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陈念礼无事,韩氏也放松下来,对着李璨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日子的事。
她很是糟心。
因为李莱楠时不时的便会去纠缠陈念礼。
之前,她确实看上过李莱楠给她做儿媳妇,也觉得那是最好的选择。
可今时不同往日,国子监的夫子都说,她儿子明年春试定然会脱颖而出。
她的眼光自然就与从前不同了,昨日赴宴,她的眼神也一直落在那些大家闺秀身上,想着儿子高中了,将来能娶个贤淑的名门闺秀,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谁知,一夜之间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李璨倾听着,时不时的宽慰两句,倒是叫她情绪稍微平静了下来。
到了靖安王府,门口小厮一瞧是太子妃回来了,忙将她迎了进去,有跑得快的已经去报信了。
林氏迎出来:“殿下,韩姐姐。”
“大伯母。”李璨上前亲热的挽住她。
“王妃娘娘。”韩氏朝着林氏福了福。
“韩姐姐客气了,心儿怎么突然回来了?”林氏道:“我让人去请你大伯父来。”
“不用了。”李璨拉住她:“大伯母,咱们说吧,不用叫其他人来。”
“是有什么事了?”林氏其实早察觉不对。
李璨昨日才回来过,照理说不会今日又回来的,毕竟李璨如今身份不同。
再一个,李璨这次回来的突然,身边又带着韩氏,她做了靖安王府主母这么多年,岂会猜不到是出了事?
“大伯母,我们先进去再说。”李璨挽着她往花厅走。
进了花厅,李璨一五一十的将陈念礼失踪的事情说了。
林氏很是惊讶:“昨日家里有宴会,我一直在忙,后来又出了事情,我慌神了,都不曾在意旁的。
贺氏竟然做了这样的事吗?”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逼着让李璨给李莱楠牵红线,又非要和韩氏做亲家,这已经够丢人的了。
倘若事后亲事能成,倒也罢了,要是不能成,李莱楠的名声只怕是会更难听。
“王妃娘娘,我这心一直都揪着,不见到冬儿我不能安心,求您替我寻一寻冬儿吧……”韩氏又上前哀求,几乎跪下:“我求您了……”
“韩姐姐,你莫要如此。”林氏拉住她道:“听你们说了这么多,我想起来今日清晨有一桩事倒是奇怪。”
“什么事?”李璨不由问。
“早起我去你祖母那请安,伺候好你祖母用早膳,贺氏非要拉着我去她院子里吃茶,我给拒了。”林氏道:“我到这会儿都觉得她莫名其妙的,我与她并不亲近,无缘无故叫我去她院子吃什么茶?
莫非,是想叫我去做个见证人?”
陈念礼真要是与李莱楠有了什么,光凭她们母女说肯定不成的,还得要人作证。
韩氏顿时,左右看了看她们道:“莫非她将冬儿藏在她院子里了不成?”
“应当不至于。”李璨思索着,眼眸瞬间亮了:“大伯母,你说人会不会在那里?”
“哪里?”
林氏和韩氏齐声问。
“客院,韩姨母之前住的那个客院。”李璨分析道:“贺氏不可能将人放在她院子里,那样未免太离谱了。
客院就在去贺氏院子的路上,韩姨母在那边住了许久,陈念礼在那边,从情理上能说得过去,咱们过去看看吧。”
“好。”林氏应道:“这便去吧。”
“糖球跟我去,其余人都留在这里等我。”李璨吩咐了一句。
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林氏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干脆一个婢女都没带,三人便往客院去了。
将到客院时,远远地瞧见一个小婢女从门边的树后窜了出去,跑得飞快。
“糖球,抓住她!”李璨下意识吩咐。
“殿下。”糖球极为少见的违背了她的意思,站着未动:“眼下您跟前没有旁人,奴婢要寸步不离的守着您。”
“糖球做得对。”林氏赞同道:“跑就跑了,无非是那边留在这里的眼线,比不得殿下的安全重要。”
韩氏心里不甘,但也知道她开口说了也不起什么作用,只点头附和道:“王妃说得是,殿下身子金贵,大意不得。”
李璨自然明白孰轻孰重,点头道:“咱们进去看看。”
她说着,率先进了院子。
这客院里,还是原来的样子,韩氏常用的那口井上了盖子,井边有了灰尘,可见并不常有人来这处。
但门却是虚掩着的。
李璨走到门前,扭头看林氏。
韩氏按捺不住,伸手推开了门。
屋子里还是从前的摆设,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
“冬儿?”
韩氏唤了一声。
等了片刻,屋子里并没有人回应。
“咱们去里间看看吧?”林氏建议。
她思量着,既然没有人回应,那大概贺氏还是要点脸皮的吧?没有把事情做到那种地步。
这一回,是李璨推开了里间的门。
里间,也没有任何声音,只是深蓝床幔放着,并未悬起,床前踏板上,凌乱的丢着两双鞋。
一双是儿郎的,一双是女儿家的,还有白袍的一角,从床幔里露了出来。
李璨不由站住了脚,侧眸看韩氏。
韩氏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整个人如遭雷击。
“贤侄?”林氏试探着唤了一声。
床幔内,依旧无人回应。
林氏也扭头看韩氏。
韩氏定了定神,大步走上踏板,一把掀开了床幔。
李璨不由睁大双眸看过去,床上果然是陈念礼,他穿着雪白中单,阖着双眸,薄被半盖着,似乎睡得正香。
他内侧还睡着一人,从她这个角度看不到脸,但能看出是个女子,发髻如云,钗子花冠都还在头上戴着,看情形也是睡着了。
李璨想确定床里侧那人到底是不是李莱楠,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韩氏身侧。
这一下她彻底看清了,和陈念礼睡在一起的,果然是李莱楠,身上只穿着白色的里衣。
林氏上前,将她往身侧拉了拉,生怕韩氏突然恼怒伤了她。
李璨靠着林氏,她虽然贵妃太子妃,如今能独当一面,但一挨着林氏,却还像小时候一样乖巧听话。
林氏当真是打心底里疼爱她,即使是眼前的情形,林氏还是忍不住理了理她鬓边的碎发。
“冬儿!”
韩氏终于反应过来,扑上去摇晃陈念礼。
尽管她心里已经有准备了,但当真看见眼前的情形,还是很崩溃!
靖安王府虽然是高门大户,但李莱楠是二房家的,并不得宠,她已经从心里将李莱楠从儿媳妇的名单中排除了。
如今,她只等着儿子高中,将来选一个称心如意的儿媳妇,谁知道李莱楠母女竟然这么不要脸,算计她儿子!
她气得狠了,一直用力摇晃陈念礼。
“韩姐姐,你别着急,我看这两个孩子情形有点不对。”林氏上前去阻止。
“请大夫,快让人去请大夫。”韩氏回过神来。
“先给他们穿好衣裳,这样如何见人?”林氏到底冷静些。
“那就劳烦王妃了。”韩氏俯身翻找衣裳:“先给冬儿穿上,我把他扶出去。”m.χIùmЬ.CǒM
事情虽然到了这样的地步,但她还是不甘心,她相信陈念礼一定没有碰李莱楠,只想着赶紧将陈念礼带出去,或许还能撇清关系。
至于李莱楠的死活,她是完全不顾的。
李璨站远了些,没有说话,她虽然成亲了,但脸皮薄,不太好意思管这些事,再一个,她也自持身份,身为太子妃也不太好管这些事。
“盼盼,盼盼!”
林氏和韩氏才来得及将陈念礼的衣裳找齐,贺氏忽然带着一众人冲了进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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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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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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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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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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