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尔达克的记忆里,六月属于万物生长一切欣欣向荣的季节。
但对于荒芜之地的人们来说,在雨季还没有到来前,困苦的生活还在继续,今年就连木薯都比往年要贵一些。
荒芜之地十九个自然村将近有七千人口只有一半人能填饱肚子,剩下一半人有能力出去讨生活的也都离开了荒芜之地。
剩下一些老人和孩子、女人们无法离开贫瘠的荒芜之地,又没有人接济,他们那些在外面讨生活的家人不能及时带回粮食,或者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家人,就会有人挨饿。
往年这个时候,沃尔村里也有人要去橡树岭那边挖野菜果腹。
今年沃尔村变化很大,所有愿意付出劳动的村民都赚到了一点钱,自家产的麦子虽然不够吃,但是只要过得精细一点,在搭配一些栗米、南瓜、杂粮豆子什么,熬过漫长冬天之后还能剩一些余粮。
就算有的人家将存粮吃光了,只要人不懒,愿意在蓄水池工地上工,也都能混一口吃的。
苏尔达克、卢克以及村里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们聚在老村长布莱特家里,布莱特大婶为大家煮了柠檬茶,房间里挤满了人,卢克和村里几位年轻人挤在客厅的角落里,大家一边七手八脚地给众人沏茶,一边嚼着炒香的南瓜子。
生活不那么辛苦,田里的麦子没有因为缺水而长势不好,村民们的脸上都带着一种自信的笑容,就连聊天的时候,也变得诙谐许多。
苏尔达克坐在老村长的身边,几乎所有人都望着苏尔达克和老村长两人。
见人来得差不多了,老村长才用力敲了敲手里的烟斗。
‘笃笃笃’
橡木的烟斗砸在木凳的边缘,发出一连串的闷响,客厅里立刻变得安静下来。
村长布莱特在客厅里环视了一圈,然后才说道:“在座的各位几乎都是村里各家的家长,今天把在座的请到这里来,是小达克出的注意,以后沃尔村里面再商量什么事,也都会延续这种方式,什么事情大家都可以聚在这里商量。”
靠在角落里的几个年轻人中有人站起来,壮着胆子问道:
“布莱特大叔,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您有些事不管公不公平对不对,我们可以反对决定?”
布莱特村长眼睛一瞪,怒斥道:“你敢?”
吓得那个年轻人立刻缩回人群中,果真不敢在冒头。
客厅里顿时传出一片哄笑声。
“今天请大家来是我的主意!”苏尔达克说道,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苏尔达克靠在椅子上,对大家说道:“我打算在村里建一座专门照顾孩子的儿童院,每天免费提供一日三餐,另外还会教授孩子们一些帝国语、基本战斗技巧、生活常识等等,村里面无法照顾的小孩子都可以送到儿童院里来,这样也可以将家里面照看孩子们的女人解放出来,可以参与到村里的生产与建设中来。”
听苏尔达克这样说,周围的村民们便开始议论纷纷。
苏尔达克提高了声音说:“无论是蓄水池工地、人工排水渠、滩涂地开荒,还是木匠工坊、村里的车队、淀粉工坊都需要增添人手,而且只要愿意出来干活,都能赚到一份工钱。”
一名坐在布莱特村长身边的老人睁开眼睛,望向苏尔达克问道:
“小达克,你说得是真的?无论谁家的孩子都能送到这个儿童院里来?不仅帮忙照看着,每天还能给口吃的?”
苏尔达克看了布莱特大叔一眼,自己第一次跟他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布莱特大叔是持反对意见的。
这次他虽然紧锁眉头,却没有反对。
苏尔达克点了点头说:“正是这样!”
一名中年汉子站了起来,他是村里仅有的几名擅长狩猎灰岩鬣蜥的猎户之一,他最擅长的就是寻找灰岩鬣蜥藏匿地点。
这时候他多少显得有些激动,对苏尔达克问道:Χiυmъ.cοΜ
“还能教导他们帝国语和战斗技巧?”
