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了动胳膊,正准备翻身起床,便发现腰间还横着一只大手。
身后的炙热滚烫昭然显示着自己正被人拥在怀里的现状,两具身体紧密相贴,亲密无间,她甚至感受到了对方那沉稳有力的心跳,与彼此间的温暖。
时光正好,连窗外的雨声都成了动人心弦的轻快旋律。
她一时也不想起床,待大脑完全清醒以后,转过头便对上了一双同样潋滟的凤眸。
“阿砚,什么时辰了?”
许是刚睡醒,她的嗓音中还带着点儿晨起的慵懒,乖乖巧巧地像一只猫儿一般,毫不设防地回身抱住了他。
“辰时中,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顾砚眸色暗了一瞬,强压下心头涌起的绮念,随即轻柔地摸了摸怀里女孩儿温软的发旋,嗓音喑哑。
“不了,昨日你说蛊毒已经有解药了,具体情形同我说说罢?否则,我定然又要茶饭不思了。”
江宁珂挣扎了片刻,还是坐起身来,越过他下了床。
乌黑的墨发浅浅拂过掌心,顾砚五指下意识地在空中追随了一瞬,也只触到微凉的几丝发梢,转瞬而逝。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侧过头去看向江宁珂坐在铜镜前梳发的背影:“一会儿你便知晓了,过来再陪我躺一会儿罢,也不急这一时半刻。”
江宁珂梳头的动作一顿,回眸看着他难得赖床的模样,哭笑不得道:“人命关天,生死关头,反正我这个太监要急死啦!你就别卖关子了,老实交代。”
顾砚本是难得晚起了一日,还想继续同她享受一会儿二人时光,如今见江宁珂心中着急,倒也不好再在床上赖着了。
“昨日信鸽回来了。”他没了睡意,从床上缓缓坐起身来,几缕墨发从头上胡乱翘起,看着颇有几分滑稽。
“据岳母所言,她不曾听过自己非亲生,她爹娘亦待她不好不差,只不过……她有一个自小随身的物件儿,是一枚长命锁。”
江宁珂瞥他一眼,悄悄压下到唇边的笑意,问道:“可有图样?”
“有,阿奕亲手绘制的。”
顾砚想起那张图纸上的式样,眸中还有些许惊奇:“阿奕的画技当真出神入化,竟将此物画得栩栩如生,时家二老只粗粗看了一眼,便立刻认出那是他们女儿儿时所戴之物。”
门外恰巧响起了许期的叩门声,打断了二人之间的对话。
江宁珂索性让她叫人送水进来,一连睡了三天,她身上都快要发臭了,也不知昨夜他们这狼狈二人组是如何抱在一起睡得喷香的。
总之,她打算先沐浴一番再出门。
顾砚的神情微妙了一瞬,却还是继续道:“时家人昨日便派人前往陈州,去探查那户养育岳母的商户的底细,但他们几乎已经断定岳母乃他们二人的亲生之女。”xǐυmь.℃òm
“为何?仅凭那长命锁?物有相似……”
顾砚摇头道:“阿奕除了画出锁的样式,还一并画了岳母的画像。昨日丁家老爷子过来了一趟,不得不说,与岳母的长相有七八分相似。”
江宁珂愕然,所谓外甥肖舅,若她老妈真是时老夫人丢失的女儿,那丁家老爷子还当真是她舅舅。
正思索间,许期已经带人提了水进来,见到江宁珂一副大好的模样,她亦是满脸欢喜,还大着胆子劝诫了一句:“娘子大病初愈,夫妻恩爱是必然,但还是以保重身体为要,莫要、莫要太过……”
太过什么,她没有说下去,只福了福身,脸红红地退了下去。
江宁珂目瞪口呆,却也瞬间会了意,双颊爆红了起来。
所以顾砚那会听她叫水时面色诡异,便是早已想到了这一层,却不开口提醒她,这个腹黑的男人!
她们还住在别人的府中做客,竟然大清早的叫了水,这是何等失礼的事情呀!
想到方才来送水的丫鬟们私底下会如何议论,她便囧得想人间蒸发。
她不禁转头偷偷瞪了顾砚一眼,却在他抬头看来的时候,火速垂眼找了换洗的衣服入了净房。
隔着几道屏风,净房内的水声零星作响,清晰地传入了顾砚的耳中,像是有无数根丝线从屏风后穿出,在他心尖上缠绕撩拨。
他微微滚了滚喉咙,脑中清明的思绪逐渐变了内容。
由爱生痴念,由爱,也易生妄念。
江宁珂清清爽爽地擦着头发从净房内出来时,见到的便是顾砚神色清冷地快步进入净房的模样。
她知道他也是三日未洗漱,想沐浴了,便道:“你先等等,我让他们再送一桶水来。”
“不必,我用你的就好。”
顾砚速度极快,三两下便背着她脱了衣袍,露出精壮的上半身,肌肉紧致,平白多了一股浓重的压迫感。
虽然她早就……亲手摸过了,但,再次看到这完美的躯体,江宁珂还是忍不住朝那边多瞥了两眼,连离开的脚步都慢了些。
想到他就这么用自己用过的水来沐浴,她也忍不住生出几分隐秘的羞臊来。
她正慢吞吞地往外走,身后的浴桶便传来了一道入水的声音,顾砚开口唤住了她:“阿珂,来帮我搓搓背可好?”
江宁珂心中虽然犹豫,想到他身上的蛊毒,还是很快拒绝道:“我去唤徐牧进来。”
顾砚却阻止了她,启唇道:“如何解蛊毒的事,我还没同你说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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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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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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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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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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