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平和,可是看向杨清婉的眼底翻涌的怒意滔天。
若不是碍于孟太医在场,江衍朝恐怕都要按捺不住,对她动手了吧。
杨清婉表情不变,斜了他一眼:“你有好的办法么?是要让我们这一群人给她加油打气,还是哭天抹泪,如此她便能不治而愈了是吧?”
哭湿了帕子的容氏顿时一梗,只觉得这刺耳的话分明是冲着她说的,心里更是不痛快。
“与其让她在这浪费精力大喊大叫,还不如直接砍晕了,还能保存些体力。再说了,我有什么义务在这看她发癫?你想看,现在我给她摇醒,好了吧?”
她甩开江衍朝的钳制,竟是真的作势要将江蔓瑶晃醒。
什么叫他想看?她是不是想嚷的尽人皆知?江衍朝面上闪过一丝不快,又竭力掩饰过去。
幸好孟太医紧皱眉头,还在思考江蔓瑶怪异的行为是哪种怪病,根本没听到外界的声音。江衍朝见状,心中才松快了。
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这一刻,他担心身败名裂,更甚过担心江蔓瑶的病情。
老太太见杨清婉如此不着调,还当着太医的面发疯,急急止住:“罢了罢了,二丫头说得有理。不如孟太医先开药方,等瑶儿醒了,我们也能煎好给她喝了。”
孟太医不想会有变故,他下手有轻重,断不会让侯府大小姐有性命之忧。
可她确是在诊治过后失态,孟太医主动揽下责任,坦率道:“明日这个时辰,我再来府上诊治,若小姐还未好转,我再想别的办法。”
他根据江蔓瑶的症状,推敲了几幅安神的汤药帖子,老太太含笑收好,谢了几句,便命江衍朝送孟太医出府。
众人重新坐回大堂,老侯爷端坐如山,只有一双浑浊的老眼转动着,若有似无地打量着杨清婉,不知在想什么。
老太太沉声吩咐:“二丫头入了府,当然不能再用以前的姓氏,自此就改作江清婉,如瑶儿一般看待。刚到家,还是先休息两日为好。过几日西府要来,那都是自家的亲眷,届时再介绍你与他们认识。”
自此以后,她便是侯府二小姐,江清婉。
与前世一模一样的话语再次出现,她在袖子里的手指握紧,敛起笑意,浑身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森冷之气。
在她对面的江衍朝微诧,可眨眼之间,那股气势就消失了,仿佛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前世她虽进了侯府,但是皮肤黝黑,胆子又小,地地道道的乡巴佬,老太太只是改了她的姓氏,却没说别的,见面也是没有的。应当是心里很看不上,所以也认为没必要介绍了吧。
老侯爷不止江政一个儿子,西府就是没有承袭爵位的大房三房,被分出去另过了。
因着老侯爷和老太太尚在,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子孙和睦,人丁兴旺,因此逢年过节,两府的人都会互相走动。
况且侯府现在蒸蒸日上,西府空有身份,没有实权,子孙想步入官场,少不了江政这一房的帮忙,当然要维护好关系了。
现在侯府多了一位二小姐,老太太自是要跟自家人通个气的,对外也好统一口径。
以后江清婉出席各种宴会,肯定是少不了要与姐妹们一块,先熟悉起来,培养培养感情也好。
她随即看向容氏,嘱咐道:“二丫头刚回来,也当添些像样的衣服首饰,回头你看着办吧,别稀里糊涂的出了门,坠了我们侯府的面子!”
容氏喏喏点头:“前日瑶儿正巧说过要换新一季的衣裳了,不如我把锦绣阁的裁缝请来,给她们一块量身定做几套。”
给这丫头做新衣,怎么能落下瑶儿?容氏心里对江清婉已是十分厌恶,更不可能让她独得赏赐。
江蔓瑶光放新衣的箱笼就有四个,哪里会缺衣服穿,老太太岂会不知?
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孙女,虽然知道容氏此举太过偏袒,老太太还是心下一动,叹道:“那就这么办吧。”
好好的日子,弄得人仰马翻,老太太只觉得这半日过的无比漫长,乏的不行。
“瑶儿那里我派人守着,你们折腾这一场,也该下去好好休息了。”
“祖母,择日不如撞日,我现在就想去库房。”江清婉适时开口,“我挑完,正正好放进刚打扫完的院子里,也不用麻烦庆夏来回跑了。”
“随你吧。”老太太摆摆手,就和老侯爷一道回去了。
…
庆夏从容氏那拿来了登记册,上头记载着对应物件的信息,找东西很方便。
库房很大,平时是几个老奴婆子看门,除了过年,平常是不怎么打扫的,所以也积了不少灰。
江清婉的小脸不觉间沾了两道灰迹,庆夏忍俊不禁地拿出手帕擦了。再看挑了半天的玩意,在这么多财物中也算不上好东西,暗道老太太是生性多疑,这二小姐性子是暴躁了点,但看上去没心眼,也没什么出格的地方。
她在册子上勾了几笔:“二小姐可还有什么需要?”m.χIùmЬ.CǒM
江清婉颌首:“这些就够了。”
她直起身子,留意到最里面的架子上,书堆的高高的,问道:“那些是什么?”
“那些是老祖宗留下的杂书,时间太久了,不经翻的。”
江清婉随手翻了两本,里面果然被虫蛀了,不过还能凑合看看。侯府原先的这位先人,应该也是个有趣的,收藏的都是地理游记,农业知识甚至还有风水玄学这类书籍。
江清婉按书名挑了十几本,吩咐庆夏带人把东西一起抬回蘅芜院。
等日头不毒的时候,江清婉在院内放了张桌子,把书都摊在桌面上,在树下静静地临着字帖。
快日落的时候,娄大娘才回来。
“老爷夫人都安顿好了,在城内租了一处宅子,虽然只有两进,但是门外交通方便,离市场也近。”
江清婉知道这偌大的京城,能在一日内寻到去处,绝非易事,心里对娄大娘的能力更信服了几分。
她端上茶水,给娄大娘倒了一杯润润喉。
娄大娘皱着眉:“小姐托我找的商铺,看了一天却还没有相中的。老奴以为,小姐要的大小,可比京中最有名的芙蓉阁还要大一倍,只卖药妆是否太夸张了?”
“这次可不是药妆铺了。”江清婉眼神狡黠:“京城么,不同于隆安,自然是要做大生意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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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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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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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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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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