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她又从空间里又取出了一板止痛药,伸手道:“这止痛药虽是药效不佳,倒也聊胜于无,你吃两粒罢。”
顾砚却摇了摇头,干哑着嗓音道:“一点疼痛罢了,能让我保持清醒,便已是极好,不必再浪费这药。”
话罢,他又定定看着她,眸中满是温柔缱绻:“此番辛苦你了。”
辛苦二字,着重强调一番,也不知他说的是哪件事辛苦,哪里辛苦。
江宁珂的脸上迅速闪过几分不自在,连忙站起身道:“你先在这里泡着,我去外面看看情况。”
竟是落荒而逃。
待女子的背影消失在屏风后,顾砚含笑的唇角渐渐落了下去,转而露出的是一脸沉重。
他忽然抬手按住胸口,直接喷出一口血来。
门外,蔺家人皆被捆起手脚,扔在夹板上,口中大声叫喊着冤枉。
“冤枉啊!夫人,小人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如此对待啊!”
江风冷肃,这些人都是刚从锦被中被吴双带人给强行拖了出来,身上只着一袭单薄中衣,正哆嗦着身子匍匐在地上,冻得口唇发青。
见江宁珂从舱楼上缓步而下,蔺万金顿时就在地上挣扎了起来,脸上快速地闪过阵阵屈辱、隐忍的情绪,最终定为了惶恐不安。
他身边捆着的是一个衣衫不整的小妾,娇娇柔柔地,正嘤嘤直哭。
“老爷,老爷,妾身无颜见人了,嘤嘤嘤……”
蔺万金被吵得青筋直冒,冷冷看了女子一眼,让她当场便消了音。
“夫人,小的自知商贾轻贱,向来低人一等,可万事也得有个因不是?小人自认赤胆忠心,向来对郡王爷唯命是从、马首是瞻,究竟是何处出了疏漏,才惹了您不快?”
蔺万金边说边悄悄打量着江宁珂的神色,见女子神情孤傲,眼眶通红,倒像是狠狠哭了一场的模样,心中不禁大喜。
看来……如莹那丫头,这是得手了?
此念一起,他眸中霎时精光乍现。
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自己作为安郡王的老岳丈出席在各个场景,受人追捧讨好的模样。
他就知道,这世上哪有不爱美色的男子?若是有,那定是美色不够,方法不对!
此香乃是他重金得来的西域欢合香,那人说了,只要将其燃起,便是那守着戒律清规的和尚,也得乖乖脱去一身僧袍,堕入红尘!
更何况是安郡王这等自小生活在销魂窟中,放荡不羁的膏腴子弟?
“蔺掌柜当真不知今夜发生了何事么?”
江宁珂冷着脸在众人面前站定,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直直逼向蔺万金。
蔺万金的瞳孔缩了缩,连忙垂下头,故作茫然道:“小的今夜早早便歇下了,自是不知,还请夫人告知一二?”Χiυmъ.cοΜ
虽是心中有猜测,可舱楼上至今不知是何情况,他行商已久,向来步步谨慎,不见兔子不撒鹰。
如何能主动暴露?
江宁珂见其说话时面上虽是维持着一片坦然,那眼神却是心虚乱转,精光暗闪,顿时就气笑了。
这父女二人,本是受了他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恩惠,却不想他们费心费力,竟救出了两个白眼狼。
想到顾砚手上那道狰狞的伤口,她心中便怒焰升腾,后悔不迭。
欺负她可以,欺负她的人,那就要做好承受怒火的准备。
“教女无方,便是你的罪!”
她拢上许期递过来的披风,慢慢踱步过去,居高临下地睨着蔺万金,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
“蔺如莹深夜刺杀郡王,导致郡王贵体损伤,流血不止。蔺万金,你可知我朝律例,刺杀皇室宗亲,是何罪名?”
蔺万金的面色霎时惨白一片,嘴唇也失了血色,强撑着最后一点希望,看向二楼紧闭着的门,喃喃道:“不、不可能……如莹只是去服侍,如何能刺杀郡王?”
“呵~”
江宁珂勾唇冷笑,看向许期,吩咐道:“将她们带下来。”
片刻后,待见到一身狼狈的主仆二人,却不见郡王出来,蔺万金的面上才真正露出了几分颓势。
他显然有些慌了,身子一软,再也挣扎不动。
他不过是一届小小商贾罢了,如今犯下此等大罪,便是散尽家财,恐也无人肯保。
“夫人饶命,夫人,此事皆是小女自作主张,小的实在是不知情啊!”他当即便在心头做了取舍,哀哀求饶。
蔺如莹被捆缚着双手扔在地上,身上凌乱地套着几件衣裳,满脸泪痕,双颊也红肿不堪,显然暑衣是下了死手。
她垂着头,不敢在想象自己如今在众人眼中究竟是个什么狼狈模样,待听到蔺万金的声音时,才陡然惊惶起来,身子瑟瑟发抖。
“父亲救我,我……”
她艰难地回身,想求求蔺万金,却见到他眸中一闪而逝的阴鸷,蓦地顿住了声音,面色惨白。
她,她当真是,完了!
蔺万金看也不看在地上一脸狼狈的女儿,也顾不得自己像条蛆虫一般蠕动在地上,只看向江宁珂,急急道:
“不知郡王可有大碍?小人手中有上好的金疮药,还请夫人速速派人去取来,先救治郡王要紧!”
“至于小女,便交由夫人处置罢!只望夫人看在小人此番一路忠心护送的份上,为小人美言一二!”
“夫人,如莹错了,如莹以后一定、一定听您的话,别杀我、别杀我……”
蔺如莹满脸惊惧,陡然尖叫了起来,那双大大的眸中却藏着一抹诡异的兴奋。
江宁珂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冷嗤道:“蔺万金,本夫人可没功夫替你管教女儿,你纵女行凶,已是死罪难逃,可不是随随便便交出一个女子便能消弭的。”
“夫人,求您救救小人,小人再、再也不敢动甚么歪心思,小人只是心疼闺女苦苦思慕郡王,这才昏了头啊!”
江宁珂才不信他说的什么鬼话,唇角勾起一抹淡笑,突然转开了话道:“如今天下大乱,货物难齐,本夫人听闻蔺家的盛丰布行遍布大江南北,想来应是布料充足罢?”
蔺万金顿时就呼吸急促了起来,他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笑意不达眼底的女子,脸上扭曲出一瞬狰狞之色。
不过一瞬,他又极快地谄笑道:“是,夫人想要什么布料,小的定为您寻来,亲手送至别院。”
“呵~”
“蔺掌柜莫不是以为,本夫人是在求你?”
江宁珂一脚碾上蔺万金的侧脸,幽黑的瞳孔静凝着,显得嘲讽又残忍:“你,想死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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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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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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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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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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