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喝水都在床上,说不清什么滋味,就是乏,带着难以抵消的疲倦。
手机数次响起,有小乔的,有小九的,还有江寻的。
数次被她按断,最后顶着虞郎白黑漆漆的眼睛,选择了关机。
墨柒汗淋淋的挤在他怀里:“我给你做顿饭吧。”
虞郎白顿了半响,说好。
墨柒腿脚没劲,是被虞郎白抱下去的。
到了楼下,虞郎白开冰箱:“你想做什么,我给你切好。”
墨柒懒洋洋的恩了一声。
点着冰箱里的土豆:“我给你炒个土豆丝好不好?”
虞郎白笑笑,说好。
墨柒从凳子下来,强撑着站好,笑道:“我给你炒盘我最拿手的酱油辣椒土豆丝,小九和十四不能吃辣,你吃过的那些就差了点意思。”
墨柒想和他多说说话,没话找话的接着说:“之前被虞堂桓带去老宅之前,我在你家也炒了一盘当午饭,但是还没来得及吃。”
虞郎白打断:“那盘不是做给我的吗?”
“什么?”墨柒愣了下。
虞郎白盯着墨柒莫名其妙的眼神,到嘴重复的问句没问出来。
半响后他抹了把脸,很疲倦:“你做吧。”
虞郎白当初会吃,以为是做给他的。
毕竟水槽里没有碗筷的痕迹,桌上只有一盘光秃秃的土豆丝在那放着。
虽然臭的长了绿毛,但形状的确没动过,是墨柒做给他吃的样子。
真他妈可笑。
墨柒将一盘炒好的土豆丝放在他面前:“尝尝。”
真像。
除了没了绿毛和粘稠凝固发臭的汁外,像的肠胃都一缩一缩的,鼓噪着丢进垃圾桶,这样起源于那盘土豆丝的迟迟没办法养好已经要烂掉的肠胃就还有一线生机。
虞郎白捏着筷子,脸都扭曲了。
墨柒哼着小曲背对着他嘀嘀咕咕:“我最拿手的就是这个菜,毕竟小时候土豆便宜,三块钱能买一大口袋,我削土豆就是那时候练下的。”
虞郎白开口:“别做了,就这一个就行。”
墨柒回头:“那你怎么不吃啊。”
“你坐对面。”
墨柒擦了擦手,坐在他对面。
虞郎白定定的看了她半响。
还是这样,长发齐腰,眉眼飞扬,和他当初坐在那盘发臭了的土豆丝面前幻想的一模一样。
就是因为这个幻想,感觉墨柒好好活着真好,他才拼命按捺住那会放她走的后悔,没去再找回来。
他笑了笑,感觉真是可笑,如果早知不是做给他的,他怎么也不会放她走。
但似乎也没这么可笑,因为她这会就坐在他对面。
他低头吃,一根根的,吃的很仔细。
米饭闷好了,墨柒起身去舀米饭,转身间错过了虞郎白唇角溢出的浅淡血丝。
他面无表情的拭去,接过米饭接着吃。
墨柒很多年后都能想起这幅画面。
昏黄的灯照在虞郎白漆黑的发圈上,一圈圈的,像是在发着光。
却看不清眉眼,因为发着光的光圈将他上半张脸都遮住了。xǐυmь.℃òm
墨柒怔讼,随后狠狠的皱了眉。
虞郎白似乎多了点……不合时宜的死气。
没等开口,虞郎白放下碗,笑的矜持且满意:“爷吃了两碗,要接着弄。”
那股死气便似昙花一现般从墨柒雷达点消失了。
……
墨柒趴在虞郎白胸口昏昏欲睡,声音带了点不受控制的困顿与茫然:“虞郎白,我困。”
虞郎白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她的后背:“睡。”
墨柒是真的困,之前缺的觉昨天一晚根本补不回来,却不是那么想睡。
眼皮耷拉着,小声呢喃:“虞郎白。”
虞郎白嗯了一声。
墨柒:“谢谢。”对不起。
很久后,虞郎白开口:“再见。”
墨柒是被拍门声吵醒的。
她昏昏沉沉的爬起来,有些恍惚,嘴里嘀咕着:“为什么要反锁啊,家里又没人。”
开门的刹那僵在了原地。
面前站着的是焦急的小乔还有小九和十四。
墨柒透过她们的身子看向外面大亮的天,接着缓慢的皱了眉:“今天几号了?”
“十二号。”
墨柒后退几步,腿脚有些软,她靠在门边喃喃自语:“对,昨天是十一号,今天是十二号。”
几人七嘴八舌的说话。
说她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关机,是不是考砸了。
好吵。
墨柒捂着脑袋安静了一分钟,半响后松手笑笑:“我考的很好。”
她回头去找虞郎白给她批的草卷还有写出的那所九八五院校的纸张,想给她们看看,却什么都没找到。
小九拉开窗帘。
墨柒眯眼,细细的打量这住了一个多月的房间。
如果不是腿脚还软着,她会以为这一个多月是她的梦。
没有虞郎白存在过的梦。
毕竟什么痕迹都没了,连她没日没夜日日刷的比书桌还要高的,上面有虞郎白一笔一划批注过的试卷都没了,包括证明过他们昨晚厮混的垃圾桶里的垃圾。
她走去洗手间对着镜子扒拉自己的脖颈,虞郎白连丝痕迹都没给她留下。
她低头沉默半响。
再抬头,对着她们笑,笑出满眼的水光:“我真的考的很好,而且还是九八五,京都出名的一所九八五,你们信吗?”
很明显,都不信,因为眼底齐刷刷闪过的全是错愕。
好吧,墨柒明了了,不止是江寻不信,说给谁谁都不会信。
只有虞郎白信。
因为那纸上只有一个九八五的名字。
所以,她一定考上了。
墨柒拧开水龙头洗脸,洗完后笑眯眯的:“走,请你们吃饭。”
墨柒请她们吃火锅,席间一直在笑的,眼底却暗沉沉的。
吃完饭,小乔让小九和十四先回去,和墨柒手挽着手在大街上闲逛。
她试探了一句:“沈雪今天走了。”
墨柒哦了一声。
小乔顿了半响,补充了一句:“和虞郎白一起走的。”
墨柒又哦了一声。
小乔不得不停下步子:“我听那傻子提过一嘴,说之前虞郎白住在你家,所以,这段时间你是不是和虞郎白在一块。”
墨柒没吱声。
小乔有点气:“为什么啊,不是你说的这辈子都不会再和他搅和了吗?好不容易从泥潭里爬出来,你还想走从前的老路吗?抛去跟狼似的虞家不说,虞郎白还有沈雪,他抛不下沈雪,你俩没有未来。”
墨柒打断她:“我知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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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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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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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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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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