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暖心里告诫自己一点都不好奇她们在笑什么,却不由自主地挺着身体竖着耳朵去仔细辨别,什么也没听到,她有些泄气。
迟愈见余暖回了房间,心就不在谈话上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后,就装模作样的掩嘴打了个哈欠,眼皮半敛,像是没精神的样子。
余志邦一贯细心体贴,注意到后,在妻子兴致勃勃又要说话之前,慢条斯理的开口:“已经很晚了,小愈早点休息吧。我们也去休息了,熬夜对身体不好。”
迟愈端起桌上为余暖新盛出的热乎乎的姜汤往房间走,注意到身后客厅的灯熄灭了,她才抬起空出的手搓了搓笑僵的脸。
实话实说,要让谈话有趣味并不难,投其所好即可。
余父是牙医,业余爱好却是文学,迟愈因为一些缘故有所涉猎,无论何种也能说出见解。余母是美术老师,迟愈就讲画家谈所看过的画展。余父余母发现迟愈见识不凡,难免有些高看,惊喜之下,自然想多说一些,好看迟愈的知识面到底有多广。
难就难在装乖巧!
迟愈深刻觉得爱笑的女孩子不好做,还是表情少些好。时时刻刻重复微笑,让肌肉保持紧张状态,实在太累!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余暖以为是母亲,没回头,将自己的头发撩得更高,意在表明自己的不屑。
又是几声。
不疾不徐,格外耐心。
张女士出了名的没耐性,敷衍敲一次,要让她再打招呼,必定是一声怒吼。
余暖关掉吹风机,扭过身体招呼:“直接进来啊。”
门口的人赫然是迟愈,身上穿着粉色毛绒绒的玲娜贝儿造型的睡衣。平时迟愈衣品和性格符合,都是冷淡风格。
余暖一时不适应,但高高瘦瘦的迟愈这么一穿,居然难得软萌。
是张女士的审美,她总觉得余暖最喜欢粉色。
迟愈走近,将姜汤放在桌上:“叔叔给你温好的,先喝完。他们去睡觉了。”
余暖这才想起自己还在生闷气,别别扭扭地说:“我先把头发吹完。”
迟愈见她吹得毛毛躁躁的头发,放软了声音:“我帮你吹。”
余暖哼哼唧唧地同意了,捧着碗喝姜汤,享受着身后迟愈的伺候。
迟愈将吹风机关小,温和的风吹出,她用手掌试了试温度,调整出合适距离后,才撩起余暖发量惊人的秀发细细地吹。
冰凉的指尖穿梭在被吹得滚烫内里却湿漉漉的发间,指腹不时触碰到头皮,极为舒服惬意。余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像是被撸毛撸舒服的猫咪。
迟愈居高临下自然注意到她的表情,想起刚刚余母讲小时候余暖的糗事。
当时余暖三四岁,因为常被老一辈亲戚逗弄,说父母觉得其他小朋友乖就不要她了,就十分黏着父母。其他都可以分享,就是不乐意别的小朋友被她父母抱。xǐυmь.℃òm
有次过年到奶奶家住,余母抱着一个几个月的小婴儿逗弄,余暖非不愿意,把小孩子扒拉哭了。
余母不懂为什么余暖醋劲儿这么大,这次总算不惯她,讲理讲不通,余母发火:“你下次再不听话,我就把你丢出去,重新捡个听话的小朋友回来!”
余暖嘴撅得都快挂油壶了,大眼睛里包着满满的泪水,听到这话立马绷不住咧嘴哭了。偏偏一边哭,一边还要梗着脖子奶声奶气的放狠话:“泥、你丢!丢了我,你在外面捡的,还不是别人丢出去的小盆友!”
有理有据,把余母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放完狠话以后,她还委屈巴巴的跑开,说要离家出走。
余母看她屁颠屁颠的跑进房间,把房门碰的一声关上,淡定地招呼亲戚朋友打牌。
余暖的堂哥堂姐们倒疼爱她,想去哄她,哄了半天也不见她开门。找大人拿了钥匙,打开门发现她一手捏着自己装压岁钱的被打开的小包包,一手拿着几张钞票,俨然是趴床上数离家出走的钱数睡着了!
这件糗事,每年都要在聚会的时候拿出来说一遍,余暖都麻木了。
迟愈有意调侃余暖,戏谑道:“吃醋啦?”
余暖暗道不好,依照自己妈妈那性格,肯定把自己那些少不更事的糗事抖落了不少。面上却不显,硬着头皮否认:“我没有!”
