最喜欢去的地方。ωωω.χΙυΜЬ.Cǒm
淑妃热衷于侍弄花草,洪熙帝穿过长长的一条藤廊,入眼全是青翠欲滴的绿叶,心情舒适了不少。
直到走到正厅,淑妃才发现是洪熙帝来了,快步上前行礼,态度温顺恭敬:“臣妾不知陛下驾临,有失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朕说过,以后无须多礼。”洪熙帝轻轻扶了一下淑妃,又嘱咐冯德宝,“愣着做什么,还不将车前国的贡品搬进来。”
“谢陛下恩赐。”淑妃浅笑着叩谢。
突如其来的恩宠,对淑妃而言似乎没造成任何影响,礼仪上一丝不苟,态度上温婉恭敬。
这就是是洪熙帝对欣赏淑妃的一点,不会恃宠而骄,懂得恪守本分。
被领着坐下后,洪熙帝长长地叹了口气。
“陛下,可是有些烦心事?”淑妃坐到洪熙帝身边为他捶肩,柔声吩咐,“念珠,去将百合莲子取来。”
洪熙帝不再掩饰疲惫,眼神狠厉:“还不是那些文渊阁的老东西们,成日里仗着资历,肆意妄为。”
“连科考这种事关天下学子的事,也敢自作主张。”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最让洪熙帝愤恨难平的是,对方人多势众,又准备充足,他通常是屡次妥协的一方。
一个个嘴上说着陛下明鉴,行动上却早就跟文渊阁通过气。
哪怕洪熙帝安排人刻意挑刺,也有更多的人站出来支持文渊阁的票拟结果。
而太子褚承泽,就是他们的后盾。
曾几何时,洪熙帝是高高在上的操盘手,看着一枚枚棋子斗得你死我活。
时不时打压一下得胜者,扶持一把失败者,维持着稳定的棋盘。
而现在,洪熙帝不仅要亲自下场,对手还在不断的壮大,手段层出不穷,让他疲于应对。
还有部分官员不是太子党,却用行动在支持着褚承泽提出的种种政策。
这样的人不在少数,罗绍和锦衣卫双管齐下,威逼利诱,也起不到什么明显的效果。
当然,这与洪熙帝始终放不下架子有关。朝堂上汇聚了整个大周最精明的一波人,是敷衍了事,还是礼贤下士,心里都一清二楚。
洪熙帝不愿在登上皇位二十四年后,再跟亲儿子站到同一起跑线上。
但对褚承泽而言,根本没什么架子而言。
虽然他严格、冷淡、不苟言笑,也从不标榜什么平易近人。
但以文渊阁为首,在太子监国时期,褚承泽秉持着善罚分明的原则,给予有志之士最大的自由和权力。
哪怕是罗绍手下那批对洪熙帝忠心不二的御史,也能从中获益。
自由和权力,恰恰是洪熙帝最不想给,而所有心怀抱负之人,都想要的。
洪熙帝身心俱疲,保持着威仪处理完各种结论清晰、没任何操作余地的奏折后,早已濒临爆发。
只有回到昭纯宫后,面对见识浅薄的淑妃,洪熙帝才能找回居高临下的优越感,放任自己表现出愤怒和疲惫。
“臣妾不通政务,只知道陛下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淑妃声音温婉,语气带着毫不迟疑的崇拜和笃定。
“那些大人们,读了那么多书,应该更懂才是。”
“就怕他们是不想懂。”洪熙帝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淑妃很懂该在什么时候保持沉默,挥手让宫女退下,慢慢地按压着洪熙帝的太阳穴。
整个昭纯宫犹如一汪柔水,静谧中带着窸窣的响动。
洪熙帝半垂着眼,似是完全放松了,将信任全部交付于淑妃。
实际上,自在永寿宫付出人生最惨痛的的代价后,洪熙帝再也无法在任何人面前入睡。
无论对方看起来,是多么的无害。
就连在太极殿,每次晚上入睡前,都要经过数轮监察,隔三差五,都要换一波伺候的人。
唯一不变的,只有被重用的宴翎和负责调理身体的张太医。
洪熙帝在享受淑妃按摩手法的时候,毛太医还在守着小火炉给皇帝陛下熬药。
“师父,我想去江南道。”毛太医摇着小扇子,小声道。
张太医瞪了不省心的徒弟一眼:“前几年让你去山南道不去,这次凑什么热闹?”
