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商贾的车队押送着货物,三辆牛车,在大道上缓慢行驶。
前面牛车上,坐着三道人影,其中一名乃是马夫,上了年纪,头发已经大半霜丝浮现。
马夫挥了一下马鞭,看了看此时毒辣的太阳,眯着眼睛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那名小生道:“我说小伙子,我可先说明,我这去的是东阳郡朿水,是要出巴山郡的,你可想好了。”
那人抬眼看了看马夫,头上还带着一顶斗笠,蓑帘遮住了脸庞,看不清面容。
但他的声音很温和,吞吐宛如君子之息。
见他道:“我知道,放心吧车夫大哥,到了之后,不会少你车钱的。”
马夫笑了笑:“俺可不是这个意思,不过小伙子,我看你这身打扮,也不像是逃避战乱,这是去那儿走亲戚?”
就在这时一阵清风吹来,将那人的斗笠吹开。
炙热的阳光,将他那轮廓分明,刀削般的脸庞,照的清晰。
他的眸子复杂,还有迷茫。
对于车夫的询问,并未作答。
眼神有点游离,他下意识的朝身后的方向望了望,内心有不舍,还有着一丝悲伤。
他赫然是刘家三子,刘飞浩。
自从徐子心在成婚之日,跳湖失踪起。
自那以后,他便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再如之前那般,翩翩公子,温文尔雅。
整日沉迷杯中烈酒,意志消沉。
若不是高飞动用了他爹的一个大人情,组织了余兹县的城卫军,灭掉了那帮玉林山的盗匪,说不定此时此刻的他,还在家中喝酒自醉。
也正是如此,在见证了那些盗匪在正规军人面前如同虾兵蟹将一般,毫无反抗之力时,他的心似乎被牵动着某根神经。
就是这样一群被军人碾压的盗匪,昔日却让自己束手无措,从而让心爱之人,生死不知。
也就是这一刻,他的心锐变了。
他想变强。
他要敌人对他以后闻风丧胆,对他心存恐惧。
故此今日一早,他手书一封书信留在家中,趁家仆午寐,毅然而然的决定走上这披荆斩棘的道路。
“哎,你不是那刘三爷嘛?”
车夫惊诧的神色,突然将刘飞浩那惆然的神色打断,语气惊讶。
被轻风掀开了斗笠,看清刘飞浩的面庞,显然车夫识了出来。
作为经常在余兹县过道的老江湖,每个地儿的名人,他可是都记得清楚。
这引马镇首富的儿子,自然是他关注的对象,曾经还帮他家送过货嘞。
闻言,刘飞浩将斗笠再次戴紧。
声音从斗笠里面平淡的传来:“既然车夫大哥认识我,还请大哥莫要声张,实不相瞒,小弟此行,并未告知家中,还望大哥行个方便。”
车夫眼睛笑意盈盈。
“放心吧,三少爷,我对你的事不感兴趣,只要你不拖我那车钱,我就当没见过你,哈哈!”
听着车夫这言语,斗笠下的刘飞浩嘴角也扯过一抹弧度。
两人交谈着,车队已经翻过几座大山。
看着面前的官道突然区分出一条岔路。
车夫对刘飞浩笑道:“三少爷,这就是阜城地界了,左边这条路,就是去的朿水,大概还有两日的路程。”
刘飞浩半靠在马车上面的箱子上,看了一眼,点点头并未说话,眼睛瞄在另外一条路上。
那是通往阜城的那条官道。
这条路曲折蜿蜒,不远处就背过一座山包,看不到前方景色。
他扫了一眼没在意,刚将视线回收,不料此时,突然从那边,传来一阵震耳嗡鸣的马蹄声。
听声音之杂乱,估计有不少的人马。
车夫也发现这个情况,脸色有点僵硬。
他连忙对着身后另外两个车夫道:“快,靠边,大家伙赶紧把道绕开。”
后面牛车上都有四五个随行的伙计,大家伙似乎已经非常有经验,在马蹄声传来的刹那,已经有人跳下了牛车。
刘飞浩望着这一幕,不禁看着车夫问:“大哥,怎么了,莫非这一带是有马匪不成?”
