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亟似是满意的从她的手中接过了碗,站起来,不动声色的朝着厨房里走去。
只听静谧的房间内传来一阵细微的流水声,池鱼抬抬眼,就见央亟重新端了碗热水走了出来。
搁在桌子上,他又将先前数好的胃药胶囊落在手心上,静等水凉。
全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池鱼看的分外眼胀,央亟打着为她好的贴心幌子,摆明了是要她乖顺服从。
最好像褚颜那样低眉顺眼。
凭什么,他当她是他养的一条狗吗?
池鱼坐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墙上挂着的大时钟。
已经将近十一点了,央亟和褚颜的突然打扰,已经浪费了她一上午的好时光。
池鱼闭眼思量了下,央亟心思难测,说不准正背地里打着什么算盘想要恶心她。
有了这个念头,被前尘琐事所击溃的池鱼,这会儿免不得心肠也硬了几分。
任凭过去二人间经历了多少美好,家仇旧恨是他们彼此间永远也跨不过去的鸿沟。
央亟早在五年前就先她一步,对彼此间的关系做出了难以回头的决定,那么她也不该经历伤痕累累的重创后,依然对央亟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心软幻想。
他早已不是她记忆中的至善少年。
他们之间,再难如昨。
池鱼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子,冷声道,“央先生,你难道就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听了这话,央亟将手机随意的丢在桌子一角,慢悠悠的掀起眼皮子看向扬声质问自己的人。
他反问道,“你想要听什么?”
池鱼有些气急,他赖在她家一上午,搞了出莫名其妙的关怀把戏,这会儿怎么还好意思反过来问她想要听些什么。
当她这里是公共场所吗,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
池鱼咬了下唇,沉声道,“所以,也请你和褚小姐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听了这话,央亟似是听到了什么玩笑话一般的挑眉看着她。
“打扰?”
央亟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瞧,“池鱼,你一向文科好,难道不觉得这会儿跟我用词不当吗?”
池鱼拧眉看他,不知他又在故弄玄虚的搞些什么花样。
央亟把玩着手旁礼盒上的丝带,手指勾着一角,云淡风轻道,“大家都是旧相识,江城就这么大点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想不认识你都难。”
言下之意,他没觉得自己目前的所行所为有任何不妥。
可江城地大物博,东西两城间往来都需要几个小时,在央亟的眼中嘴里,这片土地竟然成了屁大点地方。
池鱼真心觉得如今的央亟狂妄无边界,她只当他故意强词夺理,跟她胡搅蛮缠。
这么一想,池鱼不免嗤笑,只当央亟说的都是些登不上台面的屁话。
池鱼嘲弄道,“我人微言轻,区区个普通人,跟堂堂央总、褚小姐可不是什么关系不错的旧相识。”
摆明了要跟他们这些渣滓划清界限。
央亟挑了下眉头,对于池鱼的讥讽也不恼,似是想想起些什么,他轻声笑道,“你要真想跟我们这些旧相识撇清关系,那你跟顾扬私下眉来眼去的又算怎么回事?”
她什么时候跟顾扬眉来眼去了!
池鱼分外惊愕的看着央亟,“你偷换概念!”
“难道不是吗?”
央亟手指勾弄丝带的动作一顿,抬眉斜睨了她一眼,“难道顾扬没有接二连三的找你、纠缠你?”
“难道这不算是变相的打扰吗!”
池鱼怔了下,不明白央亟义愤填膺的斥责顾扬算怎么回事。
她同顾扬之间清清白白,而顾扬为人处世光明磊落,央亟用纠缠二字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属实是糟蹋了顾扬的好人品。
纠缠这个词,可以放在央亟的身上,但向来用不到顾扬的头上。
池鱼冷笑道,“央先生,以我们已经离婚散伙的状态,你哪儿来的资格和底气,义正言辞的数落着我的人际关系?”
别说她和顾扬之间干净的很,就算有什么关系,也轮不到央亟来管。
他凭什么?
池鱼言辞犀利,摆明了要护着顾扬,央亟眸色一沉,嗤声道,“那你就不该来招惹我。”
池鱼被他这股子莫名的自信劲儿所震了下,“我没听错吧?”
她神色古怪的盯着眼前人瞧,只觉得央亟能说出这种话,不是他疯了,就是他傻了。
“小鱼儿,难道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变着法的换心思,不断的跑来打扰我的生活吗?”
说着,央亟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将装着姜茶的盒子朝一旁推了推,随即站了起来。
“怎么?”
他打量着池鱼浑身上下,勾起笑,眼底却满是冷意,“多年不见,你还学会强词夺理,倒打一耙了?”琇書網
池鱼被央亟恶意混淆事实的厚脸皮所惊愕。
她怔了下,有种被人污蔑的耻辱,不免扬声道,“你胡说八道!”
什么叫做她拐着弯的恶意打扰了他的生活?
明明倒打一耙的是他,是他们这些无耻小人!
“是真的没有,还是你故意在这儿跟我装疯卖傻?”
央亟敛起表情,抱着肩膀,意味深长的看着池鱼,“我这会儿心情好,不介意跟你提个醒。”
池鱼微微一怔,有些闪神。
可央亟却不打算放过她,慢条斯理道,“你是在菜市场上出糗也好,还是在酒桌上被人刁难也罢,翻来覆去的搞出这么多的名堂,不就是在拐弯抹角的出现在我的面前,让我看着你如今不断受挫遭殃吗?”
“你说你不打招呼的走了这么多年,突然跑回江城,不就是掐着我对你心软的毛病,非要求着我可怜你,求着我疼你吗?”
瞧着池鱼已经白了几分的面色,央亟笑的愈发恶劣,再无先前的半分温情。
他将白了面色的池鱼堵在身前,动作粗鲁的拽过她的手,声音却柔和了几分,“怎么,难道我说错了?”
池鱼被央亟拽的手腕生疼,挣脱不过,却也听出央亟的潜在意思。
央亟是觉得她还对他有非分之想。
正因为旧情难忘,所以暗中算计着心思,徘徊于他的生活各处,游走于他的往来视角。
试图对他摇尾乞怜,试图求他高抬贵手,试图求他给予怜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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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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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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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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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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