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因为这背影有点面熟。
最面熟的就是长到肩膀的头发被阳光打出的一圈圈光晕。
和虞郎白那晚在洋房吃土豆丝打下的光圈出奇的像。
墨柒皱眉,接着松开,虞郎白这会应该已经和沈雪去国外了,也许都领证了。
再像也不是。
墨柒上课心不在焉,回去时不由自主给小乔打了个电话。
却不太好,虽然小乔强按着,却还是能听出压抑哭腔。
她打车去了小乔家。
“虞堂诀呢?”
“走了,好些天了。”
墨柒皱眉:“去哪了?”
小乔哇的一声哭出来:“去深海了,他……他怎么能再回去呢,虞郎白都不当家了,他回去出事了怎么办。”
墨柒无缘无故的打了个冷颤。
虞堂诀自从有闺女后一直深居浅出,小乔怀孕那会偷摸去过两次的玩乐场所都戒了,照小乔的学话,说是回家看见她俩就感觉什么都没守着她们有意义,哪都不想去。
……他怎么会主动回去呢?
墨柒想起虞堂诀说的,让她跟他一起回趟深海,只觉得头疼欲裂,全身都泛着麻。
她尝试开脱:“他妈出事了吗?”
小乔摇头。
墨柒清了清骤然紧绷的嗓子:“虞郎白出事了?”
小乔捂着脸哭,不看她也不说话。
墨柒腿脚有点软,跌坐在地很久才回神。
是了。
虞堂诀和她一直彼此相互看不顺眼,出现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说,你跟我去深海吧。
那么只可能是虞郎白,他出事了。
墨柒踉跄的起身要走。
小乔拽住她:“你不能去深海,你在那现在是个死人。”
墨柒嘴巴开合数次,脑中闪过的是那次她说的话,虞郎白,来见你,我很想你。
这已经是变相的表白了,就想等他来彻底挑明,然后问问他,你能不能和沈雪分开,不用等,我现在已经不怕了,我想带你回家。
但他说的是,再也不见了。
就像说,你闭嘴吧,只是成年人的玩玩而已,认真就没意思了。
沈雪和墨柒,占多点的不是她自以为是的自己,而是沈雪。
他已经选了沈雪。
这样,她怎么去深海?
她摇摇头,声音很沉,很坚定:“我不去。”
她扒了扒头发,重复,“我不会去的,我也不能去,我要命,也要脸,人活着不能这么不要脸。”
她没心情宽慰小乔,转身出了门,喃喃自语:“我不会去的,打死我也不去。”
隔天是周末,墨柒回家。
十四坐沙发那开着免提,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接电话。
瞄见墨柒来了,迫不及待的开口:“姐姐回来了,我不跟你说了。”
电话那端顿了顿:“十四,别挂,让你姐姐接电话。”
十四看向墨柒。
墨柒顿了顿没吱声。
手机递到了墨柒手里。
墨柒犹豫了很久,手指蜷了又蜷,艰难的清了清嗓子:“你还在深海吗?”
江寻声音欢喜:“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墨柒面不改色:“十四稳定了,年后可以入学,我想回福利院调她的档案……但我回深海……方便吗?”
江寻:“我去就行。”
墨柒喉咙滚动:“我……我……我想院长了。”她心口全是耻辱,嘴巴却不受大脑管控:“而且我请了假,想回去一趟。”
江寻最后说了方便,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墨柒看了眼天色:“晚上的机票。”她抿唇:“我就请了一天假,时间很急。”
江寻顿了顿,还想说话。
墨柒直接挂了。
她蹦起来,连收拾衣服到出门不过三分钟,出门后回来摸摸十四的脸,犹豫半响:“你有什么想托我带给虞欢的话吗?”
十四惊了下,蹦了起来:“你要去见欢欢吗?”
墨柒抿唇点头。
十四拉着她说,墨柒听了几句打断:“等我到了地方,你亲口和她说,我得去赶飞机了。”
墨柒上网买的是最快的一班,没有经济舱,只剩头等舱,紧赶慢赶坐上了。
飞机起飞,不要脸的羞耻才压下去点,她看着窗外一片漆黑,喃喃自语:“十四想虞欢了,她一直在闹,我还要拿十四的档案。”
喃喃了很久,再开口:“虞郎白,你是不是死了?”
墨柒心口猛烈的缩了下,疲倦的合了眼。
不会的。
虞郎白是神,他不会死的。
墨柒下飞机匆匆往出站口跑,一眼就看见了江寻,她顿足,半响后走过去。
江寻接过她的行李:“走吧,带你去看看我们以后的家。”
墨柒垂了头,一声不吭。
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闪过的景色,有些恍惚。
这是去往……虞郎白给她买的那个别墅的路。
到地方下车后,墨柒看着大门有点想笑还有点想哭。
还真他妈是,虞郎白从前过户到她名下的别墅,如今竟然是江寻的了。
可……怎么会是江寻的呢?
墨柒脑子像是被塞了一团浆糊。
问谁都行,最不该问的就是江寻。
墨柒却没忍住,脸扭曲了:“虞郎白是死了吗?”
江寻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墨柒没时间理会,身子脱离了大脑的控制,径直转身,想去虞郎白的别墅看一眼,看看到底看到的是讣告,还是……讣告。
江寻拽住她:“你去哪?”
墨柒回头,问的声音很小,含满困惑和不可思议:“虞郎白是死了吗?”ωωω.χΙυΜЬ.Cǒm
江寻摸摸她的脸:“没,活着呢?”
大起大落不过片刻。
墨柒虽然手还哆嗦着,牙齿不受控制的上下打颤,却变的很平静,而且一句不再提:“进去吧。”
进去后,江寻带她去了房间。
别墅的规格没有变,是墨柒从前来过的样子。
她把行李放进去,出门去了客厅卫生间。
江寻看着她的背影怔了怔。
墨柒似乎对这里……很熟悉。
他没问,将墨柒的行李箱打开给她归置衣服。
瞧见乱糟糟的衣服冷笑,这是多急啊,连夏天的衣服都带进来一叠。
墨柒回来后,江寻已经收拾好了衣柜,朝着墨柒伸手:“走吧,带你去吃饭。”
墨柒没握,转身就走。
江寻不由分说的拽住她的手,强硬的和她十指紧扣。
看墨柒开始挣扎,不冷不淡的开口:“明天我有事,你可以在深海随便逛逛,不用怕,碰见欺负你的,直接给我打电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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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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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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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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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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