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孙延希还拱了拱手。见状,张德钧显得很矜持,微倨着头,斜眼看着孙延希,应道:“我身为官家奴臣,替官家尽力,为朝廷办事,乃是应尽职责,岂求赏赐乎?”
“张司使对官家的忠心,小的敬佩,值得我等学习啊!”孙延希皮笑肉不笑的。
“能将官家伺候到位,你也不容易。”张德钧则微眯着眼:“此处可不是叙话之处,官家有吩咐,还当从速办理,若有迟误,可是要掉脑袋的......”
闻言,孙延希那还算清秀的眉毛下意识地耸了一下,拱手作了个揖,道:“还要多谢司使提醒了!小的先告退了!”
在后边,望着孙延希的背影,张德钧眉宇间露出一抹阴沉之色,所谓同行相嫉,其人的态度,让他很是不爽,甚至心存顾虑。
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释然,皇城司主要对内,又格外侧重皇城之内,孙延希若是有什么异动,他有的是办法炮制。但是,毕竟是官家身边的人,所幸,刘官家不是个好糊弄的人。
心态再度恢复沉稳,想到方才对皇帝的奏报,张德钧嘴角不由泛起一道笑容。如今皇帝正英明,他当然不敢有任何欺瞒与保留,赵砺确有其罪。
而他感到自得的事,经此一事,可算是为皇城司“正名”了。赵砺算是皇城司成立以来,经办地位最高的大臣,朝廷百官,公卿大臣,今后不敢再有所小视。
这些年,武德司的气焰是慢慢地消减下去了,在李崇矩的领导下,十分地低调,办事都是规规矩矩的。固然降低了大臣们的敌意与警惕,也使得特务衙门该有的影响力被削弱了。
皇城司的建立,除了制衡的用意,也是为了弥补武德司所不能覆盖之处,张德钧明白这一点,是故在这样的情况下,需要主动承担那一部分影响与作用。
对于张德钧而言,赵砺案只是个新的开始,一个追赶武德司的开始。
万岁殿中,刘承祐兀自气愤着,一副不能释怀的样子。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刘承祐不是不明白,他也不是不能容忍贪官,只要他有才,对自己有用。
就像赵普,刘承祐当初就知道他平日里会吃些拿些,但并不妨碍刘承祐对他的看重,留在身边,参赞军政。孟昶投降,出任成都的人选,第一个就选中了他。
但是,容忍并不代表放纵,并且还得看对象。赵砺是何人,此人在正史上并没有留下什么名气,可以说,是刘承祐凭着他的双眼,亲自挖掘出来,委以重任。
多年以来,赵砺一直被刘承祐树为廉吏典范,委以重任,奉以高位,褒奖不断,刘承祐也对他抱有极大期许,但就是这样一个由他亲自提拔的“榜样”人才,也堕落了。
简直就是打脸!作为都察院的长官,在朝中也位高权重,影响巨大,刘承祐甚至有意将他拔入政事堂拜相。而负责监察系统的最高长官,靠着监察功劳觐位,如今自身就出了大问题,也是莫大的讽刺。
结果,终究是让他失望了。
当然,让刘承祐气愤的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那种被欺骗的感觉。还有,这是否也证明了,他的眼光有问题?赵砺如此,那其他人呢?
“去武德司,把李崇矩给朕叫来!”唤来一名卫士,刘承祐吩咐道。
召李崇矩,当然是看看武德司那里是否有什么情况,他不认为,如今皇城司能调查清楚的事情,武德司会一点风声都没有。
很快,李崇矩进见,直面皇帝之问时,李崇矩显得十分拘谨,给出一个让刘承祐不怎么满意的回答:“赵都御史乃朝中重臣,未得实证之前,臣不敢贸然进奏,以免在朝中引起不良影响!”
“不良影响!那是你该考虑的事情吗?”刘承祐忍不住斥责道。
见状,李崇矩身体一绷,立刻应道:“臣有罪!”
当然,刘承祐也就是一时气话,看他始终恭谨的模样,轻叹了声,吩咐道:“罢了!赵砺朕已令下狱审讯,武德司有什么的调查取证,一并移交有司,配合此案的调查!”
“是!”
待李崇矩退下,他双目之中不由得闪现出少许阴骘,开始思考,李崇矩明显有所发现,为何不直接检举?有何可顾忌的?除了赵砺之外,是否还有其他大臣的监探结果没有上报?如果有,那他保留着又是何居心?琇書蛧
作为刘承祐侍卫出身的李崇矩,以其品行,素受信任,即便待在武德司的位置上,在朝中口碑也不错。讲道理,刘承祐没有什么道理会怀疑他的,但有的时候,这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些嘀咕......
“这两年,我是不是对吏治放松了?”思绪飘回,刘承祐眼中闪动着寒光,喃喃自语道。
孙延希带着大内侍卫,赶到都察院衙门的时候,赵砺正在坐堂,接受着属下御史们的汇报。当孙延希宣读皇帝诏谕,人直接瘫倒,最后当着一众面面相觑的御史的面,被卫士架走,直接打入诏狱。
作为左都御史,赵砺也算位高权重,受皇帝信重,则更令人羡慕。这突然被下狱,自然免不了一场巨大的政治风波,朝野之间,议论纷纷,吃瓜的同时,也不免人人自危风。
毕竟赵砺也算朝中一派大佬,他若倒了,必然牵扯巨大,很多他的门生旧吏,都怕牵连到自己,尤其是那些心中有鬼的人。而作为都察院事,赵砺手中说不准就掌握着谁的黑料,若是被他破罐子破摔,爆料攀诬,那问题就更加严重。
是故,案发后,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大理寺,那场针对赵砺的审讯。
作为主审的崔周度,原本是抱有极其严肃认真的态度来对待此事的,然而,真正开审之后,却发现案询进展,异常迅速。
基本不用他怎么动脑筋,皇城司、与武德司,就以极高的效率,将一众的涉案人员及证据情况,移交给他。
而崔周度需要的,只是针对这些证人、证据,进行验证整理。而对于所举之罪,赵砺也是供认不讳。
就如很多官员所担忧的那般,赵砺一倒,必然牵连无数,一大批的官员被暴露出来,仅在京者,就有大小官员28人,都察院自是重灾区。
对于这些人,正在气头上的刘承祐没有丝毫手软的意思,下诏,不论何人何职,一律拿下。
其他涉案人员,犹待批捕审问定罪,但作为主犯的赵砺,其罪行在短短的两日内,便审定结束。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将他画押后的罪状及案情述录,呈抵刘承祐御案。
御览过后,愤怒的情绪,已不那么严重,但替代的,是深深的失望。若仅是德行有缺,与人方便,也就罢了,但是权钱往来,渎职枉法,藏污纳垢,还涉及草菅人命,这就是最不能让刘承祐接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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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守自盗,执法枉法,不论哪个时代,都是令人深恶痛绝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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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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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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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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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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