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样的说辞,林湄方才松弛了下来,可转瞬又紧张了起来,“谢姨和邢叔呢?他们怎么样了?警察过去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睡了多久?”心中的疑惑,一条条问了出来。
兰岚与冯风也极有耐心,二人轮番同她解释着,“你放心,人都没事,谢姨没有受伤,只是受了惊吓,赵荣已经被警察带走了,现在是下午三点钟,你没睡多久。”
“你们没有骗我么?”一切都太顺利了,倒让林湄多了几分不真实的感觉,她恍惚着,头又开始痛,心跳加速,胸闷气短,呼吸急促了起来,面色肉眼可见的苍白。
冯风替她顺着气,“哪里不舒服,找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林湄说不出哪里难受,可的确浑身都不舒服,只要呼吸,便觉得不痛快,医生前来做了许多检查,仍未能找到任何病理,只是说,她大抵是受了惊吓,躯体发出了应激反应,过几日便会平静下来。
医生检查完后,邢铮便过来了,兰岚与冯风默契地离开了病房。
林湄甫一看见邢铮,目光便定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胳膊上缠着很厚的纱布,脸上有打斗过后的痕迹,眼底的红血丝未褪尽,外套上沾染着血迹,他坐在了床边,林湄扑上去,紧紧抱住了他。
“我身上很脏,”邢铮揉着她的头发,“别抱了,换了衣服再抱。”
他虽这样说着,林湄却未曾放开,她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哽咽着问,“怎么没有换衣服?”
“怕有些人太想我。”他与她玩笑了起来,干燥的手指替她擦去了眼泪,“别哭,还没死。”
“谢姨还好么?”林湄问。
邢铮“嗯”,并未深聊,其实,来到医院,他还未曾去谢衾葭的病房看过,脑中都是林湄。
林湄很是疲累,看见邢铮后,安心了许多,最后竟这样靠在他的肩膀处睡了过去。
邢铮本在同林湄说话,感受到她均匀的呼吸后,无奈笑了起来,将人扶到了床上,躺好,为她盖好了被子,在病床前陪了她几分钟,邢铮便出去了。
兰岚与冯风就在外面,邢铮同她们说,“麻烦你们了,照顾好她。”
无需邢铮多言,兰岚与冯风也会尽全力照顾林湄的,聊完,二人看着邢铮走出了住院部。
赵荣已被警方控制,邢铮与邢沙配合着警方做了笔录,别墅内又有监控为证,将赵荣手下的人如何折磨林湄,及事发当日,所有的场景,真实记录了下来,警方无需再调查,便可以向赵荣提起诉讼。
赵荣本就是殊死一搏了,失败后,便破罐子破摔,证据确凿,也无从抵赖,谢衾葭因受到了惊吓,一直在住院观察着,邢沙寸步不离守着她,只是,二人一直没有太多的沟通,关于那段尘封的记忆,谁都未曾提起。
直至这一日,精神科的医生前来给谢衾葭做完检查,邢沙才同她敞开说起了当年,他坦白着自己的目的,“当年你从润城回来的时候,精神情况一直不稳定,我看你太痛苦了,所以选择了催眠。”Χiυmъ.cοΜ
“我想让你开心一点,但忽略了一个事实,纸包不住火,你做外科手术时,医生就说过,恢复记忆的可能性很大,你术后没记起来,我还庆幸过。”邢沙自嘲着,“聪明反被聪明误,是我太自私了,如果我早点想开,林湄也不会出这种事……”
“她现在,怎么样了?”谈及林湄,谢衾葭也担忧了起来,林湄本就很无辜,是被他们牵扯进来的,想起她那奄奄一息的模样,谢衾葭便心存愧疚。
“还在医院,外伤没太严重,应激反应有点大。”邢沙是从医生那里打听到的消息,他去看林湄时,她并未提过此事。
谢衾葭沉默了下来,许久后,方才说话,“对不起。”
她心中深知,林湄与邢铮之间的矛盾,多数都是因她而起,邢铮人生中坎坷,也都是源于她的“不爱”,若非她一再作梗,他与林湄应当已经安定下来了。
邢沙纵容谢衾葭多年,从她口中听见了道歉的话,竟觉十分不习惯,他缄默着,谢衾葭又说,“你应该也有很多问题问我吧?”
“确实。”邢沙整理着思绪,他心中疑惑太多,只能一个个问,“你和赵荣,是怎么一回事?”
谢衾葭垂下了头,陷入了回忆之中。
在走丢前,她与赵荣的确没有过多交集,赵荣与邢沙只是单纯的商业合作伙伴,三人是大学同学,谢衾葭与赵荣,勉强称得上“点头之交”,谢衾葭并不知,赵荣对她存有怎样的心思。
直至后来,她被刘勤业折磨到精神快要崩溃的时候,赵荣找上了她,同她说,他从多年前便开始暗恋她,那时,她日夜与刘勤业争吵,又刚生完孩子,产后抑郁的症状十分明显,荒芜的人生中,忽然遇到了温暖,无论对方是谁,都想紧紧抓住。
赵荣说要带她走,她便欣然同意,于那时的她而言,回到邢沙身边,已成了奢侈,赵荣同她说过,邢沙身边已有了别的女人,谢衾葭心中希望破灭,便答应了赵荣,日后同他在一起。
赵荣为带走她,付出不小努力,然,就在决定与赵荣一同离开的前几日,邢沙找到了她,她这才得知,邢沙身边根本没有什么女人,她失踪的那些年,邢沙从未放弃过寻找她。
久别重逢,爱意冲昏了头脑,谢衾葭义无反顾便随邢沙走了,将赵荣抛诸脑后,也未曾有过一句解释,亦没有同邢沙说明情况。
“我怕你多想。”谢衾葭捂住了眼睛,面色痛苦,人生之路,素来是一步错步步错,他们互相隐瞒着,造就了后面一场接一场的悲剧。
从多年前的那场车祸开始,一环扣一环……
她曾那样理直气壮,厌恶地指着邢铮,骂他是害死邢彦的凶手,如今才知晓,凶手不是旁人,是她自己。
她的自私与隐瞒,毁掉了许多人的人生。
“还有一个问题,”邢沙凝着谢衾葭,“为什么那么讨厌阿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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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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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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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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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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