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跑了多久,东边升起太阳,天已经蒙蒙亮了。
出了落剑城,来到了一处渺无人烟的山谷,整宿未眠的他终于耗光了气力。
眼前一黑,跌倒在了柔软的草丛之上,就此沉沉睡去。
当他再度醒转时,耳朵里传来了“哗啦哗啦”的水声,忽觉喉咙干渴难耐,挣扎着站起身来,朝水声处走去。
没走多远,便看见了一条白练似的瀑布,巨大的水帘自陡崖顶端倾泻而下,注入湍急的溪流之中,十分壮观。
魏颉可没心情欣赏什么瀑布,他快步上前,来到溪流旁,俯低身子,大口大口地喝起了水。
他昨晚饮酒过多,加上连奔了几个时辰,一觉醒来头脑发昏,浑身上下皆酸痛无比,连走路都甚为不便。
不同寻常的是,喝了溪流中的水后,身上的酸痛感竟大幅缓解,头脑变得清醒起来,力气也慢慢恢复了。
“这水有如此神奇的功效?”魏颉惊喜道。
他尽力痛饮着,一直喝到肚腹胀大为止,此时他只觉耳清目明,四肢有力,精神极是振奋。
看着那座壮观雄大的瀑布,忽然有些技痒,心道:“如今我的修为已臻至二阶跃灵境,我且对着瀑布来上一剑,看看能劈开多少!”
紧握血灵剑胚,运足真气,猛地朝瀑布挥了一剑,只听“嘭”的一声,瀑布被硬生生斩开,丝绸般的水帘登时出现了一道又长又宽的裂口,水花四处飞溅。
正当他为自己功力大涨而沾沾自喜之际,一团红色身影从瀑布中飞了出来,一晃之间,已跳至了他的面前。
魏颉吃了一惊,定睛看去。
只见来者是个裹着赭袍的男子,身材矮小至极,长满了乱发的脑袋才堪堪够到自己的胸口,一张焦黄嶙峋的脸不过巴掌大小,脸上两颗铜铃般的大眼,一颗没有眼白,乌漆麻黑,另一颗则尽是白色。
那名小个儿男子仰起头,用一黑一白的两颗眼睛瞪视着魏颉,喝问道:“奶奶的,刚才那一下是你小子砍的?”
魏颉瞧他的身材与相貌,已知悉此人正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十大魔头之一,人称“青白眼人”的阮苍龙,心道:“我也真是该死,干嘛手欠去砍什么瀑布?惹了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当即欠身说道:“晚辈不知阮大爷身在瀑布之中,无意冒犯神威,大爷天下无敌、举世无双,想来不会与我这等无名小辈一般见识。”
他知这个魔头向来爱听恭维的话,说不定一高兴,便会饶了自己的性命。
果然阮苍龙心情大悦,大声笑道:“有理有理,老子神功盖世,自然不会和你这种小娃娃一般见识,你走吧,我饶了你啦!”
魏颉大喜,拱手道:“多谢大爷饶命。”说完便即转身离去。
怎料刚走几步,后颈便感到一阵刺痛,忙扭过身子,只见阮苍龙一张骇人的黄脸上堆满了狰狞的笑容,心下顿时连天价叫苦:“该死,我怎能相信这个魔头的鬼话?”
魏颉长剑脱手,接着膝盖一软,整个人坐倒在地,正欲发动体内剑气杀敌,怎奈此刻两臂酸麻,连胳膊都抬不起来,更别提并拢双手食指了。
阮苍龙迈着小短腿走上前来,“啪”的给了魏颉一个耳光,骂道:“老子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儿!你已经中了老子的‘销骨麻毒针’,半日之内,全身上下的骨骼便都会软成烂泥,到那个时候,老子再将你扒皮抽筋,剁成肉酱喂狗!”
魏颉听得几欲昏厥,他好不容易才离开了搁剑塔,又得了神仙送的五样宝贝,本有机会闯出一番事业,可奈何江湖险恶,还未能一展抱负,便要凄惨地命丧于此。
“你这两眼异色的蓬头怪胎,五短身材的侏儒小儿,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死后全身长满痔疮,癞蛤-蟆在你脑袋上撒尿,野狗在你肚子上拉屎……”
魏颉破口大骂。
谁知那阮魔头作恶多端,杀人无数,再歹毒十倍的言语都听过了,不以为然地冷笑道:“小娃娃,你想激怒老子,然后给你个痛快的?嘿,休想!你要想快死,我偏要叫你慢死,老子要一刀一刀把你身上的肉给割下来,不割够一千刀,就是不让你死!”
他忽瞥见了地上的血灵剑胚,吃惊道:“你小子从哪里得来的这剑?!”
魏颉啐了一口,“你管你爷爷从哪里得来的?”
这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清啸,一个刺耳的声音喊道:“姓阮的,本凶神来取你的狗命了!”wWW.ΧìǔΜЬ.CǒΜ
阮苍龙怒吼道:“司徒鲛,你这小白脸儿总算来了,老子等你好几个时辰了!”
只见一个穿着乳白色斗篷,手提银叉,身材如竹竿般修长的家伙自溪流的另一端飞掠而来。
本来听到有人前来,魏颉还存了一丝获救的指望,在得知来者乃是司徒鲛后,终于彻底心灰意冷,放弃了希望。
那司徒鲛绰号“沧海凶神”,乃天下第九号魔头,常居东南临海,生平最擅长水战,曾劫杀渔船商队无数,公然与朝廷叫板,为恶程度犹在阮苍龙之上。
魏颉心下绝望道:“今日两大魔头聚在此处,我就算有十条性命都不够花了……”
那凶神的个头甚高,差不多有阮苍龙的两倍,长着一张马脸,两眼又宽又细,鼻梁塌陷,嘴唇外翻,皮肤倒是光滑白皙,想来是常年泡在水里之故。
“矮冬瓜,你怎么约我在这儿打?”司徒鲛笑道,“就凭这边有条溪流,你怎能是我的对手?”
“老子特意选在这里,好叫你这小白脸儿输个心服口服!”
阮苍龙厉声道,“等今日你一死,‘天下第九大魔头’的称号就归老子啦!”
“乖乖做你的第十不好吗?为了个不值钱的名头,葬送了自个儿的性命,真是愚蠢可笑!”司徒鲛一脸鄙夷地说道。
魏颉心道:“阮苍龙排名靠后,又失却了主场优势,按说是没有赢的可能……看来今日我要死在司徒鲛的手上了,唉,被这王八蛋一叉戮死,总比千刀万剐,受尽折磨而死来得强!”
阮苍龙暴喝道:“今日谁死在这儿还不一定呢!”
话音未落,魔头将手中的血灵剑胚掷了出去!
趁司徒鲛侧身躲避之际,他双腿岔开,两臂伸直,整个人摆作一个“大”字,陡然间衣衫鼓荡,尤其两条胳膊处更是膨胀得夸张。
“呼哧”一声,两股深青色的雾气从袖口中激喷而出,双臂折叠收回,两手作抱球状,袖中的两条青雾也跟着横了过去,浑如与手腕紧密相连的长鞭。
阮苍龙以真气御使雾气,腕部相互贴合,掌心对准面前的司徒鲛,两道细长的青雾顿时合而为一,变得接近碗口粗细,雾气顶端渐渐生出了一个诡异而可怖的蛇头……
不,蛇头上分明长有一对尖角——
不是青蛇,而是苍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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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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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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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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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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