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姑姑家出来,姜留如是回答看热闹的街坊们。她与大郎哥对视一眼,都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
待回到北院将事情经过告知祖母,姜老夫人道,“廖家进京必有目的,想必明日他们不会主动离京。你们俩明早再去一趟,把他们送走。”
“是。”姜大郎和姜留齐声应了。
姜老夫人给了姜留一把糖块,笑道,“六丫头去玩吧,祖母跟你大哥说几句话。”
“好。”姜留接了糖块,冲着大郎哥做了个鬼脸,才问祖母,“祖母,小悦儿呢?”
姜老夫人笑容满面道,“他去暖房玩了。这孩子随我,打小就喜欢花花草草的。”
姜留……
好吧,您说是就是。
姜留溜达到花园北边的暖房里,发现六弟正坐在一株开得正好的茶花边,用胖胖的小手指揪花瓣玩。
再细看茶花,姜留的眼睛忍不住睁大了。这不是爹爹那位尖脑袋的赌友当度,从藏云寺主持修善大师窗下挖出来,又费劲千辛万苦背下来的那株珍品山茶花么?!姜留认真问弟弟,“悦儿,祖母知道你玩的是这株花么?”
小悦儿点头,指着旁边那株正在盛开的大朵白色寒菊道,“姐。”
姜留没这爱好,她蹲在弟弟身边,耐着性子问道,“悦儿揪花瓣做什么?”
抓着一把花瓣的小悦儿带着六姐姐到椅子边,给他看自己要花瓣做什么。
姜留这才发现他用各色花瓣和绿叶摆出一只颜色漂亮的四不像小动物,便挑了挑眉,“悦儿喜欢这个?”
“嗯!”小悦儿开心地蹲在小动物旁边,将小手里的花瓣一片片放上去。
姜留认真看着他放完,才问道,“悦儿摆的什么动物?”
“马。”
姜留……
好吧,她揉了揉弟弟的小脑袋,起身道,“这些花瓣和叶子待会儿就干了,姐姐带你做不会干掉也不会褪色的花瓣和叶子好不好?”
小悦儿抬起澄澈的眸子看着姐姐,小模样可爱得不得了,姜留又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走,咱们去找二姐去。”
婚期临近,姜慕筝这两日正坐卧不宁着。听到六妹想让她帮忙给六弟制各色花瓣,立刻应了,卷起衣袖翻出一包袱布头摆在炕桌上问,“悦儿想要什么颜色的花瓣?”
出乎姜留意料,小悦儿居然选了粉嫩的颜色。
“咱们悦儿眼光真好,二姐用这个颜色给你剪些桃花瓣。”姜慕筝接过布料,抄起剪刀,咔咔咔几下,便剪出了一叠形状逼真的桃花瓣,放在小悦儿手中,并叮嘱道,“这个只能玩,不能吃。”
小悦儿眨着亮晶晶地眸子看看花瓣又看看二姐,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姜慕筝被他笑得心都化了,“六弟笑起来像二叔,长大了准是个美男子。姐姐再给你剪些茶花瓣好不好?”
谷</span>“好。”小悦儿挑出一块红色的丝绸递给二姐姐。
小悦儿话少,与他相处让人觉得安宁又放松。姜慕筝不知不觉就给他剪了半笸箩叶子和花瓣,小悦儿抱着小笸箩很满足,姜慕筝却还不尽兴,“这些不了颜色太单一,剪出来的花瓣虽有其形却无其魂,姐姐给你做更好。青翠,去厨房取一个红心萝卜来!”
于是接下来这半日,姜留便带着弟弟,与二姐姐一起用红心萝卜给白布剪出来的桃花瓣染色,还真别说,做出的桃花瓣无论从形状还是颜色都跟真的没两样。当六郎抱着一笸箩布做的花瓣和叶子去姜老夫人院子里玩时,姜老夫人更是满足。
当天后晌,姜慕燕跟着雅正从书院回来得知此事,也兴致勃勃地拉着妹妹剪花瓣。姜留边剪花瓣,边将廖母和廖元冬进京的事情跟母亲和姐姐讲了,最后道,“比起在泰康时,姑姑的状态好太多了。”
“此一时彼一时。”雅正用细毛笔将朱砂和墨汁调匀,给闺女们剪出的花瓣染色,“现在你姑姑不再受制于廖家,有了抗衡元冬祖母的底气。”
小悦儿趴在母亲身边,安静地看着她染花瓣。
姜慕燕总结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姑姑若想根除元冬表哥的劣性,难于走蜀道。”
“三岁看老,孩子幼时的教养尤为重要。”雅正说罢,母女三个同时把目光落在小悦儿身上。
小悦儿茫然,不知母亲和姐姐们为何都看着他。琇書網
姜留直言道,“指望祖母和爹爹是不成了。”
“所以咱们才更要对悦儿严加教导。”雅正严肃道。
“是。”姜慕燕严肃应下。
小悦儿觉得事情不妙,眨眨明亮的眸子,咧小嘴对着母亲和姐姐们可爱地笑了。
姜留看着弟弟跟爹爹几乎一模一样地笑容,惊讶道,“悦儿学爹爹已经学得这么像了!”
怨不得祖母对他千依百顺,这笑容,谁顶得住啊。姜留放下布头,捧住弟弟的小脸就是一顿揉巴。
待到了夜间,姐妹俩躺在床上时,姜慕燕与妹妹道,“廖家人来了,定不容易送走,不过你和大郎哥明日去了他们不走也得走。他们第二日就走,四邻怕是又要议论姑姑一阵。”
还不待姜留回话,姜慕燕又道,“不过只要姑姑站的正行得端,她们怎么议论都影响不到姑姑,姑姑这样,总比在廖家过苦日子强。”
姜留非常赞同,“姐姐说的对。过日子就像选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清楚。没必要为了迎合世俗的眼光,就非要穿着一双漂亮却不合脚的鞋子。”
姜慕燕向里移了移,挨着热乎乎的妹妹,低声道,“我听说姑姑出嫁时,嫁妆比大姐多将近一倍,你看她从廖家带回来的东西却没多少,这说明她嫁到廖家这些年,没能打理好自己的嫁妆。现在她自立门户,茶米油盐酱醋茶,处处都要用银子,总不能一直靠着娘家贴补,也不知她是怎么盘算的。表妹到年十二,再过几年该出嫁了,也不知姑姑给她准备了多少嫁妆。若是嫁妆太少,表妹嫁过去定也不会过得舒坦。”
姜留已经习惯了任何事到姐姐这儿,都要以嫁妆结尾。她转头问道,“姐姐觉得姑姑该怎么办呢?”
姜慕燕低声道,“姑姑手里若有余钱,该在康安城外置办一些田地,再在城中买下一处店铺,将田和铺子租出去,每年总能有些进项。不过我能想到的事情,大伯和父亲定能想得到,想必他们已经派人去办了。”
“嗯,大伯和爹爹肯定为姑姑想着呢。”姜留翻身抱住姐姐细瘦的胳膊,替她总结道,“所以,咱们嫁了人后要打理好自己的嫁妆,就算夫家靠不住了,只要有嫁妆在咱们就不用吃苦。”
姜慕燕点头,“夫家靠不住了还有娘家,父亲不会不管咱们的。还有就是悦儿,咱们一定要与母亲对他严加管教,让他成人成才,决不可让他成为表哥那样。这样咱们和咱们的孩子长大了,还有孩子的舅舅可信赖、可依靠。”
姜留咧开小嘴儿,小悦儿,你惨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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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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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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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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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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