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安没有理他,没一会儿鲁财就带着一队人浩浩荡荡地过来了,“季湛,既然已经接到了,为什么不回去?”
他故意问沈辞安,想转移他的注意力,沈辞安头也没抬,盯着手中转动的打火机,“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鲁财被他一提醒,发现周围有一股浓烈的汽油味儿,顿时慌了,“季湛,你想干什么?”
“让你的人退后,不然……”沈辞安单手插兜,脊背挺的笔直,弯眸浅笑,“我可就把这些全烧了……”
鲁财怕这个疯子真的给他把东西毁了,把拿枪对着季湛的几个人,两脚卷后边去,“一边呆着去!”
沈辞安冷笑一声,真替他智商着急,要是带着人来的是李芳华,一句废话也没有,只要他在射程之内,她就开枪了。
不过李芳华不知道她荣哥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表面上鲁财干的勾当她一点没参与,只要她身份不暴露,就没法治她的罪。
为了捂好她的小马甲,李芳华不敢带人过来。
还好赌对了。
“还带枪?”沈辞安把打火机的火吹灭,“要不看看是你们枪法准,还是我的动作快?”
他这副波澜不惊,胜券在握的样子,让鲁财心里多少没底儿,他拦着他身后的手下跟沈辞安谈判。
在鲁财身后,被人群遮掩下,有一双恶毒的眸子。www.xiumb.com
“你放走的那个哑巴你不希望她出事吧,人我已经找到了,你要是把东西毁了,我就杀了她!”
沈辞安却满不在乎地轻嗤一声,“她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像个疯子一样,什么都在乎,拿自己的性命在玩。
两边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一直僵持到天亮,鲁财身后几个不老实的手下沉不住气了,趁鲁财不注意,对着沈辞安开了一枪。
程述洲扑过去,挡在沈辞安身前,子弹隐入他的腹部,一瞬间鲜血涌出,嘴唇失了血色,周围的衣服被鲜血打湿。
他捂着伤口,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抬头看了沈辞安一眼,沈辞安垂眸居高临下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程述洲嘴唇翕张,却发不出声音,沈辞安能从他的唇形看出,他说的是“乐乐”。
他没有收到沈辞安的任何回应,眼睛瞪圆,把乐乐交给沈辞安的念头在这一刻动摇了。
他甚至怀疑自己的猜测是错的,季湛根本就不是卧底,他是比荣哥还要恐怖,还要冷酷的人。
他没敢再往乐乐那边看一眼,季湛把车藏起来了,如果他往那边看,被察觉了,乐乐就被发现了。
其实,他对季湛还是抱有一丝幻想的。
季湛总说是他把程述洲带到这里来的,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程述洲本身就属于这里。
程述洲被人算计,差点死在山上,季湛偶然间把他带回来,季湛问过他想不想走,是他自己拒绝了。
他想报仇,算计他的人死后,季湛又问过他想不想走,他又拒绝了,他想跟着季湛。
车里的乐乐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她记着她的哥哥跟她说不能哭,不能闹。
程述洲在她面前倒下,血流成河,乐乐额头抵在冰冷的车窗上,透过缝隙可以看到一地鲜红。
被泪水模糊的双眼很快看不清程述洲的轮廓了,只能看到远处扎眼的红色。
她眼中的世界被她哥哥的血染成了红色。
车里的小姑娘哭的天昏地暗,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沈辞安面无表情地走到货车边,举起手中的打火机,他肯定不会跟这些东西同归于尽,只是吓唬一下鲁财。
车上有化学制品,一遇火,谁知道会发生什么神奇的化学反应。
鲁财也成功地被吓到了,赶紧制止他,“季湛,你别激动!”
“你不要动,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不要动这批货!”
为了表示决心,他反手夺过那个开枪的人手里的枪,当着一众人的面把他打死了。
沈辞安把手收回来,“让他们把枪扔过来!”
“你们滚回去!”
鲁财亲自把他们手里的枪夺下来,扔到他们跟季湛中间,“你满意了吗?”
沈辞安垂眸看一眼程述洲,腹部中弹,但是血流比较缓慢,幸运的话,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时间长了就不好说了。
“既然你们不想走,那我们便耗着吧!”他弯腰捡起一把枪,在手中掂量了两下。
鲁财让人回去找李芳华,那个人刚转身,便觉得腿一疼,瞬间整条腿都失了力,跪在地上站不起来。
“不想走,那就一个也别走!”
……
江稚睁眼时刺目的阳光照得她睁不开眼,她想拿手遮一下,却发现自己的手背一只微凉的手攥着。
“芽宝,我的芽宝,你可吓死妈妈了!”她一动,苏晚吟便感受到了。
江稚回头看向床边的人,苏晚吟攥着她的手,手背贴在自己的脸上,冰凉的泪水擦过她的手背。
“妈妈……”江稚见到苏晚吟的那一刻,眼泪就止不住了,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声音哽咽。
“是芽宝醒了吗?”苏弘博连拐杖都不用了,直接推门进来,连江遇反应都没他快。
江稚浑身酸痛,挣扎着坐起来,苏晚吟托着她的后背把她扶起来,小姑娘泪眼汪汪地看着苏弘博,“外公……”
这位曾经叱咤商场,冷血无情的老狐狸,对着自己的外孙女还是红了眼眶,他背过身子,手心抹了一下眼角。
江遇和江晏紧跟着他后边进来,后边还跟着一位江稚不认识的人。
别看这老头年纪大,屋里一点儿动静他都听见了,平时眼花耳背的,现在耳朵比猫还尖。
江稚猛然间看到自己手腕上的铃铛不见了,她突然攥住苏晚吟的手腕,“妈妈,你有没有见我手腕上系着一个铃铛?”
“那个铃铛很重要,妈妈,你有没有见过?”
苏晚吟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抬头看向江遇,“小遇,你看到了吗?”
得知江稚被好心人送到医院,江遇是第一个赶过来的,苏晚吟下意识问他,她见江稚这么急,自己也莫名急得想哭。
“你是说那个金色的球?”江遇确实见到一个跟铃铛差不多的东西,只是算不上是铃铛,因为它不会响。
他到医院的时候护士给他的,说是江稚的东西,因为带着妨碍检查,就给她摘下来了,他也没当回事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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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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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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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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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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