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佑没有说话,墨浅裳对初桃点了点头。马车便要重新行驶。
蓦然间,一只手拉开了车帘。
墨浅裳便瞧见景文佑带着冷意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扫过,她有些透不上气,怒道,“大胆景文佑!你当真要造反不成?”
“微臣担心娘娘身子染恙,不亲眼见到,实在无法放心。”景文佑满含着冷意的目光,掠过墨浅裳的脸。
干净的巴掌大的素白小脸,一双莹澈的眸子,带着点儿愤懑不悦地看着景文佑。m.χIùmЬ.CǒM
“看够了吗?”墨浅裳冷道。
“微臣不明白,为何昨日收到的消息,分明是太后娘娘失踪的,最后失踪的却是母亲?”景文佑道,“相国寺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景文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墨浅裳眸中满是怒意,“哀家告诉你了,哀家不知!你却还当街拦车?”
“微臣可是听说,被掳走的只有娘娘一人!况且,山中被微臣的将士们围得水泄不通,为何后来,母亲也被劫走,甚至被发现在盛京城中?那些劫匪是如何千里迢迢,将母亲送到了盛京城中?”
墨浅裳的手在袖中暗暗握紧,抬起头,“所以呢,景文佑,你觉得哀家被劫走后,决定了你母亲也被劫匪劫走,哀家在被人欺辱、几次差点浸透在脏水、身上下了毒药被一群男人围住的时候,还在意你的母亲?景文佑,你可以去问很多人,但是唯独不该来问哀家。”
墨浅裳放下了帐帘,“初桃,叫侍卫来!轰走景文佑。”
车帘外,是景文佑错愕的声音,“你……你……你被下了药?”
“在哀家被下了药的时候,那个劫匪亲口对哀家说,景文佑您的手下也参与了。”墨浅裳冷淡道,“景文佑,你我到底曾有婚约,纵然如今身份天差地别,但是在哀家受难之时,以这般方式听到你的名字,还真是措手不及。”
“景文佑……当真不知。”
“景文佑,你是金科探花郎,聪明睿智、事事思虑周全,又上过战场,见过不少场面,又怎知是当真不知,还是看着哀家如今逃出来了,你母亲却受难心中不平,恨不得哀家被剥皮拆骨,你的母亲相安无事为好。”
景文佑有些诧异墨浅裳会说出这样的话,半晌才反应过来,“微臣,不曾这般想。”
过了片刻,景文佑又道,“太后娘娘被掳之事,外人皆不知,景文佑也会替娘娘遮拦……只求,只求……娘娘能够鄙人母亲一丝颜面。”
“你,凭什么和我谈价?”墨浅裳道,“哀家被掳,消息是藏不住的,刻意隐瞒就没了吗?至于你母亲,怎么,还想挣个护佑太后娘娘的诰命出来?”
景文佑被呛得说不出话来。
“景文佑,其他几家都有自知之明,并未前来寻哀家,怎么就你跑来一通明知故问,好像哀家一边被绑架,一边害了你母亲似的怒气冲冲?”
墨浅裳继续质问。
景文佑答不上来,终了,说了一句,“娘娘,您的身子不大好,若是有什么需要,随时唤景文佑,昨夜之事,景家和其余几家,景文佑可以担保,全都不知情。”
“呵,你们自然是不知情的,你们是要谋反,自然不会用这般妇人之策。”
马车重新驶动,初桃抚着胸腔,有些后怕地看向身边的墨浅裳,“娘娘……刚才,奴婢真怕景文佑直接砍进来。”
“哀家哪句话都没有说错。”墨浅裳道,“凭什么,哀家被绑了,他就觉得哀家对他的母亲动手,这般想来,他该是心虚他的母亲参与了这事儿,或者或多或少知情。”
墨浅裳的眸子里有一些蔑意,“既是知情,还掩耳盗铃,在哀家面前装出这副痴情的样子,这个男人,还真是龌龊。”
君临渊那一世的记忆里,说什么她与景文佑身陷情网,最后被景文佑和墨莹珠所害——如今看来,君临渊当真是发了梦了。
这个景文佑就这样满身纰漏懦弱无能的样子,她墨浅裳疯了傻了才会喜欢他?
至于墨莹珠,既然亲手绑了她,对她施虐,如今她墨浅裳醒了,怎么可能轻轻放过。
凭着自己的性子,怎么也不会猪油蒙了心,走到景文佑和墨莹珠联手害的她一无所有的一步啊?
“娘娘,我怎么总觉得,景文佑待您和别人不同。昨日晚上,奴婢睡之前,还在辗转反侧想着景文佑若是知道了,怕不是要造反,没成想,娘娘几句话就打发回去了。”
墨浅裳轻声道,“是吗?呵,他本来就是为了景家说话来着,既然哀家已经说了知道景家不会被牵连了自然会走。至于他的母亲是什么货色,他自己自然知道。他不过想从哀家口中套出更多的话,用哀家的内疚和慌乱,给他母亲、和家族谋些利益罢了。”
“好了,不早了,赶紧回府吧,倒是被他一场耽误。”墨浅裳凉笑,“今日打发了他,倒是不用担心其他二府来寻事了。他们办事倒是有分寸,只让景文佑来问。李良晟和何家的人估计都在附近某个雅间里等着信儿呢。”
初桃眉头紧蹙,沉默不语地靠在车厢上,手中持着茶壶,想着刚才的一幕幕,隐隐有些叹气。
“听说这两天,君临风要到京了。这几家可不似那些妇人好对付。”墨浅裳道,“今日的事情处置稍有差池,这几家若是投靠了君临风一起当真谋反,可就难了。一向是会咬人的狗不叫,他们表现的越安稳,就越是不对。初桃,你回头打听打听,这些妇人回去之后都是如何打发的,很有可能透露出他们的意思。另外,君临风到底什么时候回京,也好好查查问问。”
远远的,已经到了墨家。
墨浅裳去的是本家。
墨家本家占据着东街,而与之相邻的西街半条街,就是墨庭之的府院。
老太夫人早早就候在了门外,宋氏搀扶着老太夫人,一旁,是墨家家主墨卿之、墨庭之,还有蒙着面纱,瑟缩站在角落的墨莹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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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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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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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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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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