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嫚媞不由得也跟着叹息一声:“唉,怎么办才好呢?下班后我去看看她们。”
汪梦湖说:“子淳的情况,我分析是属于创伤性应激反应,内伤得不到及时纾解会向纵深发展,后果会更严重。吴阿姨还好,哭够了发泄完了,伤口会随着时间慢慢愈合。”
裘嫚媞说:“这个时候,你的表现尤为重要。”
汪梦湖点点头:“我会尽量多陪陪她们,公司的事你多帮我多照应着点。”
裘幔媞说:“好,放心吧!”
汪梦湖犹豫了一下说:“嫚媞,我有个想法,这个时候提出来,会不会有乘人之危的嫌疑?”
裘嫚媞问:“怎么,想正式向子淳求婚?”
汪梦湖苦笑了一下:“你想哪儿去了?”
裘嫚媞说:“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让你难以启齿的,说出你的想法,我才能判断啊!”
汪梦湖说:“我想带子淳和吴阿姨做一次海外旅行。”
裘嫚媞问:“什么时候?”
汪梦湖说:“等方叔叔找到墓地安葬完以后。”
裘嫚媞说:“我没觉得你的想法有什么所谓的嫌疑。”
汪梦湖说:“我担心子淳不会去。”
裘嫚媞问:“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汪梦湖说:“之前我一直不明白,子淳为什么对婚姻有那么大的抵触排斥情绪,现在似乎能理解她了。”
裘嫚媞点点头说:“作为过来人,我能理解子淳的感受,她既敏感又敏锐,能看到问题的本质。一个家庭的婚姻是否幸福,孩子的感受是最真实的,甚至比当事人的父母感受更深。”
汪梦湖担忧地:“她不会病入膏肓不可救药了吧?”
裘嫚媞分析道:“我觉得她的婚姻观,并不完全取决于父母给她的婚姻蓝本。”
汪梦湖问:“还有呢?”
“更重要的是,你能否给她带来对婚姻的期待和信心。”裘嫚媞答道。
汪梦湖说:“所以,一方面我要带她们从目前的困境中走出来,另一方面要给她力量和信心。”
裘嫚媞点头:“掐指一算,你这马拉松也跑十多年了,该到冲刺的时候了。”
“所以,你要帮帮我。帮我探探是不是还有谁在陪跑。”汪梦湖探寻的目光看着裘嫚媞。
“你是说那个孙贺吧?”裘嫚媞问。
汪梦湖问:“难道还会另有他人吗,你也感觉到了吧?”
裘嫚媞说:“不管是不是有陪跑还是领跑的,都很正常,我看你们俩还真是势均力敌呢!”
汪梦湖不服气地站起来,情绪有些激动地:“他见过子淳扎蝴蝶结,戴红领巾,穿小花裙子是什么样子的吗?我可是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喜欢上她了。那时候就想,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娶她做我媳妇的!”
裘嫚媞笑道:“呵呵,天生就是个情种,别忘了还有一句话。”
“什么?”汪梦湖一脸的问号。
裘嫚媞说:“叫,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
汪梦湖有点恼怒:“打击我你?”
裘嫚媞撇撇嘴:“你冲我瞪眼干嘛,我只不过说出了实话,我可是一直希望你们俩能百年好合的。”
傍晚,下班后的裘嫚媞来到方子淳家。
俩人坐在方子淳的床上,各自端着高脚杯聊着天儿。床头柜上放着一支启开的红酒瓶子。
方子淳说:“今晚你就别走了,住在这儿陪陪我吧。”
裘嫚媞答应着说:“好,给我妈发个信息,告诉她不用等我回去了。”
方子淳提议说:“我俩来个宿醉好不好?”
裘嫚媞有点担心地:“宿醉就有点过分了。不过跟你睡一张床真好啊,感觉又回到了大学的时候。”
方子淳喝一口酒说:“一个人睡不着的夜,感觉就像掉进了宇宙的黑洞,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挤压得喘不过气来。”
裘嫚媞也喝了一口酒说:“这种状况完全可以改变。”
嗅觉灵敏的方子淳说:“别又要转移话题。”
裘嫚媞笑笑:“你要是不这么敏感,会不会更好。阿姨呢?”
方子淳努努嘴:“做电子相册呢,把家里人几十年的老照片都找出来,用手机翻拍上传电脑上,自己编写文字还配了乐。”
裘嫚媞感慨着:“也许,这就是爱情吧!”
方子淳苦笑道:“爱情?呵呵,会不会有点嘲讽的味道?”
