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郎白下午送虞堂诀去机场,在他迫不及待想走的时候拽住他,递过去一张卡:“拿着。”
“小叔,我有钱。”
虞郎白嗤笑:“你身无长物,大学文凭都是花钱买的,以后拿什么养老婆孩子。”
虞堂诀感觉被看不起了,很想说不是,自己有点小金库。
憋了憋,没说。
虞郎白把卡塞进他口袋,不耐烦:“别把自己的日子过的跟那个煞笔似的,寒酸到丢人现眼。”
说完捶了他一把:“去吧。”
虞郎白看着人走远,怔讼了很久,手臂抬起遮着眉眼,从半午后沉默到太阳西斜。
司机咳了咳:“爷,走吗?”
虞郎白垂下手臂,扯了张纸擦汗,声音很哑:“去医院。”
谢萱和虞郎白约的是傍晚先去婚纱店挑婚纱,明天拍婚纱照。
但等到深夜,虞郎白的手机还是打不通。
没犹豫,打给了沈雪。
对面接了:“郎白现在不方便,婚礼往后推推吧。”
谢萱脸沉了:“你要反悔?”
手术室的灯迟迟未灭,沈雪心急如焚:“现在真的不方便。”
谢萱冷笑:“咱们可是说好的!我和虞郎白结婚做虞太太,然后离婚你们出国,现在事到临头说往后推!耍我啊?”
沈雪“没耍”二字到了嘴边却迟迟说不出去。
谢萱在对面蹦跶:“沈雪,世上没几个女的跟虞郎白结婚后还愿意离的,从协商到交换条件,我们两家拉扯了四个月!你考虑清楚,错过我这个村,就算再快,你们也还得再耽搁个三五月,京都那可还住着个没死的墨柒呢,你确定还要再留虞郎白在这土地上三五个月?”
沈雪:“你让我再想想。”说完不等谢萱开口,把电话挂了。
一个小时后虞郎白从手术室被推了出来,天色将明未明最黑暗时睁开眼。m.χIùmЬ.CǒM
睁眼的时候,沈雪的手搭在他手上。
虞郎白把手收了回来。
他一动,沈雪便醒了:“郎白,你还好吗?”
虞郎白恩了一声,嗓子沙哑低沉,死气沉沉。
恍惚间,沈雪像是看见了墨柒刚走那段时间的虞郎白,她心口紧了紧,不容反驳的握住他的手。
虞郎白这次没动,别开脑袋看向窗外。
窗外黑凄凄的,看不见月亮也看不见星星。
沈雪开口:“本来该延迟婚礼,毕竟你胃切了一截,但……”她顿了下:“婚礼前应该可以恢复好,只是小手术,重要的是后续的疗养,不能喝酒,别的都还行。”
沈雪又说了很多,虞郎白始终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外。
沈雪把窗帘拉上,关了大灯,病房里只剩床头的小灯。
昏黄的灯光,本是温馨的颜色,照在虞郎白昏暗没神采的眼睛里却平添一股弥漫不散的死气。
沈雪坐在他床边,想摸摸他憔悴的脸。
虞郎白始终如一的姿势动了,很平淡的别开了脑袋。
他声音很低,“我很累。”
沈雪僵住。
虞郎白脸上布满浓浓散不去的疲倦:“你……能不能出去。”
沈雪没动,眼泪往下掉:“是因为看见我,所以很累吗?”
虞郎白没吱声。
“郎白,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沈雪捂着心口说完,喃喃自语:“你不是不爱我了,是从来没爱过我,除了年少时随口说了句喜欢,从那以后,不管我说多少遍,你都没有回应过我,爱这个字。”
沈雪:“如果不是我想方设法的偷了你的精子让虞欢生下来,我们是不是早在很多年前就散了。”
虞郎白始终沉默,在沈雪又开始哭的时候,缓慢的蜷缩成一团。
沈雪说了很多,年少的救命之恩,她拖着高烧又来大姨妈的孱弱身子是怎么跳到河里,又是怎么不顾虞家老爷子威胁义无反顾的追着虞郎白去国外。
说到最后,哭的泣不成声,哀嚎自己的青葱岁月从遇到他便逝去了,她是依附着他活下来的一朵花,没了他,不如现在就让她去死。
盈盈绕绕的哭声回荡在虞郎白的耳边。
虞郎白这些年听了太多遍了,听的这一瞬间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给挖掉,将里面的耳膜撕烂碾碎,这样……也许就不用听了。
虞郎白开口:“给我点时间。”
沈雪的哭声乍然而止。
虞郎白回头看她,很平淡的问她:“沈雪,给我点时间……”
沈雪全身都在抖:“给你什么时间?”
“给我一年的时间,明年的这个时候,我来带你走,不是三婚,是二婚。”他开口:“行吗?”
虞郎白从来没求过沈雪什么,不管是从前去救他,还是追着他去了国外,他从来没求过,这是第一次。
虞郎白眼底烧起一簇光,在昏暗中亮的惊人:“让我自由自在的活一年,然后,后半余生,我们就捆在一起。”
捆在一起的字面意思就是二人绑在一起,沈雪心口跳的很快很快。
她总是没有安全感,因为虞郎白对她一直都很冷淡。
刚到国外时,她便隐约察觉出-虞郎白似乎并不爱她。
只是因为她救了他的命,她恰好在他叛逆的年华里出现,她是他反抗家里最好的理由。
似乎就是这样,随着他越来越冷淡,沈雪越来越没有安全感。
她怕自己抛出一切扑向的是错的,从开始就是错的。
那样……
她为了拥抱爱情,背弃了家人,背弃了学业,就真的成了笑话。
沈雪彻夜难眠,病情逐渐加重,在虞郎白的哥哥死亡后,他要回家了。
虞郎白说过,让她跟他回去,他会护她周全。
沈雪拒绝了,因为她要对虞郎白的精子下手。
只要有了俩人的孩子,虞郎白就能彻彻底底的和她绑在一起,只有生了他的孩子,才不会有人再教唆虞郎白和她分开。
可总有意外,那就是墨柒,但他松手了,按照虞郎白的性格,真的爱,不会松手。
可俩人的距离似乎也越变越远了。
绑在一起,成了她不敢去想的奢望,但现在,虞郎白自己开口了。
沈雪心跳如雷:“好,你发誓。”
虞郎白眼睛里的光亮的惊人。
沈雪一字一句的说:“你发誓,一年后和我结婚,生也好,死也罢,我们这辈子都绑在一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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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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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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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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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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