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淳被她的选择震惊到了,问道:“行啊你,真是先斩后奏,也不事先征求一下朕的意见,打的是什么牌啊?”
裘嫚媞苦笑了一下说:“这不是立马跑过来向朕负荆请罪了嘛!其实,我更担心的是自己,怕经过两天深思熟虑做出的艰难决定,被你一句话给动摇了。”
方子淳瞪大眼睛问:“难道你真的不被豪宅所动?”
裘嫚媞苦着脸说:“本宫做梦都想在这各城市,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不要什么豪宅,只够我们一家老小栖身的小窝就好!”
方子淳笑道:“难能可贵,精神可嘉,精神可嘉啊!”
裘嫚媞仰头长叹着:“我什么时候才能赚到150平米的房子啊!苍天啊,大地啊帮帮我吧!”
方子淳笑了:“唾手可得你都拒之门外,呵呵,苍天大地也帮不了你啦!”。www.xiumb.com
裘嫚媞笑嘻嘻地:“要是你给的,我保证伸出双手接着,哈哈。”
方子淳诚恳地:“你们就安心住在我那吧。我短时间不会搬回去住,就当帮我照顾房子了。”
裘嫚媞无奈地摇摇头说:“好心领啦,就算我能安心,我爸妈也不能安心。他们小心翼翼生活了一辈子,生怕给别人添麻烦的人,我太了解他们了。”
方子淳还是有点不确信地问:“你真的就这样轻轻地离开泰来,不带走一片云彩?”
裘嫚媞笑道:“我倒是想带走云彩啊,可哪一片云是我的天啊?”
“你这样决定,张总会怎么想?”方子淳问。
裘嫚媞想了想说:“不识抬举,不识时务,不知好歹呗!如果我留在泰来,短期内在才财务上能翻红,实现自由到不一定,至少能喘口气!
方子淳问:“那为什么不呢?”
裘嫚媞笑了笑说:“只要我进套入局,然后说不定就是红与黑的关系。用脚都能想明白,睁半只眼睛也能看清楚,我在这里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这个张大老板对管理学、驭人术特门儿清。前几天我刚刚看了一本管理学书,简单来说就是老板首先要有洞察人性,激发御人,降服人心的手段。就说刘备吧,当年他逢人就说我乃中山靖王之后,我要匡扶汉室,拯救天下苍生。一开始别人觉得他在吹牛,后来说多了大家就信了,所以他能招来比他更厉害的人。经营企业就是经营人,经营人就是经营大将。老板的核心能力就是招到大将,在这个世界上,说梦想和实现梦想的永远都不是同一个人。能把牛吹到多少人相信,就有多少人帮你实现。老板都是卖梦想的人,不但有软、准、狠的手腕,还有收容大将的家人,以捆绑家属让大将不敢造反手段;再有就是制衡术,当一个人强大了,就要给他安排一个对手,一方面是制衡对方,一方面是坐收渔利;最后就是懂得及时表扬,厉害的领导都是会装傻的人,懂得彰显优秀的人才,高手走到哪里都在照耀别人。这一切,在张老板身上演绎得炉火纯青。所以,他常自谦为泥腿子上田,从不避讳自己是草根出身,其实他是利用泥腿子朴实无华的光环,打造人畜无害淳朴善良的农夫人设,为自己行走江湖拓宽渠道。他绝对是一个聪明的老狐狸,当然,我所说的老狐狸除了狡猾之外,没有其他贬义。一旦住进他的安乐窝,以后不管出现什么状况,我都不能不顾及家人的生存感受擅作决定。
方子淳一听笑了:“行啊你,几天不见如隔三春,哪儿学的这套理论?”
裘嫚媞笑着说:“现学现卖呗。理论联系实际,我不过是老大局上的一颗棋子,真怕过那种被利益绑架的人生,这跟被软禁有什么区别?”
方子淳笑了笑,竖起大拇指说:“还是你高,活得清醒!”
裘嫚媞坏坏地低声问:“你说,要是我答应继续留在泰来,住进老板的豪宅,会不会跟他那些编外的小四小五小六成为芳邻?”
