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将两支火箭射出,上官陆当即领骑阵稍稍偏移方向,向东南奔行,至于身后地谷内是什么情况,战果如何,无暇细看、也不敢细看。
地谷,已是血流成河,惨绝人寰耳不忍闻。
此前无论再精良的战马、再精壮的汉子,乍然坠落深渊,落在凸起的尖锐山石和特大号地涩上,其下场可想而知,死亡成为一种奢侈,忍受着钻心刺骨的疼痛,还要睁大那无助又慌恐的双眼,盯看着那鲜艳而冒着热气的血液,汩汩冒出潺潺流动。
生命进入倒计时,而拨动这个指针的还是自己,何等的悲哀、何等的凄凉、何等的残酷!
“嗖、嗖···”
莫日根感受着鼻腔那刺鼻的味道,面如土灰一脸死气,射术精湛的他自然清楚这两箭的不凡和危害,更清楚就算他亲自出手拦阻,也是无功而返爱莫能助。
书生射来的火箭,仿似一柄神兵利器,割裂时空,使得九幽地狱现世。
“轰···”
火势喷薄而出,熊熊烈火,循着火油于地谷内彻底爆发,血色湖泊很快干涸,树木、山石爆裂之声很快便将哀痛之声淹没。
那些得到真神眷顾,跌落地谷机缘巧合伤势尚不致命的鞑子,在强烈求生欲驱使下,手脚并用赛过猿猴攀爬四壁的他们,无比期望能够尽快逃离地狱,重返阳光明媚充满生机的人间。
但突如其来的漫天大火,生生将他们阻断在地狱,承受铜柱之苦、刀山之疼、牛坑之痛、油锅之难、火山之悲,洗刷今生所犯下的罪孽。
嚎叫声,撕心裂肺惨绝人寰,纵然莫日根一向心坚如铁,不曾将那些视为财货的青壮放在眼里,耳闻目睹眼前这一切,还是不忍直视下意识转过头去。
“嗜血,前方鞑子大军,掷、能掷多少,掷多少!”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此情此景此时此刻,怕是莫日根和上官陆各有不同体会。
就在这时,姜愧统领骑阵斥候突然现身,突如其来的是大大的惊喜,也可以称之为惊吓,随着斥候卖力挥动右臂,一颗颗银色霹雳弹的掷出,在地谷北侧,莫日根所领三万追击大军后方,飘起一股股的黄烟。
地谷处于王郡幽谷州境内,可能鞑子所信奉的真神因地域之故而无法得到庇佑,风向也在此刻突然转变,潮湿的东南风遭到狂躁西北风的驱赶,黄烟也接力向东南漂移。
“黄魔、是···是···黄··黄魔···”
地面坍塌的惊天之变尚未令鞑子胆怯,滔天大火也没能让鞑子崩溃,可嗜血黄烟的出现,瞬间瓦解他们的战意、士气和军心,战栗的惊呼尖叫,惊恐万状的神态,肢体更是瞬间被恐惧支配。xǐυmь.℃òm
顷刻间,所有人都在为逃离黄魔而绞尽脑汁,乃至不择手段,莫日根、努桑哈以及身份地位仅次于莫日根的三名万夫长,同样难以免俗,为求生而挣扎、为求生而挣脱。
“快、向东、向东、向东!”
一朝得手当即远遁,贪多嚼不烂适可而止的道理,姜愧将尺度把控的非常完美,斥候在距离鞑子不足二十丈的位置,闪身离去。
“左右、左右,不要向前、不要向前!”
“跟着我向左走。”
“不能向前、不能向前!”
······
马匹受惊马群失控,牧马人所有努力都将白费,此时的鞑子青壮比之受惊的马匹失控的马群,有过之而无不及。
自家还算冷静的帐主,他们的嘶吼和呐喊毫无所用,已经完全疯魔了的鞑子根本不予理会,拼命抽打胯下战马,像个没头苍蝇肆意狂奔,就算自家帐主已高举弯刀,森寒刀芒映照在脸上,滚烫的热血浇淋在身上,仍旧无济于事。
一切努力所有苦心,皆难以阻挡奔向死亡的恐慌,三万大军的丧曲既然已经奏响,便不会戛然而止。
谋划如此成功,算起来上官陆最应该感谢的反而是他的强敌,謌克九大金毡部之一的灰熊金毡。
部落承祭之地被毁,成为流落于草原的孤狼,可能是出于好心,也可能是为了排解心中的恐惧和不甘,再或许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落败,将银色霹雳弹黄魔的名号广为传颂。
可事与愿违,灰熊依旧是草原诸部的嘲讽和挖苦的对象,而黄魔的恶名却被绝大数鞑子所铭记,深入骨髓刻进心底的忌惮和畏惧。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上官陆率骑阵于大营冲杀之际,大肆使用霹雳弹,常规的银色霹雳弹,长虫特意调配出来足以威胁大圆满境的嗜血霹雳弹,让他们对霹雳弹、对黄魔有了切身感受,沟壑嶙峋血呲呼啦的肉身、鬼哭狼嚎毛骨悚然的叫声,瞬间打开内心深处封锁着的记忆。
那铭记于心永生不忘,对黄魔的惊恐和畏惧!
“王爷,大军已经完了,我们必须尽快返回大营。”努桑哈拼死护卫着莫日根闯出黄烟笼罩区域,停留在地谷东南侧,周边唯一地势稍高的地方,凝望着还在缓缓向南飘移的黄烟,沉声道。
簇拥在莫日根身边的鞑子仅有几百骑,无一不是勇士,凝视着前方一个接一个不断死去的鞑子,神色复杂,伴随着内心咬牙切齿的仇恨同时出现的是,那丝丝缕缕微不可察却又异常清晰的惧怕和担忧。
上官陆统领五羊骑阵始终游戈在地谷三里之外,绝不靠近,姜愧也带着斥候军弟兄们奔行在鞑子百丈外盘桓,只要看到黄烟有所减缓,便快马上前,一轮嗜血弹掷出之后快速撤离,同上官陆所领五羊骑阵一样,从不近前。
“呼呼、呼呼!”
“弟兄们,快、快撤!”
“秦典务,快、将机弩组装出来,快!”
玩笑永远不会缺席,或许是鞑子献祭似的祈祷感动金鹰真神,也许是就连老天都不忍相看,因此稍稍倾斜了下命运的天枰,变故也在这时发生,风向突变,东南风总算将西北风驱离,成为这片天地暂时的主宰,而看客也被迫终止欣赏他们的杰作,不得不参与其中。
姜愧统领斥候快马向北躲避,而秦典则不断督促着粮草军弟兄组装机弩。
“组装机弩,快、快、快!”
三架机弩拆解开来,粮草军军卒每人携带一部分,依照此前操训,军卒手脚麻利动作飞快,眨眼间的工夫便已组装完毕。机弩所填装的弩箭,并非制式弩箭,而是上官陆请血狼百变工匠特意打造出来的弩箭,一种异形短矛,矛端呈圆状。
“前脚垫起来,高点、快!”
“不够,再垫点儿!”
“射!”
“嗖、嗖、嗖!”
“填装、快、动作快点!”
“角度稍移···好、够了,射!”
······
机弩组装完毕当即发射,至于这种异形短矛射出后会怎样,秦典以及粮草军军卒并不关心,他们脑海里唯一的念头,便是上官陆的军令。
“组装机弩,控制角度,最短时间内将短矛射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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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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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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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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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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