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颉的脸微微一红,小声道:“谢谢姐姐。”
周云纤“咯咯”地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脑袋,柔声道:“真乖,姐姐喜欢你!”
“这位老姐姐,咱们能回去了吗?”杜擘不耐烦地说道。
周云纤白了他一眼,“我在和弟弟聊天呢,你打什么岔儿?”
这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了一个雄浑浊厚的声音:“纤儿,你再这样,我可要吃醋了!”
周云纤抬起头来,叫道:“李郎,你来啦!”
只见来者身穿一袭宽大的白袍,衣袂随风飘扬,手中握了个酒葫芦,正往口中灌着玉液琼浆,脚下踩有一只巨大无比的黄鹤。
借着漫天清辉,自高空翩然而降。
黄鹤落至地面,长须白袍的仙人从鹤背上飘落,来到了三人的面前。
“李兄,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我帮你来取剑的吗?”杜擘问道。
李太清一把将周云纤搂在了怀里,笑道:“杜兄,我这不是怕我的纤儿又调皮了吗?实在是放心不下,特意下凡来看看她。”
周云纤娇嗔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好放心不下的?”
李太清呵呵笑道:“有的,有的!”
杜擘将寒光凌冽的青莲剑递了过去,“李兄,你的剑我取回来了!”
李太清拿过宝剑,拱手道:“有劳杜兄了!”
杜擘指了指身在一旁的魏颉,“你的剑掉落在凡间两年,是这位小兄弟一直在帮你看护。”
周云纤也道:“李郎,我喜欢这个小朋友,你看在他护剑有功的份上,送他点东西吧。”她不肯自己的李郎在“送礼”这方面逊色于杜擘。
李太清点了点头,左手食指往上挑了两挑,立时便有两柄飞剑从袖中窜了出来,他将两剑握住,递给了魏颉,“这两柄飞剑一名‘雪满山’,一名‘冰塞川’,皆是灵感之物,还望小兄弟笑纳。”
魏颉双手接过后,见那两剑的长短不过一掌,外形小巧玲珑,剑刃泛着有如萤火般的光亮,一柄作深蓝色,一柄作墨绿色。
李太清又从宽袖中取出了一个羊皮卷轴,递给魏颉道:“这卷《蜀道御剑歌》里详细记载了御使飞剑的法门,小兄弟你只需用心研习,一旦掌握了功法要旨,飞剑取头颅定当不在话下。”
魏颉又惊又喜,心道:“御飞剑取人头颅?那我岂不是成剑仙了?”
李太清送完了礼物,转而看向周云纤,微笑道:“纤儿,如何?”
周云纤见他出手阔绰,把杜擘给比了下去,骄傲地说道:“我的李郎最好了,亲一个!”
踮起脚尖,在李太清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杜擘见她如此开放,全然不顾有外人在场,着实有些无奈,对魏颉道:“小兄弟,我们这就要回天上去了,你自己多多保重。那六道剑气存于你的膻中气海,对你的修行颇有裨益,不到危机关头,莫要轻易使用。”
说完右手捻了个剑诀,腰间悬着的长剑倏然飞出,脚步往前一迈,便即跳到了剑上,一晃之间,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云纤笑道:“李郎,杜擘那家伙看不得我们亲热,吃醋走掉啦!”
李太清呵呵一笑,“纤儿,那我们也回去吧。”
说着便驱动青莲宝剑,将两人同时载了起来。
长剑飞天,黄鹤追随。
月朗风清的天空中传来浩霞仙子周云纤的声音:“小朋友,哥哥姐姐们走啦,后会有期!”
