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玉辞在院子里已经走了数个来回,心中烦躁渐起。
他已经两天没有见到檀小兮了,派出去的清风本该在一个时辰前回来向他报告这两日檀小兮的行踪,但等了他许久,都不见其踪影。
这孩子轻功了得,追踪术更是少有能出其右的,即便是两年前让他去摄政王府寻找他勾结番邦的证据,他也能在众多王府高手的追杀中全身而退。
只是让他跟踪檀小兮,暗中保护她的安危这样的任务,为什么到现在还迟迟不来报?
团团和圆圆并不知道他的心事,缠着他玩了一会,见他心不在焉,只好跑去找金默兰和李四娘玩。
这两人正关着房门闲聊,李四娘见这几日檀小兮不在,罗玉辞白日里又不在家,便招呼了金默兰去她那里吃饭,帮她擦药,换药布,浆洗衣衫,照顾得无微不至。
金默兰也十分乖巧,一双巧手每日变换着给罗家母女两梳各种发髻,什么单刀髻,回心髻,堕马髻,配上前些日子新裁的衣裳,和她送给这两人的发簪,活像城里的妇人。
两人走在村子里,让姑娘婆子们好生羡慕,纷纷来询问母女俩发髻是怎么梳的,衣衫是在哪里买的,对着首饰更是分外眼红。
加上默兰嘴巴十分乖巧不说,对三个孩子也格外疼惜,尤其是团团圆圆这对双生子,更是喜欢得不行,成日里揽在怀里,哄得李四娘十分欢喜,甚至在心中生出了“若这才是我媳妇该多好”的想法。
两人在房里东拉西扯一个多时辰,直到两个孩子困得眼睛发直,李四娘这才带着他们依依不舍地回家,临走前还约定了明日再来梳一个新发髻。
李四娘走的时候,见罗玉辞正在院子里练剑,便没有上去打扰他。
罗玉辞行云流水般练完一套剑法,一回头看见金默兰捧着一块帕子站在他身后,一双美眸含情脉脉地盯着他,心中翻起一丝嫌恶。
这女子即便被药布遮住了半张脸,却依然眼波含媚,趁着檀小兮不在,看着他的眼神暧昧不明,即便是罗玉辞从未有过男女情事的经验,却也能感受到她的心术不正。
看来将那么贵重的首饰都随手送人,也是藏了心机的,得趁着小兮回来,让她赶紧安排好这个姑娘。
他心中打定主意,视金默兰为空气,径直从她身边走过,连招呼都没有打。
“玉辞哥哥……你这般大汗淋漓,若不及时擦干,当心着了风寒。默兰帮你擦擦吧——”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主动献殷勤,但罗玉辞从来没正眼瞧过她。
他越是如此清贵不可高攀,金默兰便越是想要将这朵高岭之花摘下来插在自己的心口。
她没有毁容前生得极美,从来没有哪个男人可以从她的掌心逃过去,可那些男人,她一个也看不上。
本以为失了孩子,毁了容,这辈子就这样葬送了,不成想睁开眼被檀小兮救了,治好她脸上的伤,还遇到了让她一见倾心的罗玉辞!
这少年郎生得全然不像普通的农家汉子,多寒酸的衣衫都掩盖不住他周身的矜贵气息。
她一眼就陷了进去,檀小兮救她一命的恩情,她已经抛在了脑后,即便现在的身体还不允许自己和他发生什么,她也要让自己先占下这个坑再说。
不顾罗玉辞含着霜雪般的冷意,她快步走到他身边,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一只手拿着帕子轻覆在他额头,踮起脚尖为他拭去汗水。
“你这是做什么?我不需要——”罗玉辞肌肉线条陡然僵硬,立刻警觉地后退了一步。
不了金默兰娇软地“哎呀”一声惊呼,顺势一跌,整个人竟然扑进了罗玉辞的怀里!
罗玉辞呼吸骤停,刚要一把将她推开,院子外传来一声询问:“默兰我的簪子——”
李四娘回到家中才发现自己发髻上的金簪不见了,估摸着是落在了默兰房里,便转头来寻,忽然看见这一幕,惊得声音都变了:
“二郎,默兰!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罗玉辞眼底闪动着渗人的寒意,一把推开金默兰,刚要开口,金默兰便两眼不住地垂泪,哽咽了几下道:“婶婶……玉郎他……呜呜呜……”
说着掩了面,又羞又愤地跑回了房间!
她转身的一瞬间,泪痕未干,嘴角却浮起了一个阴沉的笑:
时间刚刚好!
她身体尚未恢复,今晚当然不会对真的对罗玉辞做什么,故意扣下李四娘的金簪,也只是为了要让这个贪心的婆子去而复返,然后亲眼看见自己与罗玉辞痴缠相拥的模样!
她对罗玉辞心怀爱慕,产生了那样的念头自己也觉得愧对救了她的檀小兮。
只是这几日与这二人相处,却发觉这对小夫妻之间有些异常。
当着旁人的面总是夫君娘子叫得火热,四下无人的时候却都是互称名字,礼貌中带着点疏离之意。
原本她也无法确定,直到那日檀小兮离家,她下定决心走进夫妻俩的房间,发现二人夜间睡觉盖的并不是一条被子,而是各睡各的。
谁家新婚夫妻不是你侬我侬,哪有这样的?
金默兰心中便有了数:这二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是做了假夫妻,并没有真正行夫妻之礼,她有机会!
于是今天下午,她便三言两语将周招妹哄回了家,制造了与罗玉辞单独相处的机会,设计了今夜的乌龙。
不管是做妾还是逼着檀小兮与他合离,她都要成为罗玉辞的枕边人!
看似羞愤地跑回房间,她却对着铜镜笑成了一朵食人花。
李四娘不敢置信地看着金默兰的背影,嗫嚅着道:“二郎……你莫不是喜欢上了默兰姑娘……”
罗玉辞心下一动,眼神闪了闪忽道:“娘,若我真的喜欢上了她,你待如何?”
李四娘心跳加速,眼中似乎划过惊喜:“当真?二郎,你当真对默兰有意思?”
“那娘当然是支持你纳妾的!我家二郎文武双全,也算是人中龙凤,三妻四妾也不为过!”
罗玉辞佯装为难道:“娘,我与小兮新婚不过一月,想来她应该不会同意。”
“笑话!用得着她同意吗?你放心!这事儿包在娘身上!等她从城里回来,我定说服她,让你早日那了默兰过门!”
“如此甚好,二郎先谢过娘了!”罗玉辞眼底无波,表情淡漠。
可李四娘却全然没有发现,欢喜得像是下了蛋的老母鸡一般咯咯直叫:
“我就说嘛,我怎么瞧着默兰哪哪都喜欢,原来果然是要成为一家人,冥冥之中自有缘分呐!二郎品位当真不错,这姑娘品貌心性无一不出挑,对孩子又耐心,比那个整日高高在上的檀小兮强上百倍!”
罗玉辞打断她的絮叨:“娘,夜深了,这事儿先别声张,等小兮回来再商议,否则怕伤了默兰的心。娘先回去休息吧。”Χiυmъ.cοΜ
李四娘连声应了,回去的路上沾沾自喜,心道自己这二郎,未成亲前全然不通男女之情,没想到尝过女人滋味,便开窍了!
这一晚她躺在床上,肚子里编了一船的话,就等着檀小兮回来,准备好生与她说道说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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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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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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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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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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