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虽已有月余,但大战留下的痕迹仍在。
北关海日古及灰熊金毡部近三万兵马,在莫日根率大军进入君山后撤离。
王、荒两郡都指援关大军也接到五军都督府军令,荒郡援兵业已陆续离开军关,返回两郡。
王郡都指援关大军,则是在一位标正的统领下返回王郡,至于书生、屠夫、长虫,老齐头及五位标正,全都作为上官陆的追随者,留了下来,而伪先天牙士,同样没有一人选择返回王郡,但只有十二人留了下来,选择追随上官陆。
一切回归常态化,骑阵的军伍相比血狼卫寨,简直不要太轻省,除了日常操训,基本上没有其他事务,上官陆也是难得轻松,只要不参加军议,日间基本上在校场同骑阵军卒厮混在一切,晚间则是独自修习。
战功的统计是一个复杂而庞大的攻城,在白典及典房军吏和张监及监房军吏夜以继日的辛劳下,总算将自开展以来所有战功统计完毕。
依照张监、半仙、白典三人最终决议,骑阵阵总上官陆军功足够将他的勋位再提一提,从六品云骑尉,跨过六品云骑尉、从五品飞骑尉、五品骁骑尉、从四品少骑都尉,至四品骑都尉。勋位提升,是进入都督营或是都督府的必备条件,为此,上官陆在私底下得知这个消息后,暗自窃喜许久,就连训斥骑阵军卒的神态都和煦不少,反倒让骑阵军卒颇为不适,私下多有腹诽。
季秋下旬,五羊终于迎来今年的第一场雪,可能是初雪,雪花并不大,飘飘洒洒的大雪中,关内所有军卒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高举双手捧着落在手上的雪花,脸上洋溢着由衷的笑意。
因战事而变得死气沉沉的军关,总算恢复些许生气。
五羊关在迎来初雪的同时,还迎来了神雀王朝昌晟皇的宣召使,兵部尚书郭盛。消息是自京城到军关的最后一个驿站传来,言宣召使一行于申时抵达军关。
于是,半仙、白典、张监三人及关内其他诸位将军不敢有丝毫怠慢,召集军关大大小小所有将军、校尉,一大早便在关前九里亭迎接宣召使一行。
季秋,秋风已经有些硬了,吹动雪片拍打在脸上,生疼生疼,关前所有将校一个个顶盔贯甲神情肃穆,目不转睛凝视着南方,翘首以盼。
“半仙,这宣召使早该到了吧,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影呢?”午时已过,白典紧了紧盔甲内的衣领,搓动着冻僵的双手,低声询问。
“应该是突降大雪路上耽搁了吧,北境毕竟不是京邑那温暖之地。”半仙半真半假暗自猜测道。
其实,宣召使迟迟未到,众人顶风冒雪于苦寒中眼巴巴等待,轻声嘀咕交头接耳的可不止半仙和白典,几乎所有人都在彼此交流。
魏鹏稍稍倾斜着上身,面对其他众人是苦涩的浅笑,唯有迎向上官陆的目光,才会流露出担忧的神色,低语道:“陆哥,宣召使是兵部尚书郭盛,不会是当初国子监那位的父亲吧?”
上官陆还是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魏鹏口中的“那位”,究竟是谁,不确定回道:“不清楚,不过记得他父亲是侍郎,这才几年啊,侍郎到兵部尚书,不太可能吧。”
“陆哥,小心无大错,毕竟是宣召使,代皇而行,看似是宣召使,手中同样有生杀大权。”
听到魏鹏的提醒,上官陆并未回答,只是点头示意,但却在暗中思索,倘若宣召使兵部尚书郭盛当真是那位浪荡公子郭越的父亲,他又该如何应对。
“嘚嘚、嘚···”
短促而响亮的马蹄声,敲响的九里亭迎候众人的心房,极目远眺,只见身着明黄色战袍的大队骑兵浮现于天际线,不消片刻,距离更近,旌旗招展、鲜甲亮盔,战马健硕神俊不凡,将士神情肃穆眼神锐利,一看便是精锐之师,无愧三大禁军中的黄禁。
当金黄色冕冠顶的车辇缓缓停下,也昭示着昌晟皇的宣召使,兵部尚书郭盛,终于抵达五羊关。
“五羊关、都督府文典,白梵!”
