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水蒙的雾眸中,倒映出男子因动情而泛红的俊颜。
顾砚显而易见地闷哼了一声,浑身滚烫得不像话,眼尾也泛出惊心动魄的红意。
他没想到阿珂突然竟会如此大胆,脑中紧绷着的那根弦险些当场断裂开来。
感受到胸前有一双小手轻轻划过,他急喘着粗气一把将女子的手按至头顶,退了开来。
“阿珂,听话。”
一滴血液从头上滴落下来,带起了点点血腥气,也让江宁珂的脑中恢复了几丝清明。
对了,他手上还有伤!
她连忙转过身去,快速打开了房门,借着外头吹拂的冷风,狠狠醒了醒发昏的脑子。
缓了几缓,待脸上燃烧着的红晕退去,她才朝着隔壁叫道:“暑衣,快去打一桶冷水来。”
说罢,她也不再关房门,只伸手拉着顾砚行至榻边,将人按在榻上,匆匆忙忙从大转盘的空间中翻找出了一板退烧药。
那嫩白如葱的手指飞快从银色薄膜中抠出了两粒小药丸,递到男子嘴边:“来,你将药吃了,先退了这烧。”
顾砚捏紧桌檐,死死克制着体内叫嚣的欲火,张嘴含了那药。
药丸在口中化开,渐渐显出内里的苦涩,顾砚却是半点不觉。
唇瓣上还残留着方才从女子手心感触到的柔软,如点点蜜霜,沁入心肺。
江宁珂像只陀螺似的,又快速地从茶壶中倒出一盏早已冷却的白水,让他就着水将药片给咽了下去。
那双白嫩的手腕再次伸至眼前,规规矩矩,却又带着惑人的味道。
顾砚的呼吸又粗重了几分,抬起左手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情欲实难纾解,方才他二人又是冲破往日障碍,如此亲密一番,顾砚只觉得浑身有如烈火在烹,脑中一片昏暗。
他不敢再看身侧那满脸关切的女子,只一杯接着一杯,不断饮水,最后似嫌不够般,直接端起茶壶灌了下去。
冰凉的水流顺着那截精致的下颌线划入衣襟,带起了点点凉意。
可惜那点冰凉还未浸透衣领,就瞬间被他身上燃着的灼热烧沸,反倒是火上浇油,推涛作浪。
江宁珂连忙安抚道:“你再忍耐一下,很快便好了。”
男子用力扣住桌案,难耐又克制地喘息着,听得身侧的人面红心跳。
好在暑衣很快便提了几桶水来,解了一时困境。
待得她退下,顾砚便站起身,大步过去直接将自己浸入水中,闭着眼开始抵抗着体内不受控制的药性。
江宁珂看了看左右,搬了一张胡床倚在浴桶边,拿出急救箱,开始为他上药。
好在这蔺家有钱,虽只是一艘普通商船,却是布置得极其豪华,否则,这时代连个坐的椅子都没有,她恐怕只能站着给他缝针。
江宁珂执起顾砚的手,只粗粗看了一眼,眼眶就红了。
这伤口当真划得极深,内里皮肉外翻,深可见骨,还有鲜血不断地从里面渗出,也不知日后是否会留下后遗症。
最好的办法是给他缝合伤口,可她不是医生,此行也并未带乌黎下山,该如何是好?
“莫怕,一点小伤罢了,几日便可恢复。”
浸在冰冷的水中,顾砚似是终于恢复了些许神智,只是一开口,那低哑的嗓音还是听得人耳朵发麻。
“顾砚,这伤口很深,最好是要用针缝合起来,只是我没有麻沸散,也没有经验,若是直接下针会很痛的,你……”
顾砚闭了眼睛,掩住眸中暗色,微微扬了扬唇角,道:“无妨,阿珂只管动手便是。”
说话间,那手上的伤口还不断往外溢出血来,直叫人看得心惊肉跳。
江宁珂便也不再纠结,翻找出药箱里的酒精,纱布等物,开始做起准备。
人总不能被一泡尿憋死,没有医生,她便只能自食其力。
先取出酒精为伤口消毒,如此狰狞的创面,被高浓度酒精一喷,按江宁珂看来,当是痛极才是。
可顾砚却是面不改色,连手指头都未瑟缩过一下。
她不禁扬了扬眉。
急救箱中是不可能有医用缝针的,此时也来不及再用大转盘抽奖,她只得取出普通家用缝针,用剪刀夹着,放在烛火上烧了一会。
随后便是穿针引线。
下针前,她抬头看了一眼顾砚,眸中闪过不忍,嘱咐道:“忍着些,若是很痛,你也莫要挣扎,我怕会断针在里头。”
顾砚闭着眼,低低唔了一声。
“放心。”
绣花针与医用的缝针不同,它是直的,没有勾刃,若是不小心,极其容易折断在伤口处。
对于江宁珂而言,这场“手术”当真对她极大的考验。
而对于顾砚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解脱。
江宁珂聚精会神地下了针,针尖刺破皮肉,再往外抽拉,狠狠拉扯着创口处的组织,带起了灼热的痛意。
随着这剧烈的痛感袭来,顾砚的眼神也一点一点恢复了清明,终于侧过头,看向女子手中的动作。
江宁珂心里其实紧张得要命,但那只持针的手却是平稳得很。
她知道,自己如今最要紧的,不是害怕,不是颤抖,而是平静快速地完成这件事,降低失败的概率,也能让他少受一会折磨。
她聚精会神地抽拉着手中的针线,一针一针重复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认真极了。
顾砚看着女子紧绷着的侧脸,神色怔忡,那双狭长的凤眸中似是揽尽了漫天星辰,却只此一人。m.χIùmЬ.CǒM
江宁珂丝毫没有觉察到男子的视线,她全部的心力都在与这个狰狞的伤口作战,随着手中一针接着一针落下。
终于,伤口顺利地缝合了。
一道歪歪扭扭的蜈蚣大疤出现在顾砚掌心,血也渐渐止住。
她拿出酒精再次消毒,往上面撒了一些药粉,这才用纱布一圈一圈缠绕起来。
好不容易扎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她才长舒了一口气,发现自己的背上都被紧张的汗水黏湿了。
“我们成功了!”
她欣喜地抬头看了顾砚一眼,见他面色始终如常,额上却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想来方才确实是痛极了。
还是挺能忍的,整整小半个时辰,竟是半声未吭,任她施为。
“你怎么样?可还难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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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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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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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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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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