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忙制止:“娇姐,你这是要干嘛,我还在这喘着气呢!”
乔娇这才意识到了我的存在,她也不为自己的行为脸红,瞪了我一眼,说道:“出去,我要穿衣服。”
“你这已经是第二回把我赶出去了,你又不是诸葛亮,我也不是刘备,咱用不着三顾茅庐吧。”
“那你想怎么着,坐这儿看我换衣服?”
“就算你给我这机会,我也没那贼胆啊,毕竟男女有别……我们可以先聊事情,聊完了,我出去,你再换衣服,谁也不耽误谁,行吗?”
乔娇将胸罩又丢回到凳子上,说道:“昨天晚上,你们把我喝醉了以后,到底干嘛去了?”
我终于正色回道:“其实昨天晚上,我也喝醉了,但是我比你醒得早……我又回那个滑冰场找她了,然后就知道了一点她的过去……这件事情,可能是导致她这些年感情一直空白的重要原因。”
乔娇顿时就来了好奇心,她停下了手上的一切动作,然后注视着我问道:“什么过去?”
“你答应待会儿和我一起回青岛,我就告诉你。”
“你这是在和我坐地起价?”
“这不是坐地起价,这是一个公平的交易……而且,娇姐……我那朋友可一直在和我打听你的下落呢,我要是告诉她,你在沈阳,他肯定会过来找你……你愿意被他找吗?”
“你有病吧,凭什么把我的隐私告诉他?”
“那你又凭什么在鹿姐的手机上装定位?这才是最恶劣的行为,好吗?”稍稍停了停,我又缓和了语气对她说道:“我觉得鹿溪在沈阳的这段记忆,应该很沉重……她现在最需要的不是陪伴,而是空间,我们谁都别烦她了。”
乔娇有些不甘心,但在一阵思虑之后,终于点头回道:“好,我和你一起回青岛,你说吧,她在这儿到底有一段什么样的过去。”
“事先声明啊,待会儿和你说的这件事情,一半是我知道的,还有一半是我的推测……所以,你尽量理性一点儿去看待。”
我点了一支烟,然后便将自己听到的那个约定,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乔娇;末了又对她说道:“娇姐,其实咱俩真没必要互相敌视,只看鹿溪对四周跳的那股执着劲儿,那个人在她心里的地位,就不是咱俩能够比的……你信不信,只要那个人重新回到她的世界,我们都得灰飞烟灭。”
“你少给我制造危机感,那时候她才上初中,哪儿懂什么爱情?”
“最美好的感情,不都是在懵懵懂懂中产生的吗?……那时候多纯洁,不用考虑金钱,也不用在乎别人的眼光,所有的火花,全部来自于对未来的幻想,和对爱情的憧憬……好吧,你也可以说那不是爱情,但事实是,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任何一个约定,能让鹿溪这么耿耿于怀,不肯放手了。”xǐυmь.℃òm
乔娇失神了,很久以后,才怅然笑道:“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怎么会有那样一个人呢?……显得她好幼稚。”
“是啊,是挺幼稚的!……娇姐,昨天咱俩都喝了不少,中午再跟我去喝个还魂酒吧,喝完了就不那么难受了。”
“什么叫还魂酒?”
“以酒解酒,就叫还魂酒。”
“要是真能把魂喝回来,那就喝呗。”
……
乔娇穿戴整齐后,我们便一起乘车去了跟河哥约定的那个饭店。当我再次见到河哥的时候,忽的感觉两年半的时间,竟然有如此大的跨度!我有些不敢认河哥了,因为只从他的相貌上来看,他已经完全不是两年前的他……
他老了很多,也瘦了很多,像是经历了一场病变;此时的他,真的已经像是一个快五十岁的人,尽管我们认识的时候,他也快五十岁了,但因为生活富裕,精神豁达,他看上去明显要比同龄人年轻了至少十岁;现在,他虽然回归了自己年龄本该有的样子,但也满脸风霜,少了些许硬朗和豁达。
我和乔娇站在河哥面前,河哥起身相迎,我们拥抱了一下,出于礼貌和关心,我先开口向他问道:“怎么没带嫂子一起啊?上次吃完饭,我还和嫂子约好了,等下次来的时候,一定要让我尝尝她亲手包的大肉饺子。”
河哥看着我,我明显看到他的嘴角颤了颤,片刻之后,才开口对我说道:“你嫂子已经走了,去年的事情,胰腺癌。”
我惊住了,继而眼睛发烫,虽然我和河嫂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她的热情和对我的那种关爱,仍深深残留在了我的脑海里……我是很想和河哥见面喝点,但更想完成跟河嫂的那个约定,我以为,这次一定能吃到她包的大肉饺子,可是,故地重游,她竟已经不在人世!
我在痛心的同时,也忽然对约定这个词产生了一丝厌恶感,因为世事太无常了,一旦有一方出现意外,那所谓的约定,也就瞬间变成了谎言和遗憾。
河哥努力做出一副释然的样子,又笑了笑对我说道:“人各有造化,她的路就只能走到这儿了,我也不难过……只是有点遗憾,年轻的时候赚了一点钱,心就不在家庭和她身上了,这些年一直在外面跑,从来不愿意在她身上多花一点时间,等到上了年纪,想安定下来……她倒又不在了。”
我看着河哥,他原先饱满的脸颊,已经凹陷,仿佛流失的不是胶原蛋白,而是对生活的热情和希望。
“河哥,你现在一个人在沈阳吗?”
“是一个人,儿子现在在国外留学,说是也不想回来了……唉!你说你嫂子也真是,拼了命的要培养这个儿子,人倒是优秀了,可是也不愿意回沈阳了,说是这儿的机会没有国外多……我呢,也不想去国外做他的累赘,那就各过各的吧。”
“你也别太难过,就像你说的,人各有造化,可能有一天,他就想回来了呢?”
“难过也是过,不难过也是过,干嘛和自己过不去……必须不难过……坐吧,真是好些日子没见面了,今天你高低得陪我喝高兴了。”
说完,河哥又将目光放在了和我结伴而来的乔娇身上,他有些疑惑,因为上次在一起喝酒的时候,我的身边还是栾雨在陪伴着。
于我而言,栾雨也已经无限等同于“死了”,不,她没有死,是我对这段感情死心了。
我也看了看乔娇,然后强颜笑了笑,对河哥说道:“这是我的好兄弟,乔娇……娇姐,也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山河老哥,我们是在去内蒙古的路上认识的,我们都喜欢玩房车,捣鼓摄影,也都做过音乐,所以一见如故,就变成忘年交了。”
乔娇礼貌性和河哥握了握手,然后又带着些许质疑和嘲讽对我说道:“看你像个大草包,没想到还有这么多手艺活!”
“所以说,人不能貌相,我就是那种走到哪儿都不会饿死的人,我不光会摄影,做音乐,我还会木工活儿呢,要不然你以为鹿姐的那只鹿,是谁给做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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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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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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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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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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