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幕昭:“……”
江翌这是什么意思?看着像是在暗示什么,又好像是在开玩笑。
但是他和江翌的交情,还没到可以一见面就开玩笑的地步吧?尤其是,现在江翌可是带着禁军一起来的。
他挤出一个笑容来,道:“江统领说笑了,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哪来的妖风!”
江翌道:“秦侯爷,对不住了,皇上口谕:将定远侯秦幕昭暂押天牢侯审!”
秦幕昭大惊,这怎么还上升到押天牢侯审的地步了?
就是死了个小妾。
便算是良妾,那也只是个妾室。
而且,那妾室不是他杀的,要关难道不是关柳氏吗?
他忙道:“江统领,皇上那边是不是对本侯有什么误会?不知本侯犯了什么事?”
江翌看了他一眼,道:“想是秦侯府上发生了什么事,又或者是,秦侯任上发生了什么事,本统领只是奉命而行,秦侯爷要本统领站在这里和你继续猜测吗?”
秦幕昭听出江翌这话语着实不客气。
可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莫非他和大皇子策划明天请封太子之事,引起了皇上震怒?
他向匆匆而来的何德昌使了个眼色。
江翌这边已经道:“秦侯爷,请吧!”
秦幕昭无奈地道:“本侯自己走!”
江翌在这件事上倒也没有坚持一定要给他难堪,他要自己走,便没有锁押。
这让秦幕昭的心里有了一些希望,也许并不是什么大事!
秦幕昭被江翌带走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柳氏和秦旭然那里。
秦旭然原本还在安慰母亲,他和柳氏都觉得,阮心莲的死不是什么大事,但却听何德昌来报,侯爷都被江翌抓走了。
母子两个这下有点慌了。
柳氏忙道:“不会因为阮氏的死吧?”
何德昌摇头:“小人离得远,没听太清,只听到圣上口谕,天牢什么的。既然是下天牢,不是为一个小妾之死这样的小事。”
“那是发生了什么?”秦旭然有些急。
他被秦幕昭带在身边教,耳提面命,已经比之前沉稳多了,但是,他还是没有经过事,骤遇这种情况,立刻就六神无主了!
柳氏急道:“还怔着干什么,快去打探消息!”
何德昌赶紧应是。
秦旭然也道:“我去见敬王殿下!”
当下,何德昌与秦旭然就匆匆离去,柳氏也坐不住了,她赶紧叫人来服侍她净手更衣,换了一身衣服后,她也急忙坐马车去往娘家打探消息去。
秦幕昭到了天牢,就被直接关在一间囚室里。这地方阴暗潮湿,四周散发着霉味和腐臭的气息。墙壁上长满了青苔,地面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显然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连一盏灯都没有,只有远远过道处的气死风灯照过来一丝昏暗的光亮。
他一脸懵逼,总觉得这种情况有些奇怪。
明天大早朝一切都安排好了,今天他却在天牢里,明天他能出去吗?还能参加早朝吗?如果不能去,那安排的就缺了一环,他和大皇子商量的时候也没想到过会有这样的事,根本没有备用的计划!
这会影响到明天早朝上请封太子之议是否能顺利让大皇子成为最后的受益者。
但现在想这些已经没用了。
秦幕昭在这里连人都问不着,他郁闷地坐在角落。
秦旭然递了帖子,很快就进了敬王府,不过,楚成邺不在。
他也听到了消息,身为他的左膀右臂,最倚重的人,突然被父皇关进天牢,他当然得去打探一下是什么原因,才能把人给救出来。
在秦幕昭被关进天牢两个时辰后,京兆尹这边也来人了,他们带来了仵作,来验阮心莲的死因。
何德昌和柳氏都有些手足无措,范青田和赵七还被他们请在偏院里好生待着,院门口守着八个家丁。
他们没有走,为何京兆尹会知道阮心莲的死,而且,还派来仵作呢?
柳氏眼神中都是狠厉之色,一个妾室的死,难不成还真捅破天了?