裘嫚媞说:“被辜负的爱情也是爱情啊!毕竟她深爱过,有多少人一生连爱情是什么滋味儿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稀里糊涂生儿育女过了一辈子。”
方子淳不屑地撇撇嘴:“把悲剧赋予美感,是作家的责任。在现实生活中,悲剧就是悲伤,是黑暗、是窒息、是苦难、是绝望!”
裘嫚媞感叹道:“理解你的感受,我何尝不是悲剧中的大主角儿!可,悲剧总一天会落幕,就像喜剧也不会永远上演一样。人啊,活着的全部意义不就是悲喜交集体验五味杂陈的过程嘛!”
方子淳幽幽地:“老方都走一个多月了,感觉一切还像在梦里。昨天梦湖来的时候按门铃,我竟然以为是老方出门忘了带钥匙。每天看到餐桌前空着的座位,就感觉老方出差了,过两天就能回来。”
裘嫚媞安抚道:“这种心理适应期还需要一段时间。据心理学家说,成年人一般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才能从亲人逝去的悲伤中走出来。”m.χIùmЬ.CǒM
“真是度日如年,实在太煎熬了!前天在冰箱冷冻室里,看到老方包的饺子,每个皱褶上都留有他的指纹和气息。我拿着竟然不知道怎么处理好,是该永远留起来做纪念,还是扔掉还是煮来吃?想了想,感觉怎么处理都不是最好的选择,只好又放回去。看看我妈现在的样子,估计她的悲伤会有无限的未来。下半辈子她不会再空虚了!之前所有的不满抱怨都被思念悔恨自责填满。”方子淳一脸的悲戚和无奈。
裘嫚媞忧心地:“这是不幸中的不幸,你该拉她一把,走出来!”
方子淳无助地:“是啊,我也快要撑不住了,谁能拉我一把呢?”
裘嫚媞说:“首先是自救和自我打捞,要主动往上爬。当然,还需要靠外力的援助。”
方子淳喝一口酒,叹息道:“我懂你的意思,也感到了大家的力量,可是我还是感到被旋涡裹挟拖下去的强大吸力,就像掉进无底泥潭,越挣扎陷得越深,快要窒息的感觉!”
裘嫚媞看着方子淳快速喝下去的酒说:“你慢点儿喝,你看我还没怎么喝呢,你都倒两次了。”裘嫚媞拎过酒瓶子放在自己这边。
方子淳苦笑着:“怕我贪杯宿醉啊?”
裘嫚媞说:“一直沉浸在这种悲伤的情绪当中,时间久了,就像得了斯德哥尔摩症,把苦涩当成烈酒来享受,迷恋在自我设定的悲剧主角中不能自拔。”
方子淳喝一口酒说:“放心,我不会的。倒是我妈的状态,让人担心。”
裘嫚媞小心地问:“为什么不尝试感受一下爱情的力量?难道你真的不需要来自异性的关爱和温暖吗?”
方子淳反问:“爱情?呵呵,你觉得我应该需要吗?”
裘嫚媞说:“如果我是你,一定会有另一种生活。”
方子淳问:“假如?”
裘嫚媞说:“跟老汪筑起爱情小巢或跟孙贺来个罗马假日。”
方子淳撇撇嘴:“大学霸的想象力也不过如此!”
裘嫚媞说:“不知道这是多少女孩梦寐以求的。”
“我已经不是小女孩子了,更不会成为天真的她们,把幸福与男人捆绑在一起。所谓的爱情一旦与现实生活扯上关系,毫无美感。”方子淳一脸的不屑。
裘嫚媞也一脸嫌弃地扭过脸:“这话我耳朵都听出茧了。”
“难道不是吗?”方子淳拉扯着裘嫚媞的耳朵问。
裘嫚媞转过身说:“是啊,作为狗血剧中的女主角,我好像也没什么话语权。不过像我这样剧情,也不是谁都有机会当上大主角的,哈哈!”
有些醉意的方子淳目光迷离:“有些东西,放在这儿就足够了。”方子淳把手放在胸口上:“安全又自在,不必向世界告白,无须向谁证明他存在的必要性、合理性。”
裘幔媞用嘲笑的口吻说:“现在18岁的女孩子中,都找不出像你这样的选手。什么都不服,就服你!”
方子淳笑道:“请你不要这样评判我,我既有18岁的少女之心,也不乏81岁老人的智慧好吧,我还拥有世间千回百转的老灵魂!嘿嘿……”
裘嫚媞笑道:“81岁都老糊涂了。所以说,你已经熟透熟过火了。”
方子淳装作生气的样子:“讨厌的小媞子,你咒我快要腐烂好了!把酒给我倒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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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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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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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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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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