方子淳差点笑呛了说:“你可真有想象力!”
裘嫚媞眯着眼睛想象着:“当我们在电梯里不期而遇的时候,心照不宣却装成陌路的样子,那种画面补脑一下,就觉得既好笑又狗血?”
方子淳笑道:“这戏码够足演两集啦!哈哈!”
裘嫚媞追问道:“你说,在别人的嘴里,本宫能排在第几位呢?”
方子淳一脸认真地说:“别这样看轻自己,我不认为张大烨会把你放在与那些人同等地位去经营的。你身上的筹码跟她们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的,更不是一个概念。”
裘嫚媞若有所思地说:“你说得也许有道理,但谁又会相信呢?人,是喜欢看热闹的动物,唯恐天下不乱不怕事儿大的人大有人在。我存在的方式,百分百契合了她们的想象,剧情都不用费劲编,顺理成章地就在那放着。”
方子淳感慨着:“我怎么就没你想得这么复杂?”
裘嫚媞叹息着:“不是因为你单纯,是因为命运从不曾把放在一个复杂的环境里。所谓适者生存,不仅仅是活下来那么简单。除了活着,还有更重要的,那就是体面和尊严。”
方子淳点头:“你说的没错,从这个角度上讲,我是幸运的。”
裘嫚媞慢悠悠的语气说:“即便我有一千张嘴,也无法洗白自己。我可以假装强大,装作不屑,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强大,所谓的强大,有时候是装出来的,是吓唬别人也是给自己壮胆的,就像害怕走夜路的人,大声唱歌儿一样。”
方子淳没想到,裘嫚媞内心所承受的一切,远比她想象的要沉重复杂的多。说道:“一直以为你才是顶天立地的女汉子,对周遭的人事不太在意我行我素的主儿。”
“再特立独行的人,也是走在熙熙攘攘的人行路上,有携手并进,更有推推搡搡,磕磕绊绊,谁又能脱离社会,远离世俗呢?”裘嫚媞悠悠叹息一声。
方子淳点头:“嗯,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哈!大家其实都差不多!”
裘嫚媞疲倦地叹息着:“其实,差很多!我说的是命运!”
方子淳看着裘嫚媞眼里的迷茫和倦怠,安慰道:“你是太累了,借机稍稍喘口气,给自己放个假吧。”
裘嫚媞苦笑道:“哪敢啊!一家老小像嗷嗷待哺的孩子。已经到了该我反哺的时候,看看我爸妈,不敢有丝毫懈怠啊!”
方子淳问:“离开泰来,以后有什么打算?”
裘嫚媞说:“春节后,重新找工作,再找个离工作单位近点儿的房子。”
方子淳说:“你就安心住在那吧,别逞强了!”
裘嫚媞笑着用泄了气的口吻说:“哪还有强可逞啊!”
方子淳说:“这可不像你裘嫚媞的作风。”
裘嫚媞叹口气:“就是因为一直太逞强了,什么都想做得最好最漂亮,结果活得比谁都难堪。”
“对了,春节后,我要去德国科隆参加一建筑设计展,你要是不急着上班,可以跟我们同行,顺便到南欧转转,散散心休整一下。”方子淳转移话题。
裘嫚媞问:“都有谁去?”
方子淳说:“我和孙贺还有另外两个同事,陆叔叔可能去看展,两天就回来。”
裘嫚媞撇撇嘴:“我可不当灯泡。不去,没有那份闲情,更没有那份闲钱。”
方子淳说:“我赞助!”
裘嫚媞摇摇头:“我还是去梦游吧!”
傍晚,裘嫚媞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
在厨房里做晚饭的裘妈,见女儿回来,打量着裘嫚媞的脸色。
裘嫚媞敏感地察觉到到妈妈的不安,说:“您不要这样看我,我挺好的!”
裘妈装作若无其事地:“我是担心你感冒没好,看你又高烧没。”
裘嫚媞故作轻松地说:“您放心,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也不用担心那个小丫头再找我麻烦,她爹也就是那个张总,今天专门找我,替他女儿向我赔礼道歉了。”
裘爸走过来说:“那是应该的,必须要道歉!”