迟愈当然不信,面前这小祖宗可是个醋精大王呢。轻笑了一声,解释道:“叔叔阿姨对我好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是你的…朋友,他们才乐意关心我。”
迟愈很温柔,那么冷的一个人,总是对她很耐心。余暖努努嘴,真心实意地说:“我不介意……”
的确,余暖所有东西都想和迟愈分享,哪怕是自己父母的关心,她也想分享!
她现在仍然小气、爱吃醋,可对迟愈,她却舍不得这样。
余暖很擅长从字里行间看出一个人的情感,最近和迟愈常聊天,她知道,迟愈其实对于父母有很深的眷恋,渴盼对方的陪伴。
大概因为一直缺少,所以更加需要。
余暖无法干涉迟愈的父母,但又想做些什么。
刚刚突如其来的别扭和生气,或许是因为迟愈不加掩饰的人格魅力太过耀眼,有些羡慕?就像她的父母一样,很轻易被俘获。
又或许是,迟愈明明就在自己身边,却没有第一时间看到自己,而感到失落?
与其说是嫉妒迟愈,不如说是嫉妒父母。
她声音细若蚊音,迟愈手持着吹风机,没有听见:“什么?”
余暖想清后觉得有些羞愧,不敢再说,打着马虎眼:“我说我困了,我们早点睡觉。”
迟愈动作加快,很快就拍着余暖的肩说可以了。
余暖怕迟愈客气,非要她先躺床上。迟愈没办法,只能由着她把自己塞进被窝。
掀被躲进去,属于余暖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将她包裹。枕头也是余暖的,软得像枕在棉花糖上。
迟愈不自在极了,规规矩矩地躺好,打定主意今晚靠着床边闭目养神。
余暖也钻到了被窝里面,一进去就靠过去,侧身将迟愈的臂膀抱在自己怀里,她晚上睡觉不喜欢穿内衣,隔着厚厚的两层一点,迟愈依旧敏感的感受她波涛汹涌的某处抵着自己,触感绵软。
迟愈猛地睁眼,呼吸一滞,往旁边退的时候差点就翻下床去。
余暖脑袋刚沾着枕头,困意就上头了。眼睛半眯把要跑的人拉回来:“靠近点才暖和,你躲那么远干嘛?两头拉被子,中间有缝隙会透风。”
余暖半撑起身子往迟愈另一侧一摸,质问:“你睡这么边上是打算半夜滚地上去吗?怎么,嫌弃我?”
迟愈看她半个身子悬在自己身前,杏眸幽怨,呼吸喷在自己脸上,无处不被染成滚热。落下的发丝蹭过她的脸颊而后滑落到宽领迟光洁的颈肩,酥麻感不断蔓延。迟愈抬起手搭在胸膛上,微微用力,怕自己失常的心跳声被听见。
明明余暖软绵绵的,没什么压迫感,迟愈仍然觉得胸闷气短。
迟愈呐呐回答:“没、没有。”
“那你躲那么远?过来。”迟愈被拉过去,关灯睡觉。
迟愈半个身体都被余暖压着,黑暗中目光幽幽:今晚怕是睡不着了。
听到余暖逐渐绵长深重的呼吸声,迟愈忍住心里的不舍贪婪,轻轻往旁边退,中间的被子压下,没有缝隙。
迟愈才合上双眼,旁边的人忽然探手摸过来,嘴里叽里咕噜的念:“过来…冷…冷”
迟愈以为她没睡,后来又试了几次,才明白她完全是无意识的反应。只要自己不在她旁边,她就声音娇娇地喊着“冷”。
迟愈:……
没办法只能靠过去,余暖极其自觉地往她怀里滚。迟愈侧身看着靠在自己锁骨处的某人,黑暗中依旧能够清晰描摹出她的面容,明明看着乖乖的,怎么这么闹腾呢?
余暖被教得很好,她的家人也很好。余父余母对她态度亲和、真诚,从头到尾都没问过为什么迟愈会在这种时候不回家,没有惊讶,只是热情招待着。
他们像朋友一样和她交谈,却又给出长辈的周到照顾。
这样的家庭,能养出余暖这种爱娇善良的女孩子不奇怪。
这是余暖生活痕迹最多的地方,空调达到温度后停止运行,室内静得很,温香软玉在怀。幽暗的环境助长心中的邪念,迟愈用手细细磨挲着她睡得温热的脸,而后慢慢垂头,嘴唇靠近余暖的额头,最终,伴随着一声低哑的叹:“暖暖……”
一个轻柔克制的吻,落在余暖散发着花香的发丝上。
……
“暖暖!快起床啦!”