“五羊关、都督府左监事,张平昌!”
“五羊关,都督府辖下都指营营正,吕忘尘!”
“荒郡都指营同知,胡栗!”
······
“五羊关,都指营辖下骑阵阵总,上官陆!”
“五羊关,都督府辖下血狼卫寨卫正,魏鹏!”
······
“拜见宣召使大人!”
随着面带笑意而又不失威严的郭盛走下车辇,九里亭所有迎候将校,纷纷见礼。
“列位将军、诸校尉兄弟,五羊之战之所以大获全胜,尔等功不可没,承蒙吾皇所托,添为宣召使巡狩五羊,恩福有功将士!”
言毕,向九里亭五羊众将校躬身见礼,道:“弟兄们,辛苦了!大雪纷飞天气苦寒,这论功行赏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要不入关叙话?”
前一句,他是昌晟皇的宣召使,说话要威严,后一句,他是兵部尚书郭盛,语气就要温和亲近许多,滴水不漏无可指摘。
五羊关,论领兵作战,自以都指营正半仙为主,而以军职恩封勋爵来说,却是都督府文典白梵为首。
白典上前一步,笑呵呵道:“还是宣召使大人想的周到,战事惨烈军情封锁,军关已久无朝堂消息,此番见到郭使,如同觐见皇颜,难免失态,还望郭使海涵!”
莫日根统帅二十万大军驻扎于南关下,朝堂不可能听不到丁点消息,两郡都指援兵、朝堂安北大军均在即将抵达南关前一夜遭到鞑子袭营,一次是巧合,那两次呢?此战前前后后持续近一年的时间,五羊边军几乎可以说是孤军奋战,损伤惨重几近灭亡,若非上官陆的异军突起,五羊关如今会是何种境况?
这一点,白典想过、张监想过、白典同样想过。
经历过绝望、期待和信任便会在内心无限消泯,或者说针对性的吝啬。对朝堂,对銮坐上那位,五羊边军自然有怨言、有不满。
白典这番看似谦逊低姿态绵里藏针的回击,身为混迹朝堂宦海沉浮的郭盛,岂会听不出来其中嘲讽挖苦的意味。却是脸色和煦之容如旧,笑意甚至更重几分,不动声色见礼后,转身登上车辇。
宣召使一行就这样在五羊关众人惊愕和诧异的目光下,启程向五羊关驶去。
隆重又不失庄严铁血的入关仪式、恭敬而又一丝不苟地见礼、真情流露却又虚情假意地寒暄!
场面三部曲结束,郭盛这位昌晟皇宣召使才在众人簇拥下进入刚建好没几日地军议厅。
落座,随着郭盛环视地目光,脸上笑意渐消,庄严肃穆,有一种不可侵犯地威严,朗声道。
“吾此番入关,乃代吾皇巡狩五羊、恩福五羊将士。”ωωω.χΙυΜЬ.Cǒm
“謌克公然大兵压境叩关,铁蹄竟敢踏入吾神雀境内,如此是对吾朝兵威的挑衅,更是对夏族威严的亵渎。看来,无尽岁月下,北荒诸部早已忘却吾族先贤留在那片土地上的传说和赫赫威名。”
“击溃来犯之敌,驱除强敌离境,扬神雀军伍之神威,震慑周边虎视眈眈之列国,全赖诸位之奋勇!”
“本使启程前,曾得吾皇相召,言:“既有人忘却曾经疼痛的感觉,撕裂疤痕也好、再添新伤也罢,只要能让他恢复疼痛的记忆和感觉便好!五羊将士,不负皇恩,当重赏!”
“吾皇有旨,不吝封赏!”
说着,转头望向白典所在方向,缓声道:“此事,还需劳烦白典及列位将军费心了!”
一句话说完,不待白典回答,滔滔不绝继续说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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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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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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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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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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