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郎白沉默。
墨柒把啤酒给他推过去,自己开了一罐,喝了一口,探究的问:“你爱沈雪吗?”
墨柒感觉自己也挺渣的,因为虞郎白前两分钟还按着她,然后自己问虞郎白,爱不爱沈雪。
这算什么狗屁问话。
但话出口就没法收回了,她掀眼皮看虞郎白。
虞郎白没情绪的拎起啤酒喝了一口。
墨柒微微颦眉,他似乎……不太对劲,脸太白了,额头还一直在冒汗。
她凑近,手背贴着他的额头,没有烧啊。
刚想退回来,手腕被扯住。
俩人的距离很近。
墨柒看着虞郎白怔了怔,因为他慢吞吞的红了眼圈。
扯着手腕的手变成把着后脑勺,虞郎白额头抵着墨柒的额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想让我帮吗?”
墨柒喉咙滚动:“想。”
虞郎白眼睛灼灼的盯着她,“让我弄一次,我就帮。”
墨柒眼底带了抹复杂,是真的复杂。
因为他的语气很卑微。
她叹了口气,挣不开额头便不挣:“虞郎白,我现在想清清白白,平平凡凡,自由自在的活着。”
“什么叫自由自在。”
虞郎白口吻中带出浓重的酒气,墨柒闻着,隐约感觉自己似乎跟着醉了。
她很温柔的说:“有属于自己的家,不用太大,不用豪华,有个喜欢的工作,挣着足以果腹的工资,和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养宠物,逛超市,看日出日落,没有波折,没有坎坷,没有……”她有点哽咽了:“没有鲜血,更没有第三个人,有秩序、有法纪、有人该有的底线,这就是我想要的自由自在的活着。”
虞郎白牢牢的盯着她开合的唇。
其实……这也是他想过的生活。
但这些话组合在一起还有一句几乎没有隐藏的直白的话。
墨柒不可能喜欢虞郎白。
这句话在脑海中不断的放大,大到极致,砰的一声,四分五裂,裹挟的是自己的尊严和满腔溢出来的无可奈何。
他凑近轻轻的吻她。
墨柒愣了愣,攥着拳头强忍着没躲,因为虞郎白似乎被她说动了。
她想着最多能忍半分钟,却不过三秒,他松开手,把墨柒推开。
随后把整罐啤酒一饮而尽,然后对着面前的玻璃窗狠狠的砸了下去。
啪的一声巨响,墨柒还来不及眨眼。m.xiumb.com
虞郎白冷漠:“你走吧。”
墨柒怔住。
“参加考试的手续,明天我让小乔交给你,你走吧。”
墨柒咬唇:“那你……帮不帮。”
虞郎白没说话。
墨柒摸不准他什么意思,却敏锐的察觉不能再说了,最起码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再说了。
她起身朝门口走,手握着门把手时回头看向他:“你还好吗?”
虞郎白坐在落地窗前,上方开着个小小的窗口。
温润的风在这会猛烈起来,吹起一阵窗帘的沙沙声,窗帘和里面的纱帘搅动在一起,歪斜的笼罩了虞郎白半个身子。
墨柒看不清他的表情,却看得见他身上落下的层层阴影,汇聚在一起,像是化不开的浓重的阴郁。还有他起伏的心口以及额角清晰往下落的汗珠。
墨柒下意识朝着他抬脚。
虞郎白:“滚。”
墨柒顿了顿,又看了他一眼,扭头出去,轻轻的合上门。
隔天小乔敲响了墨柒的家门。
墨柒眼睛定格在她身侧的行李,怔了怔:“他帮了?”
小乔点头:“他帮了,说带虞堂诀回去和家里人说一下,然后让我等着。”
小乔有些犹豫:“墨柒,虞郎白说话会算数吗?”
如果让墨柒细数人生中相识的,言而有信的人。
排在第一位的摇摇晃晃却又稳如泰山的,已经是虞郎白。
她重重的点头:“会,只要他应下的,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他也会给办到。”
……
虞家这会的确在下刀子。
谭敏跪在地上哭,哭的肝肠寸断,虞家不怎么登门的分家祖宗坐在一边,张口怒骂。
骂的是小乔的不要脸,怀着别人的孩子,还肖想着跟虞堂诀结婚。
虞堂诀蹦起来和他们对骂,整个大堂,闹的人仰马翻。
谢萱坐在下位,烦遭遭的打了个哈欠,看着在主位坐着的虞郎白,轻微的皱了眉。
虞郎白看着不太好,很蔫,很疲,整个人都带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她伸出小腿蹭了蹭他,压低声音笑:“郎白,婚礼都快到了,我们什么时候去拍婚纱照啊。”
虞郎白没什么精神:“随你。”
场下已经骂到了白热化。
为首的老东西开口中和:“让那女的打胎,然后送去国外,这事就算完了。”
他说完,大堂安静了片刻,齐刷刷的眼睛都定格在虞郎白身上。
虞堂诀快气哭了。
虞郎白点了根烟,后背靠着椅子,声音很淡:“虞堂诀的名字从虞家宗谱划掉,股份全部没收,以后不准再踏进虞家的大门,从此之后,婚嫁自由,虞家不得干涉,还有……”
虞郎白躬身,嘴里噙着烟,语速很慢,却很沉,夹带着寒光淋淋的刀子:“抛去虞家的子孙外,这是我侄子,我要他还有他户口本上的妻子孩子毫发无损,谁看不顺眼,觉得他坏了规矩,想动他,谁给爷洗干净脖子!”
虞郎白的眼神很毒,一寸寸的扫过面前所有人的脸,笑笑:“只要爷还是家主的一天,这句话永远生效,想死就不要命的试试。”
说完瞥了眼旁边一声不吭的虞堂桓:“你什么意见?”
虞堂桓身边放着根拐杖,笑盈盈的:“家主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虞郎白没情绪的直起腰,起身就走。
场中安静片刻,接着闹翻了天。
虞堂诀心里大石落定,没管还在闹腾的人群,喜滋滋的要跟着虞郎白出去。
虞堂桓叫住他,“为什么不找我帮你?”
虞堂诀怔了怔:“啥?”
“我是你的同胞哥哥,为什么你找他,都不来找我?我……很没用吗?”
虞堂诀不知道说什么,倒不是觉得虞堂桓没用,是因为习惯了,习惯了动辄被虞郎白揍一顿,然后虞郎白给他收拾所有的烂摊子。
虽然被揍的很丢人也很疼,但不可否认的是,跟着虞郎白很有……安全感,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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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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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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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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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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