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不想走,可不是他们说了能算的。姜大郎温和笑道,“我父亲得知你们今日要回太康,还连夜书信一份,说让元冬给姑父带回去。你们既然不回,这封信也不必带了。”
姜留也惋惜道,“祖母知道表哥要回去,还早早派人去姜家庄准备了一车庄子里产的土仪,让你们路过姜家庄时带上。既然你们不会,这车土仪也不用带了。”
“什么书信?”
“什么土仪,可有庄子里的大枣和梨子?我可喜欢吃姜家庄的大枣了!”
廖母和廖元冬同时心动了。
姜平蓝看着儿子没出息的模样,又气又心疼,板起脸道,“既然不回了还问什么土仪,还不去书房抄书!今日晌午前抄不完一遍《孝经》,不准用晌午饭!”
他要吃枣吃梨,不要抄书!廖元冬拉住祖母的衣袖央求道,“祖母,大舅给父亲写了书信,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父亲,咱们还是快点回吧。”
有了这封书信,她回去也能交差了,总比死皮赖脸待在这儿看姜家人的脸色强。廖母点头,“好,咱们收拾东西回去!”
书信?大枣?
书信是有的,不过是斥责廖青漠不守信约的书信罢了;土仪也是有的,但姜家庄好吃的大枣早就被送进姜府了。姜留与姜大郎送了廖家祖孙出门后,相视而笑。
廖家人走了,接下来的日子便是全力准备二姐的事。闲暇之余,姜家姐妹们迷上了染布制作各种颜色和各种形状的花瓣,就连姜留也不例外。
在姜慕筝出嫁前一日,江凌告假回到府中,发现妹妹既没有在演武场耍棍子,也没做桌前拨拉算盘珠子,而是与三位姐姐凑在一起做绢花,这真是一件稀罕事。
哥哥回府了,姜留端着自己的小笸箩跟着哥哥回到任府,边跟他说话边做花。当然,裘叔又被拉来当听众,在旁边坐着嗑南瓜子。
在千牛卫中历练与在羽林卫中没什么不同,皇子的事情又不能多讲,历练坠马受伤的事情江凌也不想讲,所以几句话便交待清了。之后,江凌便静静坐在桌边,看着妹妹剪花瓣。
姜留指着自己头上的桃花给哥哥看,“这是我自己做的,好看不好看?”
江凌点头,“好看。”
裘叔磕了一粒瓜子,也跟着点头,确实很好看,没想到六姑娘还能有如此细致的一面。
“我和姐姐们还做了茶花和扶桑花,哥喜欢什么颜色的?我也给你做几朵戴着。”姜留兴致勃勃道。
大周男子也戴花戴果,甚至有些礼仪场合必须帽插鲜花或绒花,譬如在九月九日不分男女佩戴鲜红茱萸果辟邪的礼仪,还有逢着御宴,皇帝赐花给臣子佩戴的传统等等。头戴杜蘅屈原、九梁插花的潘安以及众多的魏晋名士,更成为读书人效仿的对象。只可惜,她爹爹和家中的哥哥们除了必须簪花戴果的日子,都不喜欢戴花。
江凌看着妹妹笸箩内花花绿绿的花瓣和叶子,应道,“好,妹妹给我做一枝银边大贡、一枝朱砂兰。”
我的哥,你就不能挑简单点的么?她刚才不是说了现在只会做桃花、扶桑和茶花么?姜留抬眸见哥哥满怀期待的模样,笑道,“哥哥好喜欢兰花。”
袜筒要绣兰花,荷包要绣兰花,头上的玉簪要雕兰花,绢花也要兰花的。
谷</span>江凌开心点头,“嗯。”
好吧。姜留有些没底气,“兰花我没做过,可能做不太好,不过姐姐应该可以,等我跟姐姐学会了就给哥做。”
“好。”江凌剥了一块糖送入妹妹口中,“不急,慢慢来,小心别用剪子剪到手。”
姜留哦了一声,一边剪花瓣一边问,“大郎哥成亲时来咱们府中刺探的那个人,现在还没动静?”
江凌点头,“一直潜伏未动,许是没有接到上头的命令。这两月,付春朝也消停了许多。”
“仁阳公主那边也没动静了。”姜留感慨道。
“她已是断了手脚的螃蟹,动不了了。”江凌把妹妹剪好的雪白花瓣接过来,问道,“这个染什么颜色?”
姜留回道,“茶花的颜色就成。”
江凌想了想,扬声吩咐门外的姜财去取作画用的颜料,“去取朱砂、铅丹、雄黄、铁红、胭脂和银朱。”
颜料取来后,江凌挽袖调色,给雪白的茶花瓣染色,姜留好奇地趴在旁边看着。裘叔静静坐在窗边看着这一幕,不忍上前打扰。肃州的账册已经送入康安,这样的平和的日子对少爷而言,已经不多了。ωωω.χΙυΜЬ.Cǒm
明日便是姜慕筝成亲的日子,嫁妆中的大件家具已经送去了廖家新宅,今晚是她在府中的最后一晚。姜家四姐妹都挤在姜慕筝屋子里,帮她做着出嫁前的准备,也顺便商量明日廖传睿来接亲时,该给他设哪些障碍。
姜家北院内,陈氏正气呼呼地向婆婆告状,“明天筝儿就要出嫁了,张氏犯下了那样的恶行,母亲饶她一命她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敢腆着脸送信回来,说等筝儿回门时,她想回府见见筝儿女婿!她是什么身份,筝儿是什么身份?她也为筝儿想想,真不怕给筝儿丢人现眼!”
这是大房的事,雅正和闫氏垂眸不吭声,岳锦仪头都垂着,这里更没她说话的份,她真不明白婆婆为何不等她们走了再跟祖母讲,这是大房的丑事,为何要当着二房和三房的面说呢。再说一个姨娘罢了,还不是由婆婆说了算,何必让祖母跟着生气。
姜老夫人让二儿媳、三儿媳和长孙媳妇都走后,才沉着脸问大儿媳妇,“此事筝儿可知道?”
陈氏鼓着腮帮子道,“二郎知道,筝儿应该也知道。”
“筝儿可跟你说了什么?”
“这却没有,不过儿媳不知二郎会不会跟他爹讲。”
“二郎既然已经告诉了你,自然不会跟他爹说。”姜老夫人垂下眼皮,吩咐道,“既然筝儿没提,就当没有这回事。”
陈氏不满意道,“母亲,咱们就由着张氏这样作妖么?”
姜老夫人不悦道,“你都是有儿媳妇的人了,这点事还要我帮你拿主意?!”
那不是因为张氏给老爷生儿育女了么,眼看着筝儿和二郎都有出息,她不愿落这个埋怨么。陈氏又鼓了鼓腮帮子,既然母亲不管,她还是回去问一问丈夫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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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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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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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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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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