当下,只剩魏颉一人待在这片昏暗寂静的森林里,他抬头仰望着,心神一阵恍惚,仿似身在梦中……
————
魏颉将两柄飞剑和羊皮卷轴都藏入了靴子里,右手提着血灵剑胚,一路从郊外赶到了城中。
来到城中,第一时间便前往了自己负责镇守的搁剑塔,可到那里一看,原本因醉酒而睡在此处的四十多名兄弟已无一人尚在,塔顶的火倒是已被扑灭了。
他四处叫喊了半天,却没半个人回应。
“一人犯错,其余人都要连坐,如今我们四十多号人都已是死罪,他们多半逃命去了……唉,我命苦的兄弟们啊,我也赶紧回家收拾行李跑路吧。”魏颉心道。
他星夜返回魏家府邸,远远地瞧见院子里头往外冒着亮光,他向来一人生活,府中并无管家或者仆婢,哪里来的亮光?
疑惑之下,便留了个心眼,等再走近些后,登时大吃一惊,只见魏府的大门已被人踹开,院子里的声音十分嘈杂。wWW.ΧìǔΜЬ.CǒΜ
魏颉暗暗叫苦,心道:“莫不是遭强盗了?天杀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在这个时候来!”
他知自己势单力孤,一伙强盗拥将上来,决计抵挡不住,但要就此离去却又心中不甘。
于是他跑到大门一侧,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功夫,里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尖细嗓音:
“刘大哥,你说咱们头儿会回来吗?”
说话之人正是那个被自己封为“正二品副官”的杨-得志。
一个极是粗犷的声音回答道:
“老子巴不得他回来,到时候咱们联手把那个龟儿子给擒了,送到官府去,说不定能免了咱们的死罪!”
一听便知,此人正是“掼死熊”刘开山。
“那家伙武功厉害得很,咱们能打得过他吗?”杨-得志道。
“你个蠢货,他再厉害不也是两条胳膊一个脑袋?咱们四十多人打他一个,怎会打不过?”刘开山骂道。
魏颉只觉胸口如同被大锤击中了一般,心下痛苦道:“我视他们如手足,他们为何要这般待我?”
又听刘开山喊道:“兄弟们,动作麻溜点,咱们快搬快拿,定要赶在天亮前离开此城,到时候各奔东西,逃命去也!”
原来这些家伙扑灭塔顶的熊熊大火后,不见了霜寒天下的踪影,知道宝剑遗失后,守塔人必然死罪难逃,于是立即跑去了头儿的家中,准备搬光魏府中值钱的物事,连夜出城逃亡。
魏颉心如刀绞。
昔日他时常自叹生不逢时,郁郁而不得志,后来发现,请兄弟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一同享乐、一起快活,有志无时的苦闷便可缓解几分。
他窃以为,纵使命运不济,自己注定要当一辈子的守塔人,只要身边还有这群好兄弟,此生也便不难熬了——
可眼下,他的这群“好兄弟”,正在他的家中肆意劫掠着:
“你娘的,别抢!这串珠子是老子的!”
“滚你-妈的,分明是老子先找出来的,你他-娘的撒手!”
“这画不错啊,肯定值不少银子!”
“咱们一会走之前,在这儿放把火,别给那姓魏的小子留什么好东西!”
魏颉怒从心头起,只欲拔剑冲进去和那群狼心狗肺的家伙拼了,可转念一想,终于又冷静了下来:“自古为了钱财性命,亲兄弟尚且反目,他们与我不过才相识两年,如今大祸临头,也怪不得会对我这般无情无义……呵,我毕竟是他们的头儿,是我没能保住青莲剑,犯下渎职之罪,牵连到了他们,这府里面的财物就算是赔给他们的了!”
他站到了府邸的门口,对着府里那帮抢红了眼的家伙吼道:“我魏府里值钱的东西你们尽管拿去,自今日起,咱们恩断义绝!”
魏颉喊完这一番话后,扭头便走,后面传来了刘开山杀猪般的声音:“兄弟们,抓住这个小王八羔子!”
他冷哼一声,迈开步子就狂奔了起来,没跑多久,后头的叫喊声便半点都听不见了,料来相比较抓人,那群家伙更愿意多去抢一些财宝。
虽已无人再追,但魏颉的脚步却丝毫没有放缓。
疾行会伴随着劲风,风吹在脸上,这样眼泪就不会掉下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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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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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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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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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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