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翠微宫中来人,送了封帖子给她,说是婉嫔娘娘冬月初七的生辰,陛下要为她举办生辰宴,可婉嫔娘娘不想大肆操办,所以向陛下求了恩典,只想请迎月郡主进宫,陪她一起吃顿饭就好。
这婉嫔娘娘正是王菀,数日之前刚得的封号。未正位份之前,便已很是得宠,这刚刚得了封号,一个小小的生辰宴,也能让陛下亲自过问,这后宫佳丽三千,不知又有多少人的妒火要燃起来了。只有徐皎听说这些闲话时,在心里嗤哼一声,显帝就盼着王菀能够福泽于他,让他长命百岁,让他的大魏王朝千秋万代呢,他敢不宠着王菀吗?
徐皎虽不喜那座宫城,可王菀的生辰,她却还是要去的。
早膳后收拾妥当她就进了宫,到了宫门处,彩霞如上回一般领了一顶青帷小轿来接她。
到了翠微宫,她便被直接领进了殿中。
徐皎本以为以王菀此时的圣眷正浓,她的生辰,后宫诸人不管心里作何想,哪怕对王菀恨之入骨,背地里恨不得食她之肉,啖她之血,这表面功夫都会到位,来为她祝寿的人应该不少,翠微宫更该很是热闹才是。
谁知,踏进宫门,她就是微微一愕。翠微宫中竟甚是冷清,与她上一回来时一般无二。
见到王菀,她还没有问出心中的疑惑,王菀是个心思玲珑的,拉了她的手便是笑着道,“我自个儿的生辰,何必那些不相干的人来祝贺?何况,又有几人是真心的祝贺,没得让自己受累还添堵,何苦来哉?所以,我一早便向陛下请了圣旨,今日我这翠微宫闭门谢客.......当然,除了你。”王菀挽紧徐皎的胳膊,冲着她吃吃一笑。
徐皎想着,这后宫之中只怕也难得有王菀这般恣意任性的,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将她送给王菀的礼物拿了出来,是一幅王菀的画像,画的正是那日太后寿宴上,她一身月华裙,在扁舟之上翩翩起舞,如谪尘仙子般的模样,身后是漫天星光,恍若与她一同,坠落凡尘。
王菀看着便是不住眼,“阿皎将我画得这般美啊?”
“我自来是看见什么便画什么,可掺不了假。倒是你,莫要嫌我这礼物没有新意的好。我也就这一手画技还能勉强拿得出手了,以致我送谁礼物,都只能想到这个,倒好像我没有用心似的。可天地良心,我真的是绞尽脑汁了,奈何......这礼物毕竟又是雅致又是亲手所绘,足见诚意,最要紧吧,还不花钱。”徐皎笑着道。
王菀被她最后这一句话给乐得笑了起来,指着她道,“你这个促狭的性子哟,往后嫁了人,看赫连都督拿你有没有办法。”
“他拿我有什么办法?难道还敢打我不成?”徐皎眨了眨眼睛,一脸的纯真,语气却透着两分骄横。
王菀摇头失笑,转手将徐皎给她画的画像递给彩云道,“替本宫好生收起来,咱们迎月郡主这一手出神入化的画技,与九嶷先生一般名震九州不过是迟早之事,往后这画可就价值连城了,可不能有半点儿闪失的。”
这还是王菀成了婉嫔之后,徐皎头一回见她。方才她与自己交谈,与从前并无半分不同,都是以“我”自称,语气更是如往常一般无二,倒是方才,她那一句“本宫”,才让徐皎陡然恍惚记起,眼前的人身份已是变了。
她很喜欢王菀从前的模样,可在这宫里,看似锦绣繁华,却不知有多少明枪暗箭,她若不变,说不得连活下去都是困难,可她若是变了......徐皎想想都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只那情绪不过在心里略微一转,她便已将之深敛,笑着道,“我从前只当你是个厚道的,如今才知道,原来竟也是个会埋汰人的。”
“我哪里埋汰你了?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我敢确定,阿皎的画,有朝一日定能名声大噪。”王菀笑望着徐皎,一番话虽是带了笑,可当中的认真却是浸透到了每个字里。
让徐皎听得微微一怔,好半晌,才扯开嘴角笑道,“你莫要取笑我了。”
“我是说真的。瞧过阿皎画的人,谁不赞一句虎父无犬女?在我看来,阿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是必然之事,只看早晚罢了。”
徐皎望着她一双眼睛里明明白白的真诚,半晌无言。
正在这时,殿外却突然传来一记带笑的嗓音,“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王菀和徐皎二人连忙收了笑,站起身来,双双屈膝行礼,“参见陛下。”
“免礼。”进殿来的人正是显帝,他挥手让两人免了礼,一边往主位走去坐下,一边道,“今日菀菀有迎月陪着过生辰,朕连这共进晚膳的差事都没能捞着,只能趁着这会儿有功夫快些来看看,也算给菀菀祝贺生辰了。”xǐυmь.℃òm
显帝一番话说得很是讨巧,倒是没了半点儿帝王之尊,字字句句都透出对王菀的宠爱。
王菀果真一脸的动容,柔声回道,“陛下日理万机,无需为臣妾这小小的生辰操心了。早前甘内侍就已奉陛下之命送了不少的东西过来,臣妾对陛下的恩德感念在心,又要劳累陛下亲临一趟,臣妾这心里更是不安了。”
“你倒也不必不安,都是朕心甘情愿的。为菀菀,朕不觉得苦。”显帝拉住王菀的手,情话绵绵。
徐皎却是听得心里不适极了,目光往他们的方向一瞥,便迅即收回。可那辣眼睛的一幕却还是避免不了地镌刻在了脑海里,挥之不去。
显帝如今已是不惑之年,他常年服用丹药,身子虚胖,脸堂子泛白,就跟一个泡胀了的白面馒头似的,加之王菀如今不过是青葱少女,显帝已是足以做她父亲的年纪,这画面,委实算不上是赏心悦目。
徐皎再想到面前这一幕背后那些腌臜的真相,龌鹾的心思,何止觉得辣眼睛,若非视线收得快,她都想为之作呕了。
“对了,方才在殿外就听到了你们的笑声,不知在说些什么,这么热闹?”显帝许是到底还顾忌着有个徐皎在场,打住了他的情话,转而说起了方才的话题。
“也没什么,陛下来之前,阿皎刚送了生辰礼给臣妾,我们两人正在一道品鉴,说些玩笑话而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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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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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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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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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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