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喜欢回老家,实打实的不喜欢。其实,作为他们老陈家的长孙,陈俊从小就很得爷爷奶奶的宠爱,毫不夸张地说老两口把对他们家仅存的善意都给了陈俊。
陈俊小时候没受过什么苦,即使是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家里什么好的也都是先紧着他,吃的、喝的,玩的,他永远是排在第一位。
但是他对自己的爷爷奶奶却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具体原因他也说不清楚,他从小就知道爷爷奶奶讨厌妈妈和姐姐,他觉得心里不舒服。姐姐虽然从小就爱欺负他,但是他不允许有人欺负她。
他叹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向窗外。窗外快速闪过的田野,树林,和庄稼地,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
他已经好久没回来了……
三人在离村子两公里外的车站点儿下了车,从这里到村子是乡间小道,没有通车,需要步行。陈俊唉声叹气,提着给爷爷奶奶带的东西站在路上不肯往前走。
陈羽用手拍了他一巴掌,“你年纪轻轻,这点儿路都不愿意走了?赶紧走,别再在这磨磨唧唧的了。”
“姐,你别在这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你来提东西,我空手走?”
“我的老弟,你可是男子汉,以后要顶天立地的,这点儿东西都不愿意提,怎么顶天?怎么立地?”陈羽说完就大步朝前走了,也不管陈俊有没有跟上。
陈父从下车什么都没说,就头也不回地朝前走了,他的心情看起来不怎么样,像是有什么心事。
也是,自己的老娘病了,他做儿子的,心情能好到哪里去?
陈羽和陈俊的这番你来我往的斗嘴,他也没心情去管,姐弟俩关系变好了,也是好事儿。但是他心里也并不都是高兴,说不上来,觉得以前儿子跟他是最亲近的,现在却和别人亲近去了,总觉得心里不得劲。
虽然陈羽也并不是别人。m.xiumb.com
陈俊见陈羽已经走远,只好跑了几步,跟了上去:“姐,你别走这么快呀,你等等我!”
陈羽并未作声,但是脚步却明显慢了下来。
五月的天已经明显的热了起来,才走了一会儿身上就出了一层薄汗。
她把外套脱了,系在腰间。
陈俊追上来,学着她的样子,脱了外套,把外套顶在头上,遮住了头顶灿烂的阳光。
这小子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累的,脸红扑扑的,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陈羽不禁在心中感叹,现在的孩子体质也太娇弱了,走着几步路,就累成这样。
想当年,她小时候,每天上学的路程都比这远多了,每天两个来回,她从没觉得累。下雨下雪的时候,道路泥泞不堪,大人走起来都很费劲,她也是踩着不合脚的雨鞋风里来雨里去。
或许是因为没有过过好日子,所以她总觉得那样的日子是理所应当的。
不过现在要让她过那样的日子,她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忍住不抱怨。
大概也会像陈俊这样吧。
陈父脚程较快,不一会就把姐弟俩甩的远远的了。
“姐,你看咱爸,都不管咱们,自己在前面跑了。”陈俊小声地嘟囔。
“你又不是不认识路,难道还怕丢了不成?”
话虽这样说,她自己都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对陈俊来说可能只有几个月没回来,但是对于她来说,已经跨过数年的时光。
姐弟俩刚走到门口,陈羽就听见陈香芝的大嗓门穿过院墙传了出来,陈羽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大致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她为什么不来?婆子病了,不过来看,这就是你口中说的好老婆?”
陈父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陈香芝的嗓门更大了,简直就像是泼妇骂街。
陈羽推门进去,叫骂声戛然而止,陈香芝看着进门的姐弟两人,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她扯了扯嘴角,悻悻地说了一句:“小俊来啦。”
“大姑。”陈俊打了一声招呼,转头看向了陈羽,陈羽没有吭声。
既然陈香芝作为长辈是这样的做派,那她这个做侄女的也没必要热脸贴冷屁股,再说不久前,她给了陈香芝难堪,也就没指望她对自己好脸色。
她不稀罕,也不需要。
“小俊,赶紧去看看你奶吧,她刚才还在念叨你呢。”陈香芝说着就来拉陈俊的胳膊,非常热情的样子。
陈俊被她扯的一个趔趄,无奈地看了陈羽一眼。
陈羽丢了一个眼神给他,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老家的房子还是记忆的样子,一进门就有一股陈腐的味道扑面而来,屋内灯光昏暗,老太太正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看见陈俊进来,赶紧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小俊来啦?”
那表情和说的话和陈香芝如出一辙,真不愧是亲母女俩呢。
老太太朝陈俊伸出手,陈俊握住,顺势坐在了床边,“奶,您好点儿了吗?”
“嗳,我好多了,大孙子来看我,我心里高兴。”
“来让奶奶好好看看,小俊真是又长高了。”老太太恨不得能从陈俊身上看出一朵花来,陈俊被看的浑身不自在,用求救的眼神看了一眼陈羽。
陈羽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老太太像是才看到陈羽似的,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小羽也来啦。”
那语气那神态跟刚才完全不同,陈羽已经习惯了,心中并不在意。
其实老太太并不是生病,而是从台阶上摔了一跤,幸运的是只是扭伤了腰并未骨折,陈香芝大张旗鼓地把陈父叫回来,并不是想要他们一家人回来看看这么简单。
她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意思只有两个字:“拿钱。”
陈香芝这个人是有孝心的,但是孝心不多,如果是牵扯到钱的问题,那她的孝心就大打了折扣。
陈羽站在那里,看着她在那尽力表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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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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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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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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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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