但想到回了娘家一趟,她什么消息都没有打探出来,不知道禁军统领为何来带走侯爷,也不知道侯爷什么时候能回来。
何德昌道:“夫人,要阻拦吗?”
柳氏道:“拦住!这里是定远侯府,可不是谁想来就来,想走不走的地方!”
何德昌道:“是!”
他立刻就去点了家丁,向京兆尹纪域一众拦去。
何德昌道:“纪大人!”
纪域抬眼一看,道:“侯爷不在,世子呢?”
何德昌道:“世子有事出府去了,稍后会回来。纪大人请去厅内喝茶!”
“喝茶就不必了,本官公务在身!”纪域道:“侯府里死了一个良妾,还是横死,有此事吧?”
何德昌道:“纪大人,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
纪域淡淡地道:“那良妾的表嫂已经告到了京兆尹衙门,说侯府主母杀死良妾,还扣押了朝廷命官和良妾的娘家表兄!”
何德昌急道:“纪大人,绝无此事呀!侯府是什么地方,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再说了,侯夫人身份何等尊贵,又岂会手上沾染血污。实是府中二少爷前段时间意外落水身亡,府中姨娘心疼爱子之死,悲伤过度,这才随了二少爷而去!”
他心里很急,阮姨娘的事府里不是已经封口了?纪大人怎么会知道?
纪域不想跟个管家掰扯,淡淡地道:“是与不是,可不由何管家说了算。有苦主,有诉状,本官也接了案子,便必须前来一查。若府中良妾的确是自戕或病亡,有仵作验过,记录在案即可!尸身何在,何管家带路吧!”
何德昌急忙拦住,道:“纪大人,侯府之事,乃是家事,是私事,实在不宜惊动官府,更不劳纪大人了!”
见何德昌死命阻拦,知道这其中必有猫腻,他道:“看来何管家是不肯带路了,莫非何管家也是同犯,来人!”
何德昌见纪域这一副铁心要查到底的模样,额头冷汗直冒,忙道:“纪大人误会了,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带路!”
何德昌无奈,只得头前带路。
此时,阮心莲的尸身已经收殓。何德昌在仵作这边把棺开了之后,又拦在棺前:“纪大人,实不是小人要阻碍您办案,而是此事十分明了,这位阮姨娘只是因为二少爷的意外悲伤过度,亏了身子,这才去了。您看,在下真没骗您呀!”
棺中的阮心莲衣衫整齐,刘海垂下,脸色苍白,但是尸身本身不也是无血色的吗?
他心中很紧张,指望着看见这样的阮姨娘,能打消纪域让仵作验尸的行动。
他之前已经安排人给阮心莲清洗干净,又换上了整洁衣服,有头发遮掩,心口的伤又有干净衣服遮挡,粗粗一看,是看不出什么的。
他还陪着笑脸道:“纪大人,你与侯爷同朝为官,这位毕竟是侯爷的妾室,若让她尸身呈于人前,多少还是有些不好,还请纪大人全侯爷一些脸面!”
纪域看着何德昌的眼神有些古怪。
他也很无奈啊,看他这阵接的是什么案子?
前阵子,儿子告父亲毒杀母亲,要去验尸,那去的也是一品尚书府邸,验的也是一品尚书的夫人尸身。
如今又有告良妾被主母打死的,这虽也是一品勋贵府邸,但只是个小妾,有何验不得?
他也很无奈啊,看看这都是什么事?这些人就是闲的!
他道:“何管家,你何以如此阻拦法?查出事实如你所说,才更是全了侯爷颜面,你如此藏着掖着,岂不是太过古怪?”
说完,不再理会何管家,叫仵作:“验!”
何管家见苦求无果,干脆豁出去道:“不行!”他义正言辞地道:“侯爷不在,但侯爷出门时交代小人负责府中的事宜。这位阮姨娘虽是侯爷妾室,但也是侯爷的女人,不管她是生是死,都是侯爷的人,她清白之身,岂能让一个男子查来验去?”
纪域冷淡地瞥了他一眼,道:“王娘子,你来!”
仵作身后的那个妇人上前一步:“是!”