“徒儿也是学习药王谷的防疫之法,增进医术。”毛太医讪讪地解释。
“要不说你目光浅薄。”张太医提点着小徒弟,“想想最先去苏州遏制瘟疫的人是谁。”
“把宁远郡主吩咐的差使办好了,还没长进?”
毛太医犹如醍醐灌顶,更加专心地照看起火候,心里的小火苗也蹭蹭往上冒。
师父已经给他透过话,太子继位就在这两三年了。
他毛广志,何其幸运,能在这种时候抱上未来皇后的大腿,前途不可限量。
“别太用力。”张太医拍了一下毛太医的脑袋,“过犹不及,这是你想接为师的位置,要学的第一步。”
关于这一点,淑妃是后宫中的佼佼者。
在毛太医端着药进来时,淑妃见洪熙帝未睁眼,手上动作不停,只用眼神让大宫女接过药放到一旁。
方才洪熙帝说了,要让盛太傅重返上书房,专门教导她的小儿子褚承瑞。
盛太傅是洪熙帝的授业恩师,也是褚承启的第一个先生。就连褚承泽,也没有赶上盛老太傅任教的时候。
此外,还点了盛三公子,顾莫卿的同胞弟弟,宁国公府刘公子以及郭祭酒的嫡长子做陪读。
这豪华的陪读阵容,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淑妃母子领旨谢恩时,都没有过多流露出喜色,而是恰到好处的感恩。
但实际上,淑妃平静多年的心湖,早已被这颗石头搅乱。
尤其是宫内那些踩高拜低的宫女太监们,对昭纯宫的态度上的极大转变,更是无形中透出了某些深意。
后宫好几名新进的嫔妃,至今都想不通,自己怎么就失宠了。
太后逝世,顾贵妃形同被打入冷宫,众人还以为德妃会趁势上位。万万没想到,洪熙帝突然宠幸起早已人老珠黄的淑妃。
淑妃育有二子一女,长子褚承平是二皇子,人如其名,在各有千秋的皇子中显得平庸无奇。
因为无心皇位,褚承平是第一个前往封地就番的郡王,几乎被人遗忘了。
女儿也在前年招了一名世家子弟为驸马,低调地在京中过着自己的平静日子。
唯有最小的褚承瑞,年方十一,却出落得俊逸不凡,性子也是聪慧讨喜。在淑妃曾经的期许中,小儿子应该能比大儿子出席些,获封一个亲王。
若是运气好,能得一块富饶的土地,还有机会请旨将她接出宫颐养天年。
在褚承启任太子时,淑妃心态是很平稳的。
皇后心善,太子也跟仁厚,淑妃为小儿子选了七八个中规中矩的封地,畅想过上百回,出宫要做些什么。
深宫之中的生活,对一个不受宠的妃子而言,太寂寞了。
后来三皇子和五皇子相争时,淑妃冷眼旁观,心愿简化为活着就好。
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宫中又发生了巨变,淑妃本想继续隐忍,等待出宫的时机。
如今却被洪熙帝突如其来的宠爱,打乱了计划。
或许,她才是洪熙帝一直保护着的真爱。
褚承泽听到北夜汇报时,都没反应过来:“什么真爱?”
“据说,陛下是为了保护淑妃,不让她受后宫嫔妃的嫉恨,才故意冷落她多年。”
“后宫还真是卧虎藏龙。”
褚承泽倒没想到,低调不争的淑妃,有这般离奇的想法。
洪熙帝有真爱,猪都会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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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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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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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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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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