苏尔达克点了点头,说:“帝国语可以让赛琳娜来教,战斗技巧我会安排治安队里的队员抽空轮番教一下。”
村民们显得有些激动,纷纷问道:“那要多大的孩子才可以送到村里的儿童院?”
苏尔达克想了一下,说道:“八岁以下的孩子都可以过来混口吃的。”
苏尔达克刚说完,客厅一下子就炸开了锅,大家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纷纷讨论谁家谁家孩子有资格进入儿童院。
老村长布莱特皱着眉头,扭头对苏尔达克说:
“七八岁大的小子一顿吃的快要赶上个大人了,达克,这样对我们村里的负担太大了,是不是将年龄限制在降低一些?”
村里很多七八岁的孩子都能帮着大人们到麦田里拔草了,在家里至少算半个劳力。
苏尔达克也担心一下子把儿童院搞得太大,恐怕会出现一些纰漏的地方,便说:“那就六岁以下!”
见到大家谈得很热烈,缩在年轻人堆里的卢克一下子站起来,对苏尔达克说:
“达克,我这次回来还没来得及说……”
客厅里又安静了下来,村里人都知道卢克和查利是硫磺矿场的负责人,他和查利在村里这些年轻人当中说话最有分量。
卢克犹豫了一下,说道:“脓包山乱石区的露天硫磺矿场开采得已经差不多了,查利这次去那边,就准备在乱石区之外的区域探查一下,看到周围有没有类似露天硫磺矿,一旦露天硫磺矿被开采一空,我们根本维持不住现在这种巨大的开销。”
客厅里的村民们不禁面面相觑,没想到即将到嘴的鸭子马上就要飞了。
毕竟沃尔村有现如今这个局面,除了苏尔达克自掏腰包之外,这座露天硫磺矿场也是另外的经济支柱,现在矿场的硫磺即将采光,大家属实有点接受不了。
苏尔达克却对卢克摆摆手,示意他不用担心,随后又说道:“过几天,我会亲自去脓包山实地勘探一下,那么大一座火山,怎么可能只有一片硫磺之地,会有好消息的,上个月我去那边立界碑的时候,就发现还有几道熔岩之河留下的石骸,那边的硫磺矿虽然不像乱石区那么集中,但整条熔岩之河到处都是。”
听苏尔达克这样一说,客厅里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又松了下来。
苏尔达克看大家接受了这个提议,便接着说:“我是这样想的,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其他村子里的人也都不太好过,成年人我管不了,但是身为帕格洛斯山口荒芜之地这片的治安官……”
说到这,苏尔达克的声音提高了一些。
“我不希望在我的治辖之地有孩子会因为吃不上饭而饿死,没有牛奶燕麦粥,喝一口杂粮粥还是可以的。”
说到这,苏尔达克用手在胸口警卫营骑士勋章上敲了敲,几个想要出言反对的村民立刻把话咽进肚子里。
布莱特大婶和查利的妻子又跑过来,给大家添了一次水。
苏尔达克停顿了一下,才又说:
“所以……我是想,我们村这座儿童院可以面向整个荒芜之地十九个自然村招收孩子,尤其是那些年纪小又吃不上饭的孩子!”
客厅里的村民们立刻七嘴八舌地嚷了起来:
“那得收多少孩子啊!还不得将我们村子吃垮了啊!”
“就是,小达克,你可不能这么做,这不是拖累我们大家嘛……”
“刚刚吃了几顿饱饭就忘乎所以,荒芜之地有多少人挨饿,难道我们全都能管得过来?”
老村长布莱特用力抹了一把脸,听到大家这样说,他连开口骂人的心思都没有了。
‘真是群目光短浅的蠢货啊!’
老村长叹了口气,在心里面想道。
苏尔达克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提出反对意见。
大家反对的理由也没什么不对,就是担心其他村子那些正挨饿的孩子会侵占大家的既得利益。
这件事苏尔达克已经决定了,他沉默了一下,才说道:
“这笔钱不从村子里出,现在乱石区的硫磺矿算是我和村里联手开发的,但后续在我的骑士领找到硫磺矿就是我的产业,我会从这些产业的收入当中抽出一笔钱,支付这部分开销!”
