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卖菜的小贩坐在三轮车上昏昏欲睡;各种门店的广播声此起彼伏;烤鸭店橱窗里散发出来的香味儿,让人口水直流。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如同摆设,过路的人凑齐一波儿也不管红灯绿灯,就一窝蜂地穿过去了。汽车像是习惯了似的,慢慢悠悠地滑过,像是拄着拐杖的老爷爷。
要是在平时,陈羽肯定要在心里吐槽这乱闯红绿灯的行为,但是现在她觉得也许小城里的人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这种约定俗成的生活方式,谁又能说一定是错的呢。
两年没回家,这个小县城也在悄悄地改变。以前风靡大街的音像店,现在都没了踪影。
时代在变,人也在变。
“年幼不知愁,羡慕人出游。”现在真的出去了,又怀念家乡的种种。
以前的老电影院如今成了一个大商场。陈羽记得在以前这个电影院是县城里最时髦的地方,男女相亲,见面后如果彼此觉得印象还不错,男方就会请女方看一场电影。不过那时候电影票很便宜,十块钱左右的样子,电影院里放的电影也不是当下最时兴的,一般是有什么,就放什么。
陈羽记得她第一次看电影就是在这个电影院,还是学校组织看的。看的是《小兵张嘎》。
在那以前,很多同学都没看过电影。电影院里,大家压抑着内心的激动,紧紧地盯着大屏幕,一双双眼睛像是天上的小星星,在微弱的亮光下,闪亮亮的。
电影结束后,走出电影院的时候,仿佛每个人都化身为张嘎,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剧情。陈羽清楚地记得,回学校之后,语文老师还让写了观后感。
陈羽想起这些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呵,那些美好的回忆呀!
不知不觉,陈羽走到了以前她家开超市的地方,那个二层门面,现在变成了卖服装的小店。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正在向顾客介绍着衣服,房子的装修布局完全没有了以前的影子。
陈羽站在门口看了看,正在推销的女人也转过头来盯着她看,估计是把她当做了来探店的同行。
陈羽迅速低下头,转身离开,她害怕别人误会她别有居心。
很多熟悉的邻居都换了人,看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陈羽才真正理解“物是人非”这四个字的意思。
“陈羽,陈羽!”
正当她感慨万千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以为是听错了。
“陈羽,是你吗?”
这次她听的很清楚,确实是在叫她……
她转过头看,身后停着一辆敞篷三轮车,车上放着一些装修用的东西。车上坐着一个男人,一身军绿色的工作服,头发被风吹的乱乱的,胡子像是被火烧过的野草,一片荒芜。
陈羽愣在那里,她在脑子里搜索,“她认识这个人吗?好像有些面熟……”
正当陈羽一脸迷茫的时候,那男人又开口了,“怎么,不认识我了!”说完咧着嘴嘿嘿一笑。
“易阳阳,是易阳阳……”
这个笑终于让陈羽终于想起眼前的人是谁了。
可是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以前的易阳阳虽然学习不好,但却是个阳光大男孩,他篮球打的很好,也是很多女生花痴的对象,是青云高中名副其实的校草。
只是那个时候,由于两人的矛盾,陈羽才没把他放在眼里,但是易阳阳的帅,陈羽是承认的。
明明他们是同岁啊,现在的易阳阳却沧桑的像个三十多岁的已婚男子…
难道说他已经结婚了?都说一旦结婚,不论男女都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我以为我认错人了呢!”在陈羽愣神的时候,易阳阳已经从三轮车上下来了,他走到陈羽面前,不断地揉着头发,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易阳阳?”陈羽喊出她的名字。
“是我,好久不见,刚刚我还不不敢认你呢,你变化真大,完全是大城市的人了,不像我······”wWW.ΧìǔΜЬ.CǒΜ
易阳阳又低下头,脸上闪过一丝失落。
“哪有,听说你现在当老板了!”
陈羽隐隐地听说过,高中毕业后,易阳阳没有上大学,他爹易海波掏钱让他上了两年技校,回来后就把家里的五金店交给他打理。
易阳阳年轻,头脑灵活,敢想,敢干,一家小小的五金店让他干的风生水起。生意越做越大,后来又开了分店,再后来又开了一家小小的家装店。
陈羽心里想着这些,看着眼前的易阳阳,心里泛起一股无名的哀伤,为自己也为易阳阳。
“你回来看你爸?”
“嗯······”陈羽尴尬地回答。
“咱们好久不见了,去年咱们班同学聚会,你也没回来!”易阳阳声音稳重低沉,跟以前叛逆的他完全不同。
是什么改变了他?是生活?是时间?总之他们都变了了,不管是陈羽还是易阳阳,他们都不再是那个十七岁的少年了。
告别易阳阳之后,陈羽心情低沉,她很想回到她的母校看看,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勇气,如果看到自己以前的老师她该说些什么呢。
她的班主任老戴应该还在带高三班,听说他现在已经桃李满天下了,她这个平凡的学生,也许他已经忘了吧。
陈羽看着自己母校的方向,像是一个旅人走了很久,终于走到了家,但是却又心生迟疑,这难道就是“近乡情怯”?
陈羽回到家时,陈父已经在家了,陈俊也在。
姐弟相见,没有感人的拥抱,只有无尽的尴尬。陈羽想先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张了张嘴,又闭上了。陈俊也是,两个人像是陌生人相见,陈羽突然感觉有些自责,他们姐弟相处成这样,她有很大的责任。
以前她怨恨爷爷奶奶和陈父重男轻女,就连带着陈俊也不待见,她毕业之后很少主动打电话关心陈俊,对陈俊的情况也是一无所知。要不是陈父经常在电话里念叨陈俊的情况,她这个姐姐对自己的弟弟真的是如同陌生人一般。
可是,陈俊又有什么错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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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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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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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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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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