何管家:“……”
一块布幔隔开,王娘子在里面验尸,很快把结果决报出来:“死者头部有伤,为瓷器之物重击破碎,伤口存留极细微瓷器碎片!”
“致命伤在心口,伤口皮肉光滑,疑为匕首类利器所伤,一刀毙命!”
……
“死于他杀!”
……
纪域转头,道:“何管家,侯府不是还扣押着两人吗?难道侯府还想私设刑堂?还不把他们放出来?”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那蒲阳府府台范青田,还有这位阮姨娘的表兄呢?他们自进了侯府就没出,你们不会已经把他们灭口了吧?”
何德昌瞪大了眼睛,纪大人这话很不对呀,纪大人是京兆尹,凡事应该公事公办,怎么此时却似乎带了情绪?
不等他说话,纪域又道:“既然没被灭口,带本官去看看,本官要一并把他们带走!”
何德昌知道,这时候要是再打马虎眼,侯府才真是说不清楚。
至于这两位见了京兆尹会不会乱说话,已经顾不得了。
侯爷都被下狱了,他一个管家,怎么和京兆尹对着来。
此时他倒有些庆幸,侯爷当时是起了杀心的,只是因为范青田的话,才一时没有决定马上动手。现在,人虽然被软禁看守,但确实还是毫发无伤!m.χIùmЬ.CǒM
纪域看一眼门两边站着的八个家丁,顿时明白。
他使个眼色,捕快们便冲进了屋子。
不一会儿,范青田和赵七出来了。
纪域就地询问,范青田赵七没有丝毫隐瞒,便将他们看到的那一幕说出来。
纪域似乎笑了一声,沉声吩咐道:“原来良妾被杀,是侯夫人所为,那对不住了,侯夫人只好去京兆尹的大牢里逛一圈!”
何德昌人都吓毛了,侯爷已经被关进天牢,世子不在,现在府里没个主事的,纪域竟然还想抓夫人?
他急声道:“不行!”
纪域瞥他一眼,声音顿时严厉:“何管家,轮到你说不行?”
何德昌知道轮不到,但他是管家啊!
纪域挥手,捕快们便去抓人。
命案在身,有人证,哪怕是侯夫人,纪域也没有手软。
其实以定远侯这样的门户,加上宫中大皇子和宁妃的关系,这件事还是有转寰余地的。
但纪域不想转寰!
柳氏自己都没想到,他以一个侯夫人之尊,竟然还会有一天被捕快们押去大牢。
她脸色铁青,对着纪域道:“纪大人,本夫人也是有诰命在身,你如此不留情面,是要与定远侯府为敌吗?”
她是三品诰命夫人,而纪域却仅是四品。
纪域硬梆梆地道:“侯夫人,杀人偿命,东夏律法一向如此,如今人证俱在,你这是要让本官徇私吗?拿下!”
捕快们并没有管这位是什么身份,直接将人拿下,押了就走。
柳氏心中又惊又怒,又羞又恨。
她自嫁入定远侯府后,身份尊贵,人人看重,谁见了不热情有加,尊敬有加?如今,像个贱民一样被押走,她嘴唇都咬破了,暗暗发誓,这件事她记下了。
阮心莲的尸身也被一并拉走了,这是凶案,案犯未定罪,自不能让侯府自行处置,而范青田和赵七,也随着纪域一众人离去。
何德昌眼睁睁地看着柳氏被带走,火急火燎地先去禀告了老夫人。
秦老夫人一听,也是呆住了。
柳氏杀人?
柳氏被带走?
还有她儿子,可是定远侯,是宫中贵妃娘娘的亲兄长,是大皇子的舅舅,竟然被直接带去了天牢关押?
这是出了什么大事?
这事和天塌地陷没什么区别。
老夫人立刻吩咐人去打探消息,又派人去找秦旭然。
此时的秦旭然还在敬王府。
敬王进宫还没回来,他着急地茶都喝不下,已经问了好几回了。
好在敬王府的下人很快来报:“王爷回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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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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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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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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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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