果然如老村长预料的,苏尔达克这样一说,客厅里的质疑和反对声便又消失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消失的还有一些本属于他们的矿场分红。或许是刚刚那几句话,才让苏尔达克下定决心将后续开发硫磺矿场从村里分离出来,毕竟连开采硫磺矿的矿工都是一群狗头人奴隶了。
既然又是苏尔达克自掏腰包,又对大家都有利,村民们自然不再反对,只是有些村民心里暗自愤愤不平的想:凭什么外村的孩子也能享受这种福利……
有人质疑道:“那些路远的孩子怎么办,难道还让他们住在村里?”
苏尔达克随口说:
“今年村里面工程众多,到处都需要人手,还要照顾自家的麦田,滩涂地那边人工水渠差不多挖好了,但围在中间的那片田地却一直没有开垦出来,那些愿意将孩子送到这里来的困难户,可以在村里给她们安排点事做,至少能让她们有口饭吃,我觉得还可以再搭建一些芦苇席工棚,这些工棚虽挡不住大雨,但至少能住人,等到雨季来了,他们也该回村了。”
老村长这时候坐在一旁插言:
“滩涂地那边的荒地不是不种植,上面的蓄水池里的水已经见底了,为了保证村里麦田灌溉需要,滩涂地那边能分到的水源十分有限,现在又这么旱,刨个坑都能扬起一片尘土,地里面一点潮气都没有,根本种不了其他农作物。”
苏尔达克随口说道:“可以选一些耐旱的作物,而且滩涂地原本就是低洼地,旱情应该不那么严重,这件事我来解决……”
老村长又说道:“达克,目前到处都是需要花钱的地方,咱们修建三.级蓄水池是不是暂缓一下?”
苏尔达克摇摇头,坚定地说道:“工程不能停,不要考虑的钱袋能不能撑得住,这次玛咖位面的位面战争获得胜利,我们这些先遣支援军都获得了不少的好处,如果不趁这个时候将三级蓄水池建起来,雨季一旦来临,恐怕至少要到九月才能重新展开蓄水池的扩建工程,今年最好能将四级蓄水池也修起来,这样在入冬之前有了四级蓄水池的话,至少能够保证明年滩涂地那边在旱季也能获得灌溉。”
老村长点了点头,说道:“村里的木薯淀粉已经在海兰萨城市场上打开了销路,价格虽然比不上麦粉,但是也能给我们带来一笔不错的收益。”
听到村里还有这样一笔收入,原本有怨气的村民一下子又高兴起来。
苏尔达克对老村长布莱特说:“人工水渠已经打通到了地下河入口,不过在雨季没到来之前,我打算继续拓宽并加深河道,河道越深越宽,等到雨季来临,就能抵御更大的雨水,反正不能那些狗头人奴隶闲着,总得给它们找点活干。”
对此,村民们还是比较赞同的。
‘对,绝对不能让那群狗头人奴隶闲着!’
苏尔达克接着说:
“而且我想在地下河入口里挖一座大湖,加强蓄水能力,否则一旦降雨量超过地下河排放量,很可能形成内涝……”
“我这次从白象商行那边买回来一批番茄和洋葱、卷心菜的种子,我们可以在大雨来临前,将这些种子提前种下去,培育这些幼苗估计用不了多少水,一旦雨季到来,我们就将这些幼苗直接移植到田地里,这样可以缩短农作物的生长周期。”
村民们一脸的茫然,什么幼苗,什么生产周期的,完全听不明白……
居然讨论了这么多事情,老村长布莱特揉了揉堆满皱纹的额头。
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前面的一些事甚至都已经有些记不住了,心里面便一直再想:‘小达克,怎么一下子会有这么多点子的?’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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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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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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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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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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