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鄂霍塔河东面不远,有一个小海湾,那里有数条比鄂霍塔河更小的河在此入海,海湾里伸出一条狭长的地带。
哥萨克在这里建立城堡,他们面向湾内建起木屋,木屋周围用许多尖头圆木紧紧扎在一起的栅栏围起来,还挖了堑壕。
经过几年的加固,这里成为了哥萨克在沿海最大的据点。
当初莫斯科维金最早来到这里,一路充满艰难,从勒拿河的雅库茨克沿河上溯,进入加尔丹河,再乘船向上游走了五个星期进入马亚河,又往上走二百里,建立冬营地,过冬后再换小船,经过了十周,到达乌利亚河源头,然后穿越朱格朱尔山脉,再次打造小船,往下游漂了八天,再上岸造大船,又行驶五天,才抵达了乌利亚河口。
从那里又打造海船,三昼夜才到达鄂霍塔河口。
这条路线太艰难,后来奥伊米亚康城堡派出了一支新探险队,还带了二十名雅库特人为向导,他们由哥萨克安德烈·伊万诺维奇·卡列雷伊率领,改沿着因迪吉尔卡河而行,进入左岸支流贵都孙河向上,跨越分水岭,进入鄂霍塔河源头,然后顺流而下,只要五星期,就能从奥伊米亚康抵达鄂霍茨克城堡。
虽然奥伊米亚康在雅库茨克东面一千六百里,但奥、雅两城都处于大河畔,所以往来要方便,且有不少据点城堡沿途补给。
正是因为有了这条新路线,使的鄂霍茨克的哥萨克迅速增多,甚至开始有了家眷等过来。
相比起建立在永久冻土上的远东最寒冷城堡奥伊米亚康,鄂霍茨克温暖的多。
通过数次战争,他们打败了一支支不肯向他们缴纳实物税的土著人,
沿乌利亚河居住着拉姆特人,从不洗脸还养熊的基里亚克人,留着大胡子的达斡尔人等。
他们发现这里的河流是貂的天地,各种野兽极多,还有各种各样的鱼,都很大,西伯利亚没有这样的,用那些土著的语言叫做嘉鱼、马哈鱼、驼背女人,鱼多的数不过来,只要把大渔网撒下去,无论如何也拉不上来一网鱼。
河水很急的地方,那里的鱼被激流杀死并抛到岸上,岸边成片成片的鱼,像一堆堆劈柴,水獭一类的野兽和红狐狸在那里惬意的吃鱼。
那些住河边的土著每到那季节就会每日捕鱼,然后晒干,可以让他们和他们的狗吃上一整年。
两条大山脉把这片沿海地区隔绝起来,让这里的土著享受着得天独厚的地利,哥萨克们纷纷涌过来。
他们在这里搭建起木屋,安置家小,有的猎人则直接搭帐篷。
他们成群结队的去抢掠、征服,去捕猎,寻找矿山。还有些冒险队以此为据点,向着更南的阿穆尔河口而去,或是沿海岸往东北方向继续开拓。
凛冬将至。
许多哥萨克早回到鄂霍茨克,有的在这里补给后便乘船由鄂霍塔河原路返回,来时五个星期,回去时要更多些时间,他们赶在河流结冰前返回奥伊米亚康。
而多数哥萨克回来后,就留在这里过冬。
经过数年,城堡越发坚固,现在附近的部落都被他们征服,再也没有人敢来进攻,甚至他们城堡里还有许多各部的人质。
他们也在这里向周边部落交易,换取他们的鱼干肉干皮毛等。
甚至还有粮食。Χiυmъ.cοΜ
“鄂霍塔河冻住了。”
早上,一名哥萨克过来报告。
鄂霍茨克总管伊凡听到后很高兴,他坐在总管府的木屋大厅里,天气寒冷,屋里已经生起了壁炉,他的圆木桌上,摆着几样简单的早餐。
煎鱼块,一大块面包,还有一杯茶。
他这个总管是由雅库茨克督军授派,和远东的许多新建城堡一样,这些城堡既是冒险者的天堂,也是流放者的监狱。
交通不便,十分偏远,条件简陋。
那些光棍哥萨克,或是那些流放者,狩猎者,小本奸商们冒险来到此地,都幻想着一夜暴富,来到此地后却发现生活并不容易。
但还是有许多人留下来了,为了能够长久呆在这种鬼地方,他们还在这里建立了东正教堂,在最初武力征服了那些土著后,劝说他们受洗入教,然后再想办法娶那些原住民女子为妻。
因为距离俄国本土太过遥远,他们人数又太少,所以他们一贯策略都是只要肯老实的缴纳皮毛税,那么这些罗刹鬼并不会去屠杀那些土著部落,也不会赶他们走,他们仍然可以继续过自己的日子,如果他们愿意受洗,那么缴纳的皮毛税还能减小,甚至可以更受信任的来城堡交易。
而如果部落女子嫁给他们,那么她们和她们的家人部落,就会更受信任,生下来的儿子也都会当成沙俄公民。