可是不等车夫回答。
山包处的弯道路口,已经看到先头的人马,已经骑着一匹匹马匹出现了身影。
大家凝目望去。
豁而脸色大变。
“糟糕,居然是蛮夷人,不是这儿的吏匪,大家快逃。”
车夫最先开口,拍了一下还在发呆的刘飞浩,直接舍弃了牛车,朝着一旁的山上逃去,那速度,简直飞快。
反应过来的刘飞浩也是面色惊变。
他目瞪口呆的望着已经陆陆续续有大队蛮夷骑兵从官道上出现,二话不说,也跟着车夫的影子,急忙追去。
逃亡中,他心中惊惧。
这里,为何会有蛮夷的骑兵出现?
可他们这群人两条腿,如何能跑的过蛮夷悍马的四条腿。
蛮夷先头部队的人马,在拐出了官道拐角,就发现了他们。
虽然车夫等人反应极快,可附近的山势并不严峻,等几人不过刚逃到山林边角,就被后面追上来的蛮夷骑兵,堵住了去路,将众人团团围住。
望着这一幕,车夫等人一脸惊恐。
其中有几人连忙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而此时后面匆忙赶来一骑。
此人来到人群中央,眼睛微眯着。
其身上穿着一袭精致铁甲,全身武装,头上扎着两条小辫子,嘴角边长着浓密的口字胡。
看蛮夷骑兵对他手拂胸前的礼仪,应当是这群人的将官。
只见他来到刘飞浩等人身前,眼神一一扫视,面无声色,马儿在众人身前晃来晃去。
旋即众人就听到他开口说话,对着车夫等人叽里呱啦了好几句,可惜刘飞浩并不懂蛮夷语,垂着头,神色还带着满脑的疑惑。
而那名车夫似乎见多识广,对蛮夷语也有涉猎。
就听他在一旁,也以蛮夷语叽里呱啦了一通,还用手指着身后路上的三辆牛车,神色显得很是可怜。
可是那蛮夷将领似乎不满意,刘飞浩就看到他眼睛里似乎闪过讥讽,就见他大手一挥,朝着那些手下突然道“扎吉度“
那些骑兵们闻言,就纷纷下马,扯过别在马上的绳索,将他们几人的双手,用绳子给绑在了一块。
其中有一人似乎不愿,粗红了脸趁那名蛮夷士兵不注意,反身就跑,可是才没跑多远,就被那蛮夷将领在马背上,挽弓搭箭,一箭穿心。
尸体倒在路边,这将众人吓得脸色苍白无色。
而刚才那名会蛮夷语的车夫也急忙在人群说道:“大家不要轻举妄动,他们说让我们去帮他们做点苦力,做好了就会放我们出来。”
而这会儿,也没人不敢不老实。
“呜嚯嚯!”
那蛮夷将领见此,很得意的在马背上嚎了两句。
手下士兵,也跟着欢呼。
杀死一名蜀人,就如同他们在草原狩猎一般,让他们兴奋。
随着蛮夷将领带着阴恻恻的笑容离开。
刘飞浩等人均被蛮夷骑兵用一根绳子牵着,拖在战马后面,无视众人那心悸的表情,连同那三架牛车及货物,直接往阜城方向而去……
而此时,黑丙营大军。
大军人影乌泱,气势高昂,在山涧排成一条长龙,不断行进。
为首在前,骑在一匹马上的徐子心这时蓦然看着天空某个方向,秀眉突然紧蹙。
“怎么了?”
武侯见状,疑惑问道。
徐子心摆了摆手:“没事,就是感觉心中突然有股不适之感。”
……
琇書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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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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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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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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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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