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左军都督府,监牢。
魏鹏托季昌明送给上官陆的书信,此刻就在上官陆的手上,看过书信,上官陆盘坐在草席上,双目无神已经呆坐两天了,期间不吃不喝不言不语,狱卒唯恐他有所闪失,还自掏腰包为其买来外间酒楼吃食和佳酿,却依旧无动于衷。
于是,监牢狱卒们轮番在监牢外守着,接力般苦言相劝,仍不见任何改观,无奈下,只能设法通知经常入监探望的姜愧。
姜愧、书生他们得到狱卒的消息的已经是第三天了,本只能是姜愧一人入监探望,而焦虑于此事的狱头以防万一,超乎想象的爽利,允许姜愧和书生两人进入监牢,劝说上官陆。ωωω.χΙυΜЬ.Cǒm
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姜愧平日的孝敬再加上不吝银钱奉送,狱卒连监察都省了,直接转身离去。
牢房内的上官陆,邋里邋遢,浑身散发着难以忍耐的恶臭,胡须遮面,露出的那双猩红眼球满布血丝,嘴唇干裂,泛起的裂口同唇边胡须沾粘在一起,整个人看上去异常颓废。
姜愧、书生皆吃惊不已,特别是姜愧,尤甚,毕竟他每次过来探望上官陆,不仅会给他带来吃食和佳酿,时不时还会为他清洁面目,而距离上一次清洁熟悉,也不过十日啊!
“主子,究竟是什么事情?”
听到书生那熟悉的声音,上官陆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嘴唇微张,牵动胡须扯裂双唇裂口,当即流出道道血丝,就连声音也无比沙哑干涸,道:“书生、姜叔,你们怎么来了?”
“姜愧,去找狱卒取些茶水来,顺便问狱卒要些干净的布条。”书生实在不忍相看,摆手示意姜愧吩咐道。
书生、姜愧一番忙活,总算让上官陆恢复一些生气,起码看上去尚能入眼。
“主子,究竟怎么回事?”书生盘坐在上官陆身侧,再次问道。
上官陆松开一直紧紧攥着的右手,面无表情,轻声道:“书生、姜叔,五羊关怕是守不住了,血狼四寨弟兄们,多、多已···战死。”
闻言,书生和姜愧彼此对视,皆面露苦涩,最终还是书生出言沉声回道:“主子,五羊已经被破,还是前几日传来的消息。吕将军战死、张将军战死,白将军领三百骑侥幸逃离五羊关,血狼四寨恐怕不会幸免于难。”
“什么?不是、不是···”
难以置信,上官陆根本无法相信,一脸惊骇。
这时,姜愧迅速起身跨步走出牢房,查看左右无人,这才微微点头,向书生示意。
书生得到姜愧示意,这才压低声音解释,道:“五羊关破确实属实,然五羊半仙三人对五羊早有安排,关破前,五羊精锐早已悄然撤离军关,战死者多为心甘情愿赴死的老弱病残,吕将军佯死逃离,唯有张监事将军是真正战死于南关。”
上官陆内心悲痛这才稍缓,随即又想起什么,一脸愕然盯看着书生,似是等待着什么。
“主子,消息属实,毋庸置疑,隔墙有耳。”书生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并未过多解释,最后一句话更是富含深意。
上官陆明显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不再追问,道:“魏鹏呢,置身何处?”
“魏鹏···真不清楚。”书生略加思索,认真回道。
“哎···不对啊!”上官陆一算时间,顿感到怪异,问道:“依照魏鹏书信所言,五羊战事维艰,军需粮草消耗一空,关破只在旦夕之间,怎会如今被破,实在是、是···有点诡异啊?”
闻言,书生一脸不屑,嘲讽轻蔑的口吻解释道:“朝堂为羽谷修葺争取时间,银钱、粮草、军械、军备、援兵纷纷送往五羊,这才让五羊得以坚持到现在,不然啊,早就被鞑子攻下了。”
随即,牢房内陷入无限沉寂,而书生也在上官陆沉思之际,暗示姜愧守在牢房外走道望风,而他则是提笔在床上典籍扉页写下上官陆方才的疑惑。
言道:“半仙安排老卒到燕山脚下寻你,最终找到居所,希望你脱身后前往君山,为五羊军卒传授军阵。”
撰写完毕,还轻声感叹道:“哎···不得不佩服边军士卒,为防消息泄露,传完口讯当场自戕。”
“可曾告诉半仙他们的藏身之地?”上官陆看过后提笔写道。
“嗯,一幅地图,长虫随身藏着。”书生压低声音回道。
“书生,这些时日,我一直苦苦思索,五羊边军何以至如此境地,自残血夜惊变后,五羊边军始终戍卫夏族北境,阻拦鞑子铁蹄南下几千年,无数边军将士血染军关,多少忠骨埋骨他乡,若非他们、若非五羊,又岂会有关内几千年的安乐祥和。”
“此战,持续近一年时间,就算有人居心叵测,行使阴谋诡计,阻拦五羊军情传递京城欺罔视听,难道朝堂上百官当真皆为庸碌之徒,当真就没有丝毫察觉?一个坊间传言,便连十三郡游魂武者都能够赶赴五羊,朝堂却依旧作壁上观充耳不闻,太过匪夷所思了吧!”
“苦思冥想多日,始终不曾有答案。”
书生迎着上官陆那充满期冀和求知的目光,并未立刻做出回答,认真思索过后,轻声道:“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满朝文武百官,哪个不是满腹经纶才华横溢,焉能不明,身为皇臣,当以皇意为重。夏族隐秘深不可测,争斗更是不择手段污秽不堪,五羊不过是牺牲品罢了。”
“争斗,以一关几万边军弟兄的生死为代价?以无数族人安危为代价?任由鞑子肆虐,战祸荼毒吗?”上官陆实在是无法接受,情绪近乎失控。
“主子,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以利论,钱货财物当为利、权柄地位当为利、声名威望当为利,为利计,也就理所应当!”感慨过后,书生神色也变得异常复杂。
“若真是为一己私欲,放任鞑子攻下五羊,任由鞑子劫掠,这种人,已不配为人。”上官陆说话的语气透露出一股毒辣和杀机。
“主子,你想找出他们?”书生目露惊愕,试探着询问道。
“那么多弟兄不能白死,总要有人为他们讨个说法,既然皇帝不管、百官不管,那我上官陆来管,我来为那些战死的弟兄们讨个说法。”上官陆满脸厉色,充满坚定的说道。
“与鬼魅相斗,想来应该很有意思。”书生一脸怪笑,跃跃欲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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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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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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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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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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