为了能在这偏远鬼地方过的温暖些,他们纷纷想办法娶土著女子,管他是什么赫哲还是索伦还是费雅喀什么的,反正在这些沙俄人眼里,其实这些人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
除了一生从不洗脸洗澡,远远就能闻到一股死鱼味道,而且身上总是跳蚤一堆,到死都很难看到他们真面目的基里亚克人他们都嫌弃外,其余部落的只要是年轻女的他们都愿意要。
为了能娶到土著年轻女子,他们也是极尽本事,拿出弓箭、铁斧头、盔甲、猎网等各种东西做娉礼,以求娶一个年轻女人,好在漫漫长夜的时候有人温暖被窝,也求在这遥远的边疆之地,能够生儿育女有个家庭。
他们也希望出外冒险的时候,自己城堡里的木屋里有个女人在带孩子照顾家里。
要不然,他们会觉得自己就是异乡的孤魂野鬼,永远的孤独常伴左右。
伊凡被派来当总管,只带了几名文书和二十多名军役过来,他很清楚自己的首要任务是能把皮毛税征上去,所以他跟之前刚来这里的维金等哥萨克不同,他不会去抢劫。
相反,他对各部落首领们很客气,因为他要通过他们来替他征收皮毛税,每个青壮男子,一年上缴十一张貂皮。
他直接让各部首领代为征收,还给发薪水。
还会雇佣那些首领子弟来城堡做事,按时发给他们薪水等等,逢年过节的,还会在城堡举办宴会,邀请他们来做客。
若是部落间有冲突,他甚至还会带兵去帮忙调解。
他还从他们子弟中招收一些人做为城堡军役人员,给他们发放薪水,但一般会将他们调到其它城堡去,从其它城堡换一些当地土著军役过来,以免他们威胁。
在还使用着石器、骨器的那些原始的部落土著人眼里,拥有雷霆之威火器的罗刹人,无法对抗,所以当他们在残暴的抢掠屠杀过后,再换一个人来怀柔统治时,虽然仍然要强加税赋,可他们却已经很满足了。
伊凡永远都是笑嬉嬉的,这个莫斯科来的破落贵族子弟,在西伯利亚已经呆了十几年,一步一步的做到如今鄂霍茨克总管的位置,也并不简单。
哪怕他的埃文人侍女做的面包太硬,他也并不会训斥半句,甚至他刚来到这里不久,就亲自娶了一位部落首领的女儿,虽然他在莫斯科还有妻子儿女,甚至在奥伊米亚康和雅库茨克等好几个任过职的城堡,都娶过土著老婆,但这些并不影响他。
嚼了两口硬梆梆的面包,伊凡端起茶喝了起来,这茶还是香。
这茶来之不易,也十分昂贵,是从贝加尔湖的伊尔库茨克跟蒙古人贸易得来的,然后沿勒拿河运到雅库茨克,再运到奥伊米亚康堡,然后再经五个星期运到这,一路可不容易。
一块茶砖,可是值一张貂皮。
“鄂霍塔河封冻住,那鄂霍次海也将封冻,看来阿穆尔河那边的明国军队不会来犯了,我们终于可以安心过一个冬了。”
文书马克西姆笑道,“这段时间咱们也是太紧张了,自己吓自己了,要不咱们举办一场宴会吧,邀请各部落首领带上他们的妻子儿女前来,到时一起喝酒跳舞,咱们城堡里过冬的人也多,要是能够撮合一些人联姻结婚,那咱们鄂霍茨克堡可又壮大几分力量,等明年解冻后,就能增添许多新一代了。”
“也好,之前为防明国来袭,咱们也没怎么去催各部落交税,现在可以催一催了。”
“派人去乌利亚堡看一看,若是他们也没发现敌人踪影,就叫他们也来参加宴会,时间就定在一星期后吧。”
乌利亚堡,是当年维金从雅库茨克南来,抵达海边建立的第一个据点,位于乌利亚河边,后来因为鄂霍特河路线更便捷,所以新的中心便在这边。
但那边仍然留了些人,不过在冬季的时候,基本上都会撤过来。
当年维金还曾沿海岸南下,一直走到乌第湾,到达了尚塔尔群岛,不过他们在那时没了粮食,最终在冬季到来前返回,差一步就找到了他们苦苦寻找的阿穆尔河口。
这几年,许多哥萨克南下,已经从土著人口中知晓了阿穆河位置,之前瓦西里·丹尼洛维奇·波雅尔科夫就翻越大山南下,沿精奇里江进入黑龙江,最后因为抢掠索伦人,被索伦人围攻,一南路下到了河口,结果冬天被困在那里,断粮后吃索伦人,最后吃掉了一半同伴,才熬到海水解冻,赶紧乘船跑到了鄂霍茨克,在那里休整后逃回。
