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愈摇头:“不了。明天就是初一,你不是要回老家……”
迟愈闭嘴不言,初一回老家祭祖这事是余暖家的传统,现在许多人都不遵守了。这话说出来,可不好圆。
余暖听到“初一”才想起明天还有要事要做,以为迟愈家也一样,有些失落地问:“你明天有什么事要忙吗?”眼尾耷拉着,眼中没了神采。
“在家休息。”家里没人,也没有祭祖的规矩。
余暖一听有机会,灵光一闪:“那你今晚就是专门来给我送礼物的?”
“……”
虽然没回答,但余暖却明白自己说对了,双目盈满感动:“迟愈,你对我也太好了吧!”
“你对我这么好,又送祝福,又送礼物的,礼重情意也重。我不以礼相待,岂不显得我狼心狗肺不识好歹?!”痛心疾首,义正言辞。
迟愈看着余暖仿佛卫道士般的慷慨发言,就差泪洒当场以表真心,骂起自己是半点不留情。眼角抽搐:倒也没有这么严重。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是要让我良心不安啊!今天你要是不上楼接受我的招待的话,我肯定会愧疚不已寝食难安……”迟愈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话,不仅引经据典还情真意切。
迟愈听着有些恍惚,高中时,每次月考结束后,优秀作文都会被展出被各个语文老师反复表扬。余暖次次都在其中,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余暖看迟愈不为所动,又开始软着嗓子围着她转:“走嘛走嘛,迟愈,跟我回家吧。来都来了,不上去坐坐不合适啊!而且外面都下雪了,时间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可是很危险的,要是我妈妈知道我这么对你,肯定会骂我的。而且我都和我妈妈说好了,她还在等你呢。”
迟愈:“你跟你妈妈说了?!”
要长辈等,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余暖妈妈,会不会对她印象不好?
……
到了门口,余暖哼着歌牵着迟愈往里走,用钥匙打开房门,冲着有些紧张地迟愈说:“别紧张,我妈妈虽然…有些…健谈”
余暖想着自己不靠谱的妈,谨慎的找了这么个词。
“但是很好说话的,而且我父母很喜欢你的。”
两人刚打开门,余暖口中“健谈”的母亲就热情地迎了过来。
脸庞温柔洋溢着笑意,五官和余暖有几分相似,陌生人一看都知道两人是母女。
张女士看着迟愈很是欣赏,长相漂亮,气质也好。以前只听女儿说迟愈如何如何优秀,太优秀了反而不真实。
张女士现在一看这脸,就毫不犹豫地相信了。
越看越喜欢,三两句功夫,嘴里就亲热地喊着“小愈”了。
怕迟愈不自在也没去拉她,只是催促余暖领着迟愈去洗个热水澡,两个女孩子淋了雪,怕感冒了。
张女士陪着走进余暖的屋子,将早就准备好的洗漱用品递给有些局促的迟愈,宽慰一笑:“小愈,先去洗个澡。衣服是我给暖暖买的,洗了还没穿过。毛巾和牙刷都是新的,有什么事,喊阿姨就是。”
迟愈格外礼貌地双手接过,态度谦虚:“谢谢阿姨。”
张女士笑呵呵地答:“好孩子,别客气。”
能被女儿带回家的朋友,张女士都会有种天然的好感。迟愈谦虚有礼貌,性子冷淡话不多,却从来没有敷衍她的唠叨,反而是诚恳地听着,很是认真。张女士更喜欢。
余暖在旁边找衣服,偶尔抬头看自己妈妈那慈爱靠谱的模样,牙疼:“嘶~~妈,你别那么吓人好吗?正常点,别絮叨了,你耽误迟愈洗澡了!”
张女士偷眼瞪拆自己台的女儿,而后继续端庄地对迟愈柔声催促:“快去吧,别感冒了。”
迟愈没错过母女俩的眼神官司,微微颔首轻笑,而后进入了洗浴室。
余暖走进浴室给迟愈简单介绍了一下,出来后发现自己妈妈臂弯里抱着自己的衣服,还没离开,没好气地嘟囔:“那么喜欢迟愈,你干脆让她做你女儿算了!”
“我倒是想呢,没这个福气啊。怎么,吃醋了?”张女士故作遗憾地摇头,推了推鹌鹑似的女儿,大咧咧地催促:“走走走,在外面逛了那么久。要是感冒了,我可不会伺候你!”
余暖被推了个趔趄,站稳后委屈巴巴地控诉:“你对我一点都不温柔!”
张女士拎着她的外套帽子,冷酷无情:“你要是感冒了,我才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不温柔!”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主卧的卫生间,卫生间的暖气早就打开了,张女士放好衣服后,把余暖推进浴室,自己在外面翻看余暖脱下来需要洗的衣服裤子。
余暖皮肤敏感,衣服必须干净,冬天余暖的衣服她都要先搓洗一遍,再放进洗衣机中洗。
“妈妈,你都不哄我,我讨厌你了!”余暖隔着门扯着嗓子喊。
张女士看到余暖袖子上的污渍,冷漠:“哦。”
看到两边袖子甚至衣服前面也是黑乎乎的一片,觉得自己手痒了:这孩子,今天才穿的衣服也不知道顾惜!
“妈妈!”余暖不满地扬起声音,这是真的生气了。
张女士无奈:“那不是你的好朋友吗?你要我对她冷脸不闻不问,你才满意?”
里面的水声停止,紧闭地浴室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余暖顶着一头湿漉漉地发探出半个头,不认同地说:“迟愈那么好,你干嘛对她冷脸?又没惹你。”
被水汽蒸得白里透红的小脸上带着着不满,似乎写着“你好无理取闹哦”几个字。
张女士:……
都被气笑了。
到底谁无理取闹啊?
看着她搭在门上的赤裸手臂被外面的冷气逼起了层层鸡皮疙瘩,单手戳着余暖的脑门,把她推进去:“滚进去洗澡!”
余暖看母亲动怒,不敢造次。又想着迟愈社恐,离了她肯定不自在,就加快了洗澡的速度。
迟愈,别怕,我马上就来!
怀着这种心情,余暖洗了个战斗澡,还在滴着水的头发胡乱的包进干发帽:我来了!
走到客厅,发现餐桌旁三个人坐着,迟愈在属于她的位置上喝着热乎乎的姜汤,余暖从小到大喝过不少,闻到客厅中的味道就明白了。m.χIùmЬ.CǒM
端庄的母亲与温和的父亲在对面陪着,目光柔和,三个人极为和谐地谈笑风生,时不时夹杂着细碎笑声,就像是一家人似地。
关键是迟愈!
因为洗完热澡脸蛋上还带着粉红,眉目含笑,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矜持秀美。因为喝东西,齐肩发被挽成了一个蓬松的丸子,些许发丝落在脸颊旁,增添了几分幼态。乖乖巧巧地捧着碗喝姜汤的样子,余暖觉得比她五岁的可爱小侄女还招人疼!
迟愈不时的说两句,把张女士逗得捂嘴直笑,余暖懵了:高冷呢?社恐呢?
迟愈你人设崩了你知道吗?!
余暖无声呐喊。
偏偏张女士循着迟愈飘忽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自家傻闺女顶着湿发又在发呆,喊了句:“余暖!洗了头就快去吹头发!一副痴呆样怎么回事?”
虽然平时自己也被这么怼,但余暖今天觉得格外刺耳。
她痛心疾首地奔回房间。
今天晚上,这个房间里就她是多余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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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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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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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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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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