余暖被妈妈喊醒,坐起身就开始找人,看着空旷的房间,懵懵地搓了搓脸:“迟愈呢?”
张女士心疼地摸着女儿带着困倦的脸,听到她的问话,好笑地说:“人早就离开了,还给我们留了言。”
”这孩子,太贴心了,还很有礼貌!不仅有见识,那手漂亮的字啊,你爸都自惭形愧,真心实意地赞叹有风骨……”
余暖耐心听着,心里涌出喜悦,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等母亲夸我,她才摊手:“我的呢?”
张女士:“我怎么知道?”
余暖用人朝前不朝后,指着门口:“妈妈,出去吧。”
张女士:……
余暖站起身,就开始在书桌上翻看有没有给自己的留言,可惜翻了个遍,都没有。
好嘛,迟愈果然没给她留!
太过分了,连道别都没有!
余暖气鼓鼓地拿起手机准备出言责备逃跑的某人,心里打着腹稿:一定要疾言厉色,充分表达自己的气愤和指责。
打完又删除,最后只发了两句。
【你那么早就离开,不跟我说,也没有留言】
【睡完就跑,你好过分哦】
气愤没有,口吻倒像个深闺怨妇。
余暖:……
外面传来母亲的催促声,余暖自暴自弃的丢掉来不及撤回的消息的手机,抓了抓凌乱的头发,转身去浴室洗漱换衣服。
换完衣服后,余暖就开始整理回老家住几天要带的行李,来到书桌,摆着两本书面泛黄的蓝色封皮古籍,是一本诗词集,余暖想要很久了。
余暖细细翻阅,心想:仿得跟真的似的。还故意做旧,居然连上面戳的印章仿出来了,颜色黯淡。书页有的地方被虫蛀出黑点,甚至那字明显错处都一样。
余暖在网上搜过真迹的图片,所以算很了解。
古籍有部分可以被出卖,私人收藏,不过价格令人咋舌,反正余暖没那个能力。
想着是迟愈送的,即使是仿品,她也十分珍惜。将两本书放在自己那叠堆得高高的言情小说上,准备回来再看。
余暖更在意的却是另一个木盒子,十分虔诚地打开,里面是十二个形状各异的鲁班锁
余暖在图书馆有段时间十分痴迷这种技术,迟愈是知道的。余暖眼馋苏盼月家里那堆鲁班锁很久,迟愈也知道。
苏盼月是玩这种玩具的高手。
余暖挑出那个最复杂最难解的,放在手心里细细把玩:这个是迟愈私藏的,本来还不打算给她。
余暖拆开礼物后,发现盒子里有十一个,非常精美。惊喜之余,却注意到里面似乎还有一个鲁班锁的空位,她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是不是少一个啊?”
第十二个,是她收拾衣服的时候从迟愈兜里掉出来的。
恰好迟愈把碗洗完了回到房间,看到这个鲁班锁,似乎有些紧张,快步走进夺过以后,又还给她,认命般地说:“本来就是你的。”
“那你怎么不给我?”
“我……”迟愈别开头,声音古怪:“这个太难了,我怕你解不开。”
余暖突然被鄙视,当即气鼓鼓地要解开,盘腿窝在沙发上鼓捣了半天,她还真的没解开。
后来迟愈似乎良心发现,当着她的面为她解了一个最简单的,说:“十二个难度递增,从简单的开始,找找经验。”
“当然,太难的话,你也可以找别人帮你解开。”迟愈眼中的轻视太明显,激起了余暖的胜负欲。
她当即就立下豪言壮语:“你等着!我不用别人,自己也能解开。”
迟愈:“没关系,解不开找别人帮忙,我也不会知道的,你不要逞强。”说完还宽慰地递了个“了然”的眼神给她。
余暖怒目:“我要是找人帮忙解,我就是小狗!”
迟愈反复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她的决心,才放软声音哄道:“没关系,慢慢学。你这么聪明,肯定能学会的。”
余暖冷哼:等着吧!一个月时间她就能破解真谛!惊艳四方!
余暖想起自己的誓言,把行李箱里的零食扒拉出来换了把木盒子装进去:她日夜钻研,不信不能成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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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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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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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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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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