沙俄现在早有了黑龙江的详细情报,知道其上游、下游,甚至中间的一些支流,他们从几个方向往黑龙江征服,只是相比起大兴安岭以北土著部落稀少,部落实力极弱不同,黑龙江流域,有许多部落实力不弱,这些罗刹人一不小心就被打的抱头鼠窜。
鄂霍茨克堡这边,也派人沿海岸南下征服,但进展也很缓慢,他们又不敢轻易的直接乘船到黑龙江河口登陆,因为听土著说那边来了大明皇帝的军队,巨舰、大炮、火铳,兵马众多。
乌利亚堡在霍茨克西南,距离三昼夜,伊凡将之当为前哨站,在那里派了一批哥萨克驻守,还征召了一些土著子弟。
喝着茶,啃着硬面包,嚼着煎糊的鱼块,总管伊凡看着窗外。
天空纷纷洒洒落下雪花。
“下雪了。”
以前他讨厌雪,讨厌冬天,讨厌冰封期,那意味着几个月的时间,无法与后方联络,可现在,他看到这雪,看到那冰,却觉得心中松口气,觉得很安全。
“中国皇帝真的能派出巨舰大炮的舰队来到阿穆尔河吗?你说他们会不会北上来攻打我们?”
马克西姆不以为然,“我觉得定是那些土著夸大事实,他们只是群不洗澡的臭原始人,而且既然中国以前都从没有对斯塔诺夫山脉(外兴安岭、北山)以北地区有过什么真正的统治,甚至连阿穆河以北都没有什么真正统治,那么他们最远也顶多是到达阿穆尔河口,对那些土著征收些贡税而已,”
伊凡品着这来自中国的茶,“我收到一些消息,中国原来的皇帝早几年前被他们关外东北的辫子蛮族女真人击败,但中国太大,他们被打的剩下一半国土的时候,出了一位非常了得的年轻皇族王爷,带领部下成功恢复,甚至把女真大汗博格达汗给打的一路北逃了,现在连他们北边的蒙古各部落都争相称臣纳贡,
听说那位中国皇帝很年轻也很智慧,他发展贸易,还曾经在海上击败了荷兰与葡萄牙,甚至还让西班牙与英国等都向他妥协,达成海上贸易协定,莫斯科那边消息,这位皇帝在新年时向我们的使者公然宣战了,还说要把我们全赶出乌拉尔山以西去。
我觉得这位皇帝如此强势,那他的军队早晚会来的,就算今年河海封冻,可明年也肯定会来,明年不来,后年也会来,他们早晚会来的,我们必须得早做准备。”
马克西姆依然不以为然,“我们有城堡,有火炮,有火铳,还有强悍的哥萨克,他今年不来,我们明年还可以调来更多的炮和军队,如果几年后再来,这里更不是他们能够攻占的了的。
来多少,我们击败多少便是了,总管你又何必如此担忧呢,还是想想宴会吧,漫漫冬季太过无聊,希望这次能多些干净漂亮的通古斯女人,如果有办法能够买来几个中国的女奴就好了,也让我瞧瞧她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听说她们一个个都非常白皙而且干净,还温温柔柔的。”
伊凡哈哈一笑,“我倒是听说中国的女人个个厨艺了得,我现在最想要有一个好厨娘。”
“等明年鄂霍茨克海解封后,我一定要亲自去奴儿干一趟,抢她一船中国女人回来!”
“哈哈哈,到时分我两个!”
“一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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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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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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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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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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