裘妈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以后是怎么打算的?”
裘嫚媞说:“先把工作交接一下,然后我们全家好好在这里过个大年。年后我再重新找份工作,已经有猎头公司在向我招手了,很快就会有更好的工作找上门来。”
裘妈忧虑地:“万一短时间内找不到合适工作,我们一家也不能在这里干吃干嚼啊!”
裘嫚媞笑道:“妈,您也太小瞧自己的女儿啦!年薪低于50万,我是不会去的。”
裘爸皱着眉头,咧着嘴捂着肚子跑向卫生间。
裘妈跟在后面问:“肚子又疼了?”
裘嫚媞问:“你怎么了爸?是胃肠感冒吗?”
裘妈说:“嗨,什么胃肠感冒,是吃坏了。前天剩下的豆腐,买的时候就有点不新鲜了,在冰箱里放了两天估计变质了。我说倒了不能吃了,他偏不听,放微波炉里没热透就吃了。一辈子改不了嘴急的毛病。这不,从下午开始,就一遍一遍跑厕所,光水都能浪费一吨了。”
裘嫚媞着急地:“您咋不早说,这样下去会脱水的,马上需要补充电解质。我都跟你们说过多少回了,不要买不新鲜的东西吃!”
裘嫚媞又气又急地走到厨房,看到锅里煮着清汤寡水的蔬菜,打开冰箱,里面放着几个干瘪的白萝卜和大白菜。
她一股脑地统统拿出来,丢进垃圾桶里说:“这菜都放几天了,还是搬家时候带回来的,白菜都要开花了,萝卜都长黑斑了。”
裘妈慌忙过来,把扔进垃圾桶里的蔬菜往出抢,说:“这不是好好的嘛,就是有点蔫吧,还没烂,怎么就不能吃了?有钱没钱都不能这样暴殄天物!”
裘嫚媞从裘妈手里夺回来说:“妈,我都说了,就算我几个月不上班,你们的生活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为什么还要这样?为什么还要吃变质腐烂的菜?难道你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过这样的生活吗?”
裘嫚媞又气又难过,忍不住哭出来:“难道你们还能活五十年一百年吗?为什么要苦哈哈地过一辈子!凭什么要活成这样?”
裘嫚媞说着,把蔬菜丢进垃圾桶,她无限悲哀地蹲在厨房的地上,双手掩面痛哭起来。
裘妈见状吓坏了,忙不迭地安慰着:“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别哭了!以前不也是经常吃剩菜嘛,也从来没吃坏过肚子。是这里天气潮热,食物容易变质。”
裘嫚媞哭道:“难道冰箱里也潮热嘛,呜呜……!”
裘爸猫着腰走过来:“丫头,就别怪你妈了,是我不小心吃坏了肚子,以后不吃了,小心点就行了,你何必要这样?看把你妈急的!”
裘嫚媞抹着眼泪站起来说:“爸,都是我不好,让你们到现在都不能安稳地享受晚年生活!呜呜呜!”
裘妈动容地眼里含着泪水,安慰道:“孩子,我们从来没觉得生活苦,觉得这样活挺好,有你有丫丫,一家人不图大富大贵,平平安安一辈子就知足了。”
刚睡醒的丫丫走过来,问:“姥姥,妈妈怎么哭了?是你说她了吗?”
裘嫚媞抱过丫丫:“丫丫,妈妈不哭了,姥姥没说妈妈。家里没有止泻药吧?”
裘妈说:“寻思拉几遍拉干净就好了,没想到还没完没了。”
裘嫚媞放下丫丫说:“我去药房买止泻药,回来带点菜。丫丫,告诉妈妈喜欢吃啥?”
丫丫说:“薯条。”
裘妈说:“这孩子就知道薯条。”
裘嫚媞嘱咐爸爸说:“爸,您进去躺着,别着凉了。妈,用温开水冲点淡盐水给我爸喝。我下去买药,马上就回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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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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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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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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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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